“2亿4000万一次！2亿4000万两次！还有没有出价的啦？2亿4000万！成交！”
随着这一锤定音，这些有点腐朽的小铁片最终还是没有落到竞拍的胜利者手里，鱼贯而入荷枪实弹的警察们打断了这场地下拍卖会。
——纪录片《大明1997年最大文物走私案纪实》
“皇上！回来的奴才们情况都不太妙！”
首轮攻城失利的结果出乎意料，从赵谦小儿骂阵开始算（努尔哈赤还以为那二货就是主将），就一个时辰金军就被迫退下来了。负责统计损失的汉臣范文程捧着汇总得到的战损眼角直跳。
攻城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很正常，不过这所谓的“自损八百”更多的是些新丁炮灰用于消耗城防力量，最后由精锐士卒一战定乾坤。
可是这一回战兵折损得有些过了，对丁口不旺的建州女真来讲真要心疼一阵子了。
“镶红旗本次出阵3个牛录，914人。连抢回来的尸体在内只回营543人，而且活着的十之八九都受了寒，军中缺医少药，恐怕接下来几天会陆续病倒不少。这包衣阿哈不算，抢回战兵的尸体47具，伤了211人，留在了广宁75个战兵，白摆牙喇就有13人，牛录额真拉颜折在城头，另外还有一位巴图鲁也废了……请皇上息怒！”
这位死心塌地追随异族一展抱负的，为了获得更高的赏识毅然弃笔从军的汉臣此刻越念越抖，最后膝下一软就趴在了地上。
三个牛录，死的死，伤的伤，病的病，这算是全军覆没了啊！
“唉……算啦，叫代善也别那头跪着了，轻敌了啊！”
努尔哈赤没力气发怒了，明军是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10个大金勇士能撵着一哨明军溃逃，像这种打没了胆的溃兵就算有一万也守不住广宁。那所谓500神机营其实并没有被放眼里，派出近一千的攻击部队已是高看了。
原以为广宁就是一个皮薄馅大的肉包子，却不想一张包子皮就磕了两粒门牙！糊了一嘴血！
“大贝勒请旨再攻一次。和硕贝勒也请战。”
“命各旗各部不可擅自出阵，城防就那么宽，还有护城河，兵力再多也施展不开，我大金勇士的命金贵很，还是要想法子破开城门一口气冲进去才行，广宁应该没有瓮城才对。”
“皇上圣明，年前细作的消息和孙将军的说法一致，广宁的确没有修筑翁城。”
“今天就到这儿吧，收兵回营！升帐议事！”
与此同时，赵谦也在紧张地清理和加固城防，一边预备抵御下一波的进攻，一边统计战果损失。
“哈哈哈！赵统领，这仗打得漂亮啊！漂亮啊！”
“此战大挫了老奴锋芒，本官当将奏报经略大人为将士们请功！”
“切！那熊包会信吗？”
一场原以为必输的守城轻松打赢，梁彪等一众军官以及死皮赖脸留在城头“督军”的高大人都围着赵谦七嘴八舌的夸，赵谦没当回事，知道这一小半是夸他，而更多的一半是宣泄，长期以来一直败仗积压已久宣泄，赵谦很清楚。
当年自己所在的营第一次依靠着20世纪七八十年代正规军淘汰下来的民兵装备全歼一个HK小队，也是这样一众营连排骨干把营长夸成了盖世名将似的。
其实就500多号人只干挺了10个终结者外加一台武装机甲而已。
这一仗准备充足，明军的伤亡很小，轻伤暂时影响正常行动的17个，重伤失去战斗力的9个，死亡也只有4个。
而战果却是城上城下层层叠叠的金军尸体。大明以首级计军功，不算被烧成焦炭或是打碎脑袋的，光城墙上头就有了50多级，其中不乏乌克申摆牙喇的，衣甲齐具，不怕那官老爷们赖什么杀良冒功。
这种伤亡比例写成战报呈递京师恐怕没人相信。
这第一仗就是示威的，打得狠，炸得狠，就是希望一仗把对手打懵，争取时间。
消耗也不小，首先就是火药，后世里各种爆炸物用习惯了，打起仗来这儿炸一片那儿炸一坨的，杀死杀伤敌人不少，可也搞掉了三分之一的储备。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得精打细算了，地主家也余粮不多啊。
箭矢也用了2个基数，冒6000枝羽箭，这群没经过多少训练的兵蛋子们操起弓箭几乎连瞄准都没有使命朝墙下招呼，即使他们所使的是半石的轻弓，也都已经一个臂膀抬不起来了。
好在这种速成的弓箭手还有的是，箭矢只要没有损坏，作战的间隙也能回收一些，也许还能有点缴获，就是重箭也许能用的人不多。
至于炮弹那些钱铅疙瘩倒是消耗不大，数量和射速摆在那儿，就是1死3伤的炮手有些可惜，都是银子喂出来的技术兵种，即便是短斤缺两的货也是珍稀动物。
“建奴退啦！退啦！”
忽然一名观察手发现后金的军阵缓缓后退，不禁欢呼起来，一时间犹如传染一般热烈的欢呼声再次响遍全城。
“退你MDT，只是暂时回营而已，吃饱喝足下午再打过，都快点收拾好我们也该要做饭了！赶紧的赶紧的！”
早在400年后（这不是语病）就见过更大阵仗打成老兵油子的赵谦根本没把1个团的进攻放眼里。
现在最重要的是固防，一个加强连要领着一个被打乱了编制的守备团防守……防守那是幻想……靠这点兵力要阻击1个加强师外加6个加强旅半个月的进攻，这仗不是靠点小聪明小便宜就能把对手吓退的。
其实刚才镶红旗的金兵打得不错，要不是自己的直属手下都不是人，守不下来倒不至于，但恐怕折损过半那是轻的。
部分炮群位置要调整，防御工事要加固，陷阱要检查，最重要的是二货的身体以及广宁百姓要转移，要做的事太多了。
还有对明军的刺刀战术训练要继续加强，第一台鹅车搭上城墙金兵暂时冲破防线时，有明军参与了短兵相接，有主心骨的时候他们还是敢打敢冲的，可惜战斗力着实弱了些，最大的死伤就发生在那时候。
记得教官吹牛讲过1746年英国龙虾火枪兵两次惨败苏格兰封建军队，第三回经过两周的拼刺训练就完虐苏格兰剑盾兵，希望真的会有些效果。
双方折损的巨大差距给了广宁明军巨大的信心。人多力量大，城头上屠杀死的战斗遗留下来的的零碎很快就被清理了干净，后金战兵的铠甲虽然粗糙但比起大明糟糕的军备好太多了，而且首级那是还是实打实的军功，甚至有胆大的在得到赵谦允许并且安排掩护后出了城打扫战场以及“清理”尸体，有俩运气好的还捡着仨喘气的，有一个是红摆牙喇。
割首级这事儿赵谦一直挺反感的，割这么多死人头还石灰腌起来，真不恶心。幸好还是滴水成冰的天气，不至于一股子臭气熏天。
损坏的吊桥短时间修不好了，本来就没打算再主动出击，干脆把那些死无全尸的无头尸体集中堆在桥面上，淋上十几斤绰号“青花瓷”的轻油和汽油的混合物，点成了一个巨大的天灯，把清理尸骸、破坏桥梁和设置路障揉着一块都给办了。
就是烧死人的焦臭味不好闻，大部分的士兵们还没练就坐在死人背上吃肉的粗大神经，午简单的杂粮窝头就算凑合了，就这也是比往年强太多。
努尔哈赤在战场上不是个容易冲动的野蛮人，下午最终还是立即再组队抄家伙来找回场子，这是个令人非常值得高兴和郁闷的事儿，一些防御工事修补得太过于仓促，早知道就慢工出细活了。
当然后金也不是无所事事，镶红旗和镶蓝旗绕道抵达了北门安营，对广宁形成了半包围之势，看来努尔哈赤也有些拿不准这边的虚实，不敢托大，过于分兵。
有惊无险的一天就有这么又过去了。
“开饭开饭！都排好队伍！领饭啦！”
城外头的死人堆还在燃烧，风向现在朝着东北面，臭味不那么明显了，忽然一股子窝窝头的香味传来，彻底的盖过了那令人作呕的恐怖气味。
“呵！又是干的，过年都没这么好待遇。”
晚饭是每人俩窝头加一碗杂粮粥，每伍一份咸菜下饭。除了领到吃的以外，派饭的火头军们还每人发了一块缝着段绸布的金属甲片。一看就知道是铠甲上拆下来的，上头似乎还有刻字。
“兄弟，这是啥意思呀？”
“这是那赵统领给大伙的，赵统领讲，百年修得同船渡，咱弟兄们在这广宁袍泽一场都是缘分，留个念想。上面的字是‘天启二年正月，广宁’，”
那派发窝头的军士是个伤兵，他骄傲的挺着胸膛，好让其他人瞧清楚挂在胸前的三个带绸甲片，其中两片是白的，
“据说这甲片是一个鞑子牛录章京的，拆了分给大伙，呵呵！兄弟不才，今天在城头还侥幸捡漏捅死一个白摆牙喇，所以还多了‘广宁杀敌’和‘广宁负伤’的两块摆牙喇的甲片。呵呵，兄弟我将来要戴着这俩宝贝带进棺材去见爹娘，我也杀过鞑子！打过硬仗！”
难怪负伤了也不去伤兵营休息，这就是显摆来了的。不过效果不是一般的好，这类似勋章的粗糙玩意是下午赵谦介于赵三顺战斗中的英勇表现，找他聊天谈到勋章时灵光一闪拍脑袋想起来，再由孙倩主仆以及临时召集的百来个会女红的妇人缝上绸料，最后二货捣鼓了几个钢印敲上字迹就算成了。不用细说大伙也知道这是一种荣誉的象征，皇帝的丹书铁券没有，咱这些大头兵就这个小甲片子过过瘾吧。
于是兵卒们笑嘻嘻的领过勋章，没顾上吃饭，有的有样学样挂在胸前，有的珍而重之地揣怀里，还有些肚子里有小心思的琢磨着也逮机会干死个披甲的鞑子搞个限量版的勋章当传家宝。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些被赵谦玩笑一般散发出去，实际上完全没有得到官方承认的简陋勋章后来真的成了非常珍贵的文物。
经历广宁这一仗的官兵后来不少成了军队骨干甚至是军队将领，形成了有名无实的“勋章党”，大家彼此不可能个个相识，但凭着这广宁勋章却拉近了好些的关系，要是有特殊功绩勋章或者负伤勋章的更是地位高出一截。
到后来几百年过去后，几千个勋章或是遗落或是损坏早已十不存一，成套保存的“广宁阻击”“广宁杀敌”“广宁负伤”“广宁忠魂”“广宁援手”五枚全世界公开的只有三套，在公元1997年还发生过一回关于第四套现世的特大文物走私案。
这件事就是题外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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