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武者瞬间倒地,鲜血染红身下的尘土;王诩剑上的鲜血也沿着剑锋逐滴滴落在沙尘中;一名来敌的手被斩下,掉落在最后死去武者的尸体上;马匹受到惊吓,奋力挣脱着缰绳;马夫脸色苍白、手臂颤抖与湿了的下体,茫然无措,任由马儿嘶叫、挣扎着;马车内安静的格外出奇。
王诩全神留意两侧身旁的剑客,一身黑衣,肆意的杀气毫无保留,直逼王诩;被王诩削断手臂的来敌脸无血色,汗珠满布额头,鲜血自腕间狂涌而出,锥心的痛楚全然书在猩红的眼珠上,嘴唇顷刻间已经煞白,但其卓越的意志一直支撑着他,竭力保持着神志清晰;最初袭击王诩的剑客,肩头被王诩一剑削过,黑色锦衣露出殷殷鲜红之色,但其毫不在意,目光仍只停留在王诩身上,杀气如虹,卓越的剑客!四洒的鲜血宛若地狱的藏歌,无声而吹起死亡的音符,三名可怜武者已永远沉眠。
来敌,一人已无动手之力,三人仍是杀意不绝。容不得王诩思考,本能的拔剑挥剑皆是下意识所为,无意中灵气早已贯彻全身,汇聚于剑。
王诩的性格之中,本是天生有一段柔情,或为怜悯,或为恻隐,或是敬畏,又或是惧怕。然而其天分之中却又生成有一段情愫,每当剑柄在握之时,剑锋出鞘之际,其内心便宁静如止水,其思绪便明朗若晴空,其勇毅便突发而神猛。此中王诩是儒生之中的将者,刀笔之中的猛士,是天生的战斗者,是与生俱来的武士。
两侧的剑客最为可怕,其实力远非寻常护卫武者可敌,其剑术皆磨炼于杀人之际,是死士,而非生人,是悬头颅于腰带的亡命客,而非江湖士。直面的来敌视疼痛于无物,视鲜血如流水,为伤对手可不惜一切代价。四人刚出手之际便已露出十足默契,待到黄沙吹起,风尘迎面,其余三人定会群起杀招,瞬息间而取王诩性命,彼时定招招致命,不留一丝生机。
王诩与敌者三人目光一遇,仿若神会般同起剑招。侧翼二人分攻上下,或是封喉,或为拦腰;王诩直奔近者而去,灵气自穴窍而出,激荡全身,气力非凡,身形骏驰。双目有神,来敌招招皆是看在眼中,剑招奇快,后发而先至,径直封对手剑路,一息间,两人交十数招,王诩由攻转为压制。下一息,另一剑客剑至胸前,王诩遂变出剑为防招,一改压制之势;来人皆是用剑高手,出招奇快而生猛,杀意蓬勃,皆只为取王诩性命。
奈何王诩岂寻常武者?若空有蛮力加身,天性之中无战斗本能,不能辨来剑之凶狠,早早出招封其剑路,及至双剑齐齐加身,则早已在二人绞杀之下成一死尸。灵气之用,岂是寻常?药王何人,岂授无用之书?灵气养神,王诩又天性善战,虽未习过剑术,却以反应、速度、气力等远胜凡人,值防守之际滴水无缝,招招拆除,剑剑格挡,虽且战且退,黄沙滚动,尘土飞扬,却仍游刃有余。相形之下,两翼剑客一招未停,一剑又起,招为致命,剑为封喉,破绽四起,全然不顾自身。近百招过,反是二人皆身中数剑,鲜血丝丝渗出。
领头壮汉岂料有如此高手守卫!怒目瞋视,凶煞非常,真气自手臂汇出,聚于剑身,杀机暗起。
“哼!老夫在此,你大可出剑一试!”只因横生出王诩,以至两边攻守之势立改!李长风自腰间抽出一柄精钢软剑,在烈日下闪烁其光,一夫当关,剑拦群敌。浑身上下气势磅礴,真气外放四下压迫开来。
两人剑气相对,杀招在握,皆捏于转瞬之间。
“老匹夫!”领头剑客压制着怒火,目露凶光,杀意盎然。“你以为凭他保得住你夫人吗!”
值此之时,二人与王诩愈斗愈凶,难分难解,剑身缠绕一处,谁也脱不开身,王诩有灵气加持,体力旺盛,越战越勇;二人亦是江湖死士,奋不顾身,旦夕间难分生死。众武者皆与来敌成相互对峙之势,任谁也不可能抽身前来相助。唯有一人,畅行战场,无人可阻。身形忽是而动,宝剑寒光直逼马车而去。诚然,此人便是最初被王诩击伤之人,实力虽是四人之中最弱,可王诩现也无法制约。整个战场都无人可以制约他。除却那已拿不稳马鞭,阵阵发抖的车夫还是个闲人。
终于有人经受不住战斗气息的感染,见到来敌径直奔马车而去毫无阻碍,武者的血滚烫翻涌起来,情急中奋身向王诩处赶来。
一人动,则千军随。众人欲随其后,群起而搏斗,手下见真章。来敌之中横冲出一人,拦住前去支援的武者。细看方知,带头救急的武者正是那日被王诩一拳所伤的王未。此人习得一身俊俏的拳脚功夫,刀式剑招也熟练非常。阻其前行之人,毫无出众之处,不过来敌中一无名之小卒而已。一言不发,挥剑劈至,王未横刀挡住,生生被砍退数步。大刀嗡嗡作响,王未双手一阵麻木。
“站住!”来人不过二十岁左右青年而已,力道之大,剑招之快惊的众武者瞠目结舌,亦是压的王未毫无还手之力。
王未于众武者之中本是上流水准,平日许馆主等也常照顾提点于他。众人见他且在一剑之下便毫无还手的可能,遂皆愣愣止步原地,无人敢再行进一步。王未亦愣愣止步原地,横加大刀于胸前,气势崩溃,寸步不敢行。甚是滑稽可笑。
实力之前,多言无益;剑术之下,方见生死。王诩本虔敬文雅之人,竟在生死搏斗之间越战越酣,拔剑出招皆遒劲有力,快若闪电。二人已身中数剑,渐呈败退之势,可纵然如此,王诩亦无法一剑杀之,脱身救人。
而另一名剑客已至车前,从容一剑削翻车身。马儿终于挣脱缰绳,嘶鸣惨叫,亡命奔逃。李夫人抱着静儿实实砸到地面,李二爷的妻子也一样摔落在地。李夫人将静儿的脸紧紧摁在怀里,努力不让她看到直指而来的剑锋。李夫人面对来敌,身处微弱之中,却未露丝毫惧怕之色。应羞男儿!
剑客杀人,不过腕间一动,何须理由?况且死士乎?
王诩出剑越来越快,压制的二人防守不及,遍体是伤,可却难以取命。车旁剑客剑锋已动,仿若死神执刑。王诩心系两边,出招快若闪电,穿梭间引发空气声声呼鸣。恨不能分身二用。
剑身终于劈下,众武者眼中,此剑斩下仿佛完全不用时间,顷刻便至;王诩神绪集中非常,双目清晰透彻,此剑在他看来正缓缓劈向静儿母女。
王诩着急。内心却仍是如止水一般。天生的剑客。
李长风终于按捺不住,一剑挥过,溢体而出的剑气穿荡飞去,随即却消散在半空之中。无疑,是领头武者的剑气斩断了前行。
生死已至最后时刻。
忽是一剑刺过王诩右肩,鲜血随着挥过的剑飞出。王诩一步后退,与二人拉开身位。众人与来敌,李长风与领头剑客,王诩与死士,车夫与杀手,皆停在原地。
只听见远方欲斩向静儿的宝剑“嗡”的一声断开,剑身僵硬的掉落在地上,失去一柄宝剑所有的灵性。众人呆呆的望着。
“剑气外放!”领头剑客声音从铮铮作响的牙缝中溜了出来。遂而双眼瞋视李长风。“老匹夫!”
领头剑客此言之人,自是王诩。
王诩本可继续压制二人,虽已战过百招,却仍有充足的体力,反观二人已是强弩之末。只是斩向静儿母子的剑已降至头顶,王诩再不能默默观之。遂改变剑招,情急之中,抽出全身灵气聚于宝剑,奋力挥出,灵气穿梭宝剑,赫然出体。电光火石间斩断来敌剑身。王诩剑招已改,自无法继续压制,被二人趁机一剑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