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即始皇帝嬴政崩后第一年,天下大乱。七月,陈胜吴广起义,攻大泽,下蕲县,挥军西进,连克五县,于陈县称王。当时,用陈胜的一句话,“天下苦秦久矣”来形容十分恰当。始皇嬴政称帝之后,崇赏刑罚,暴虐民众,役使天下,滥失淫威,弄得民怨难平。此后的秦二世胡亥更是是非不分,昏庸残暴,更加激化了秦王朝的社会矛盾,将秦王朝引向不可挽回的崩溃之地。故而陈胜起义成功之后,各地纷纷效仿,赢粮景从,反秦高潮在全国各地迅速高涨。随后不久,韩广称王于燕,田儋称王于齐,武臣称王于赵,魏咎称王于魏。同年九月,刘邦在沛县起义,项羽在会稽起义。至此,天下风云变幻,乱世到来。
与之各地起义不断,纷纷扰扰相比,有一处却迥然不同。此地处于吴地,往东去数十里,则属越地。这里,四面环山,东高西矮,不见出口,也没有一条溪流通往外界。更加奇怪的是,不论下多大的雨,多久的雨,却从未成涝,故有一名恰到好处,曰“漏底”。其间,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500多亩,分成两个区域,东边400来亩的土地栽满了水稻,正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黄涔涔一片,看得喜人。西边则是种着各式蔬菜,有种欣欣向荣之感。
这天清晨,天刚朦朦亮,雄鸡一声长鸣,其声嘹亮,回旋山谷,打破拂晓的宁静。各户妇人纷纷起床忙碌,一些拾掇起了饭食,一些提着衣物,来到了西边山脚下的大水潭浆洗。汉子们也没闲着,今天就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秋收之日,他们得把用得着的工具全部收拾好。
一女子抱着木盆从西边半山腰下来。西边的山较之其他方向矮了不少,从山脚到半山腰,都很平缓,而往上山势就越来越陡。谷中房子,也都建在西边山坡上,山脚下是最多的,越往上越少,半山腰上只有一幢房子,也是谷中最好的。只见这女子十六七岁的样子,明眸皓齿,体态轻盈,身着云纹曲裾,佩美玉。女子来到水潭的时候,已有数位妇人在这浆洗衣物,见女子到来,纷纷打招呼。
“水儿姑娘来啦!”
“水儿姑娘今儿这么早!”
.......
女子名唤芈水儿,为平民之女,因照料主子有功,赐国姓芈。芈水儿一一笑着回应诸位妇人,随后来到一空处,将衣物拿出,小心的搓洗。水潭边的人越来越多,也渐渐热闹起来了,妇人们闲唠着家长里短。一些年轻的姑娘们则在另一边说着她们的话题。水儿边上一女子问道:“水儿姐,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啊,你有没有听公子说起?他都出去这么长时间了。”这女子名沈月,年十四。她的哥哥叫沈雄,上个月被公子派出去打探消息。山谷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沈姓,这个山谷也是沈氏族人发现的。时诸国合纵围秦,为秦所败,所以考烈王担心秦国报复,迁都寿春。但他还有担忧,隐隐觉得楚国将有大难,所以遣数百将士寻一密地,留作楚国后代繁衍之地。一位沈姓将领偶然间发现这里,考烈王命其一族来此山谷打理,等待其子孙来接管。沈氏一族本为楚国贵族,王命一下,便举族迁到这里安顿下来了。考烈王应该想不到,他当年无意准备的一条后路,没过几年就用上了。
“昨儿个听公子说就这一两日就该回来了。怎么,担心你哥了?”水儿笑着答道。水儿和她关系素来不错,小月闲时老跟着她打转,故而打趣道。
小月见水儿调笑她,有点着急的说:“当然着急啦,水儿姐不是你说现在外面乱的很吗?你说我哥会不会出事啊?”
“傻丫头,现在外面是很乱,但沈大哥是谁啊,以他的身手,不可能有事的,你放心吧!”水儿安慰道,“公子可等着沈大哥从外面带回最新的消息。”
“对,我哥可厉害了,不会有事的。水儿姐,公子是不是又在练功了呀?”小月放下心来,眉开眼笑的说着。
“死妮子,又打探公子消息,是不是喜欢公子啊?”
小月羞红着脸说:“是啊,我就喜欢公子,谷里年轻的女子谁不喜欢公子呀。可惜不能和水儿姐一样,天天见着公子。”
“你还没羞了,还想天天见了你,信不信我把你这话告诉大伙。”
“水儿姐,你怎么这么坏,不许说!大家都要笑话我了。”小月着急了,红着脸,低下头嗔怪道。
“嘻嘻嘻,月美人,别不好意思啊。”
......
水潭边的女子打闹着,她们口中的公子,此时已经在半山腰的一颗大樟树下的空地里打起了拳头。这套拳法为楚国军中常用的一套强身练体之法,虽平常无奇,但大道至简,这套拳法经楚国将士几百年的磨练精简,去除花哨,大有窺得拳法奥妙之势。看这少年拳法颇具火候,显然下过几年功夫,已有虎虎生风之势。这少年年十四,唤作芈砺金,为昌平君之孙。昌平君(前263年---前223年),芈姓熊氏,战国末期楚王,公元前223年在位。其母亲为秦国公主,外祖父为秦昭襄王。他是战国末期楚国公子,受封为昌平君,仕于秦,为秦庄襄王、秦王政之臣。前238年,与吕不韦、昌文君受命平定嫪毐之乱,任相国,迁陈郢以安扶楚民。秦王政二十二年(前225年)反秦于郢陈,后作战不利,向江南败退,楚王负刍五年(前223年),秦军攻占楚都寿春,负刍被俘。昌平君被楚将项燕拥为楚王,在淮南一带继续反抗秦国。王翦、蒙武率秦军来攻,昌平君兵败身亡。项燕挟刚出生不久的砺金逃到这山谷之中。
砺金,金就砺则利。由此可见,作为楚国王室遗孤,他这一生注定历经磨炼,国灭家破之仇,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