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入秋的清晨,丝丝凉意总能透过衣物,让人不禁打个寒颤。一个小厮紧了紧衣裳,看着正在挥汗如雨的公子,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公子着一身白底青裳,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的演练着拳法,身上已经蒸腾起了雾气,看着玄而又玄。打完最后一遍时,衣裳已经湿了一大片,太阳也已经出来了。小厮见着砺金已经收拳,忙跑过来,递上一干净的手巾说:“公子先擦一下汗,刚水儿姑娘过来说热水已经备好,公子可以回去沐浴更衣了。”
“嗯,知道了,这就回去吧。”砺金接过手巾说道。随即一边擦汗一边往回走,小厮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项公可曾起来,用过膳了吗?”
“回公子,项公已经起来,等公子回去一起用膳。”小厮回道。
“项公也真是,说了这么多回了,还要等我。”砺金嘟囔了一句,加快脚步往回走。小厮似没听见公子的话,只是跟紧公子的步伐。
不多时便回到阁楼,芈水儿已经拿着干净的衣物候在那了,见砺金回来,忙上前行礼说:“公子,热水已经备好,是否现在沐浴?”
“好的,把衣服给我吧,你就在这候着。”回过头对小厮道,“你先去大厅招呼项公用膳,就说我稍后就到。”水儿与小厮纷纷领命回道:“诺。”
砺金虽为楚国王室遗孤,但并未正式称王,一是到谷中之时年纪尚幼,二是楚国已亡,谷中如今人数不过数百之众,如此称王,未免不伦不类,而砺金心中也认定未复国,不称王,所以谷中诸人都以“公子”谓之。砺金也非在王室中长大,所以对那些王室礼仪不甚在意,若非项燕叮嘱教诲,他不会要任何人照顾。即使这样,对于擦汗,沐浴,更衣这些事情,他一定要求自己来就可以了,项燕说了几次没有效果也就随他了。
砺金接过衣服,走进房间开始沐浴。简单清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就出来。他知道自己没有过去,项燕是不可能先用膳的,所以他得赶紧过去,免得项燕久等。出了房间,吩咐水儿收拾一下,就径直前往大厅。
来到大厅之时,果然见项燕立在案边等待。项燕及小厮见着砺金进来,作揖行礼:“公子!”砺金忙走过去扶起项燕道:“项公莫要这般多礼啦,以后项公自可先行用膳,切莫苦等小子。”并挥手示意小厮起身。
“为人臣者,能与公子一同用膳已是沐恩,先行用膳,岂非乱了纲常,公子切莫再言!”项燕有些生气的回应道。
砺金自然知道继续争论下去也是没用的,这已经不是砺金第一次和项燕说了,但项燕对于臣子之礼次次都没有让步,砺金感觉只能放弃了。于是便让步道:“好吧,不提了。来,项公坐下用膳吧。”
“公子先请。”项燕态度强硬。
砺金无奈,只能走到首位,坐下开始用膳,项燕这才开始动筷。膳食颇为简单,稠米粥,几道精致小菜而已。相较于外面的兵荒马乱征战不断,能够穿的暖,吃的饱已经是件十分幸福的事了。砺金吃完两碗米粥,就感觉已经饱了,便放下碗筷,见项燕早已结束用膳,便挥手示意小厮将膳食退下去。小厮跟随砺金多年,自然明白其意思,领命收拾之后退了下去。
砺金便对项燕说:“项公,秦政已亡,二世残暴,黎民积怨已久,现今陈胜吴广起义,天下纷争再起。我们是否也该着手准备起事事宜?”
“回公子,确该如此。依我之见,秋收在即,我等宜先忙完秋收,等待沈雄归来,依最新消息以作部署。”项燕拱手回道。
砺金点头回应:“嗯,项公说的在理。今日即是秋收起始之日,沈老他们应当已经准备好祭拜事宜了吧。”话刚说完,就见水儿进来通报道:“启禀公子,沈老门外求见。”
砺金笑道:“沈老来得可真是时候,刚说到他。快快请沈老进来。”水儿躬身退下,不一会就领着沈老入了大厅。
“老朽见过公子,见过项公。”只见进来一位年过50的长者,髯发苍白,却精神攫烁。沈老是沈氏一族的族长,掌管沈氏一族诸事,德高望重,也时常教导砺金学文练字。沈老拱手作揖,向砺金和项燕行礼。
砺金笑着说:“沈老不用多礼,坐下说吧。”项燕也说:“沈老客气。”
沈老也不推辞,水儿搀扶坐下。砺金见沈老落座,开口道:“沈老此来,是否祭祀已经准备妥当?”沈老拱手示意砺金言;“的确,祭祀所需一切均已准备妥当,此番前来,特邀请公子与项公前往主持观礼。”
“秋收乃首要大事,祭祀天地,秋收起始仪式自然重要。我和项公便随沈老一同前往。”砺金起身摆手,“沈老,项公请!”沈老项公自然请砺金先行。砺金也不推辞,先往山脚晒谷场走去,祭祀仪式就在那举行。沈老项公后面跟随,再后面则是水儿和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