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正当中,宾主尽欢。忽听得园外一声大喊:“魏梧庭小贼,给我出来!”

    众人大惊。

    晓声转眼去寻任先生。

    任先生见到他偷过来的目光,不禁悠悠叹气,道了一声:“中卫且前去游玩,我清平庙中有主公作陪,在下且失陪一下。”

    说罢要往外走去。

    却有好事者不怕麻烦,起哄道:“干嘛干嘛?有事大家一起去吗!有麻烦也好大家一起解决。”

    任先生瞪了那人一眼,板了脸道:“在下还没有无能到这点儿小事都无法自行处理,还要麻烦客人出手。”

    那人讪讪,未再开口。

    晓声忙招呼着客人们去了后园,心中却一直忐忑,心不在焉。客人们也都觉得不好呆,坐了片刻,便各自走了。

    晓声扬着笑脸送客,待到送走了最后几个客人,急匆匆便往客厅冲去。至此,一场虎头蛇尾的宴会彻底结束。

    晓声正想往客厅冲,却忽被龟佬儿一把拦住。龟佬儿道:“主公呀,您可别去!您不知道什么事,身手也尚不及小佬儿,这去了,怕是反帮倒忙。”

    晓声心想确实如此,遂停下脚步,只担忧地道:“任先生一个人不会吃亏吧?”

    龟佬儿嗤笑一声:“您当任先生什么人?他可是大才大德之人。在这个地面上,那个人不认得他?那个人不敬他三分?您多余担心了,任先生定然无事。”

    晓声放下心来,却仍旧伫立在远处,望着客厅的方向。

    然而,世事往往不能一直以常理来推料。在这地面上,果真还有不理会任先生大才德的人存在。只见来人醉醺醺地拽着任先生的领口道:“本尊说是你们即将是你们!都有侍人看见了,那只怪鸟儿从你们这里出来。”

    任先生一脸隐忍地道:“清溪公,您醉了。”

    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虽说清溪公醉人醉语,却也基本说清楚了实情,原来,那日清溪公的小妾丢了一串珠子,恰巧被木鸟儿叼去。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奈何,那妾侍正值宠爱,她又不舍得那珠子,派出了人手四处打听,得知这木鸟儿一直住在这土地庙里。那妾侍素来不喜土地庙,隐隐是花和尚一派;又有珠子的缘故,心中大恨。听得今日他们在庙里摆宴,灵机一动,便趁清溪公醉酒,撺掇着他今日来土地庙来要珠子。

    清溪公吃醉酒后素来没什么心眼儿,今日一醉,果然一撺掇便带了人上门来要。

    任先生自从听得,怒从中起,他板着脸,直想骂人。心情如此不好,哪儿还能叫他心平气和地去劝人?一个挥袖,将那醉鬼挥开:“我去给你找解决此事的人,你且在这里等着。”

    说罢,怒气冲冲地去了。

    廊子里,晓声和龟佬儿正在等待。

    任先生满脸怒容地从屋里出来,刚出院门,便见外面满面焦急的两个人,直直地拿手指过去:“看你们干的好事!”

    晓声习惯成自然,早已乖觉地低下头去;龟佬儿忙为他求情道:“先生您莫生气,无论如何,主公并非故意……”

    “什么主公,是你们,是你!”任先生拿手指着他,咬牙切齿地道。

    龟佬儿一脸愕然。

    任先生却忍不住继续撒火道:“我早就知道王晓生有些草包,却不知道这草包里面,还有被连累的成分。这偌大的土地庙,干正事的没有,糊涂脑袋却有一大堆!就这样,不败才怪!”又压着怒火问龟佬儿道:“前些日子,那串珠子去哪儿了?”

    龟佬儿擦着冷汗问道:“什么珠子?”

    任先生握拳:“就是那木头叼回来的那串!”

    龟佬儿支支吾吾地小声道:“啊,那串啊,我,我卖了。”

    任先生气得直想一拳揍上去:“我不是说让你还回去吗?你眼皮子就这么浅?!”

    龟佬儿忍着眼泪道:“那不是咱庙里缺东西吗?总得置办些物件……”

    任先生压着火气道:“没有你和我说呀!”

    龟佬儿没敢说话。

    却听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怎么,说好了吗?什么时候给本尊拿来?”

    任先生无论如何,只能忍气,好声说道:“且请清溪公海涵……”

    “废话这么多,你只说你们拿不拿来?”清溪公大着舌头道。

    任先生:“此事确实有我们的不是,只是……”

    “废话,你只说,你们,拿不拿来?”

    “请……”

    “拿不拿来?你拿,不拿来?你不拿来我,可……不客气!”

    清溪公不容人说话,将任先生气得够呛:“你要如何不客气?”

    清溪公:“拿了我的东西,还敢和我大气么!”

    任先生:“先莫说并非都是我们的过错,便是……”

    清溪公:“不是你们的错,倒是本——尊的错了?你个小偷,你个贼子,小的们,给我砸!”

    清溪公话一出口,清溪的侍从们瞬时动手。任先生与龟佬儿急忙上前去,各自施法,将一众侍从阻拦住。奈何挡得住杂鱼,挡不住贼头,那清溪公可好好耍了一回土匪,径自前去,将客厅砸了个稀烂。任先生抢救不及,眼见着他将龟佬儿淘腾来撑门面的屏风摔成了几瓣。

    任先生将侍从交给龟佬儿,自己忙进屋去。然则,自己一介书生,怎挡得住这般土匪?却正在此时,听得外面有声音说:“任公且慢,待我拦住主公!”

    任先生侧身一看,只见,是方才的一个侍从。

    这侍从连连道歉,说:“是在对不住得很,主公吃了酒,醉得很。待小的拦了他,再与先生赔罪!”

    说话间,一只黄梨的桌子已经粉碎在清平公手中,侍从连忙上前,将他劝住:“主公,晚了,咱们回去歇着吧!”

    清平公:“晚了吗?不晚,你看,外面还有太阳……咦,怎么是月亮?”

    清平公小声嘟囔着:“这活动了一番,竟然到了这个时间,该睡了……”说罢倒头大睡。

    侍从连连歉意:“实在对不住,我家主公喝多了,还是御酒,一时清醒不了,小的们也不能违背上命,只是这闹得实在不象……”

    清溪公猛地清醒过来:“不像?什么不像?谁家的孩子?”说罢猥琐一笑:“这绿帽子可戴定了……”

    听得众人皆无语。

    侍卫忙劝他:“不是不像,主公听错了。”

    清溪公:“是么?错了?”又恍然缓过神来:“我这是在哪儿?啊!对了,我要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