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玄幻小说 > 魑魅魍魉传——木鸟于飞 > 第十一章 木鸟
    回转到土地庙,任先生正稳坐轩堂,右手执笔,正在写着什么。窗外日光明媚,黄鸟啾鸣。龟佬儿端着水盆走进来,放在盆架上,道:“先生,歇一歇再写吧!”

    任先生道:“也好,庙中事务已处理得七七八八,晓声的修行,我心中也已有计划,倒也真不急在一时。”便搁笔站起来,挽袖要净一净手。正在这时,忽听得一声长鸣。

    “什么声音!”龟佬儿急忙奔出去看,只见远远的,有一只鸟儿飞过来。

    任先生也走出来,看着那只鸟儿由远及近飞进土地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龟佬儿和任先生上前去看,之间那原来不是只真鸟儿,而是一只木鸟,不止为何飞进了土地庙。它仿佛是用尽了力气,躺在地上,呐呐地叫着。它身上的关节抖动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

    龟佬儿弯腰去抱这只木鸟,却见它发现有人来,猛地扎起双翅,“叽叽”地挣扎,仿佛要起来。

    “莫怕莫怕,我等并非坏人。”龟佬儿忙安慰道。木鸟儿听见,停止挣扎,向上看去,正看见龟佬儿那张皱巴巴如老梅干的脸。

    “叽!叽!”木鸟儿巨力挣扎起来,努力扑翅,腾起一阵大风。

    “呀!你莫扑呀!你扑什么!”龟佬儿极了,一边劝说,一边被扑得直往后倒。

    任先生却往前走了两步。他仔细看着这木鸟,心中总觉得熟悉。便绕着它的翅膀走进它的头,仔细观看。木鸟儿见又有人走近,惊得直叫,却见是一个道骨风仪之人走来,似乎有些疑惑,却渐渐变得欣喜起来。

    “叽——”它叫道,还把脑袋伸到任先生手边,像小猫小狗一样蹭着,仿佛在讨抚摸。

    任先生楞了一下,却也没拒绝,用手抚摸了两下,只见它愉悦地“叽——”了一声,便扑倒在地上。任先生躬身去看,它却是睡着了。

    任先生看向它的身体,只见那沉重的乌木上,道道斑驳的裂纹,既有时代与风雨留下来的,也有人为的。关节处,风雨的侵蚀一遍遍膨胀又缩小,早已叫榫卯失去了原来的形状;而若隐若现的青苔已隐秘地覆盖了它的全身。

    “这只木鸟不中用了。”任先生如是说。

    龟佬儿看过去,默默地什么也没说。

    “把它放在我屋里面吧!”任先生又说,说罢,转身回了轩中。

    《墨子》曾有云:“公输子削竹木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

    任先生走进轩中,执起笔,想继续前事。只是,落笔不过三两字,神思又回到方才之事上,不由笔滞。“木鸟,木鸟。”任先生默然叨念道。终是写不下去,他站起来,转身进了后堂。后堂里面尽是书。不过一些杂书。只是,任先生净看杂书。他随手捞起《公输》来,拍了一拍,道;“是了!”便信手翻开,之间里面赫然画着一只同样的木鸟。只是是否同一只,便有待考证了。他拿着书走回窗前,将书放在几案上,又问龟佬儿道:“晓声什么时候回来?”却不等龟佬儿回答,自语一般地说道:“‘晓声’,直呼其名讳,我尚可,可他人却不可。”便又问龟佬儿道:“顾白,晓声可有字?”

    龟佬儿道:“回任先生的话,主公无字。”

    “那我便取给他吧!也省得乔羽那混货再无礼。”说罢,任先生转身提笔,在纸上写下“晓声”两个字,又在“晓”字后面写了一个“知”字,“声”后面,任先生加了一个“音”字。连起来一看,连忙摇头道:“这也太抬举他了。”便抹去了“音”字,换成了一个“言”字。又重新写了一张纸,卷了,用草绳结成结放在了一旁。却见一只大鸟飞来,任先生便道:“正好,你将这一卷送到清平公手上去。”说着,便拿起纸卷。那鸟儿便叼了绳结,飞上天去。

    “快去吧!”任先生朝他招一招手。

    这一边,晓声正躲在角落里努力思索“明镜止水”是如何一种境界。忽的,一阵大风吹来。他感到有人遮住了他头上的光。他抬头一看,一只大鸟正叼着一卷纸望着他。他茫然地伸出手。那大鸟将纸卷往他手里一方,立即大叫着飞上天去,扬起了一地的尘土。

    晓声用爪子在面前呼喇了两把,“咳咳”地说道:“这是什么呀!”

    拜前些天所赐,晓声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任何奇异的突发状况。恐怕又飞碟飞到他面前,他也只会淡淡地“哦”一声。不是不怕,是麻木了。毕竟龟佬儿那张脸就很有杀伤力。更况且,鬼差都见过的人,他还怕啥呢?晓声淡淡地如此自以为。

    金铃现身来福了一福身,道:“这是任先生遣差送来的,说主公堂堂一方土地却被竖子以名相称,太不成体统,故此为主公取了字送来,这纸卷里面便书的主公的新字。”

    “哦。”晓声便拆开纸卷来看,之间里面赫然写着四个字:“晓声”,“知言”。

    金铃继续说道:“任先生说,‘言’之一字甚重。人有‘谨言慎行’之说,便是因言差一字,便谬以无数。且人之有言,他人未必能明,如圣贤之言,千人读之,不见得有一人得其真,故盼主公知己所言,知人之言,乃所望也。”

    晓声……好吧,我听懂了!

    晓声点点头。金铃又道:“今日有一木鸟儿莫名闯入庙中后院,任先生问主公今日可有何异事发生?”

    晓声说:“天天都是‘异事’,我怎么知道哪件。”

    金铃听了一愣,却随机只笑笑便罢了。

    过了片刻,晓声又说道:“不如你帮我问问任先生怎么修吧!我一点法子都找不到。”

    金铃道:“好。”

    又过了片刻,金铃道:“任先生说,修行没有捷径,便总是天纵奇才,在此时此地也无法修习成功。他劝您老老实实地等有时间去个清净之所,莫要急于这一时三刻。”

    正说话间,上课铃突然响了。晓声自己狂奔进教室。在最后一刻,在老师的注目中,晓声灰溜溜地坐会了自己的作为。

    “唉。真不想上课。”这是晓声多年来,第一次产生了厌学的情绪。

    “怎么周末还不来呢?”晓声暗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