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穿越小说 > 大唐瓜果传 > 第二十六章 人神共愤
    接着郑之豪扮厉鬼现身,他站于独轮车上,穿宽大的白袍衫,遮挡独轮车与在其后推车的奴仆,此时再加上剩余奴仆在四周扮鬼叫,如此诡异的情形之下,即使是道士与和尚,也被吓瘫不少。

    倘若行人未被吓瘫,奴仆便趁着行人惊慌失措之际,从其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补上一棍。尔后,郑之豪便大行禽兽之事,事毕,又强令众奴仆轮流施暴,自己则在一旁看得有滋有味。郑家庄附近有众多寺庙与道观,是以遭此劫难之人大多为和尚与道士,偶有诸如赶考书生、求医者、探亲者、劳作夜归的村人亦身遭其难。

    吴应雄听得怒目切齿,恨不成声。手起刀落,此奴仆尸首分离,人头滚了一圈回到诸人面前,兀自目呲口张,诸人吓得磕头求饶,伏地不起。

    吴应雄怒火未熄,大步走至扮厉鬼的郑之豪身旁,手起,刀却未能落下,只因举刀手腕被李瓜果生生握住。吴应雄凛然道:“此等禽兽,丧尽天良,留之何用?”

    李瓜果摘下吴应雄手上的刀,说道:“应雄只知快意杀戮,却未曾考虑过后果。”

    吴应雄指着瑟瑟发抖,磕头求饶不止的郑之豪,责问道:“此等祸民禽兽,杀之,乃为民除害,何足挂虑?”

    李瓜果反问道:“杀与不杀,乃县衙之事,不关你我。若杀之,郑家庄庄主反咬你我谋财害命,你能奈何?”

    吴应雄气道:“难不成狗官瞎了眼,看不到狗鼠辈扮鬼之相?何况尚有活口可对质。”

    李瓜果深谋远虑道:“毋庸置疑,若杀之,郑家庄庄主必然怀恨在心,岂能轻易放过杀子仇人,其势必以钱财贿赂县官,反咬你我一口,而费城县魏县令是个见钱眼开又颇有心计之人,是以魏县令等官自然眼不瞎,亲眼目睹之余,岂会听你我一面之词,况且此际又无他人替我二人作证,故而县官判定你我谋财害命,事后为掩人耳目,在死尸身上动手脚。一言以蔽之,钱财可教人颠倒是非。我亦可依葫芦画瓢贿赂县官,但以我的财力恐不是郑家庄庄主的对手。”

    吴应雄恨意难消,说道:“一不做二不休,尽杀之,丢尸山谷,无人知晓乃我二人作为。”

    郑之豪闻此言,身上打了一个冷颤,颤声说道:“二位侠士,请网开一面,饶过小人一命,小人必定以千金相赠。若要良田亦可,我家中……”

    话犹未了,怒火中烧的吴应雄抬脚便往郑之豪嘴上踢去,盛怒之下,其力亦盛,吴应雄这一脚竟将郑之豪踢得人仰马翻,口吐血牙,哀嚎不已。郑之豪那涂抹成的青面,此刻被口喷之血溅染,更添几分诡异。

    李瓜果好言相劝吴应雄道:“若尽杀,明日郑家庄庄主不见诸人,必定会派人搜寻,此地已血迹斑斑,难逃他人耳目。我等又佩刀从此经过,沿途村人皆知,难辞嫌疑。你我又非居无定所之人,不为自身考虑,也得为家人考虑才是。”

    吴应雄撇脸过一旁愠道:“放虎归山,天理难容,恕我代天抗命。”

    李瓜果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何尝不是义愤填膺,岂会轻易饶恕这一干人等。但万事须考虑周全,切莫意气用事。为今之计乃将罪魁祸首交予他人,他人再转交县衙,如此一来,众口一词,不至于教县官置之不顾而颠倒黑白,二来我等尚有事相办,此去路途尚远,不宜多生事端。”

    吴应雄改过口气担忧道:“此时夜半三更,村人早已入睡,又将这伙禽**予谁?若押众禽兽赶夜路,岂不是多了个累赘?况且尚未知村人是否有胆量接过这个烫手山芋。”

    李瓜果点破道:“郑之豪众人已犯人神共愤之事,咱便将众人交予诸神,诸神自行交予县衙。”

    吴应雄醒悟道:“瓜果所说的神莫非是指和尚与道士。”

    李瓜颔首道:“正是。此事既已牵扯到佛道,佛道焉能置身事外,无论佛与道,皆非郑家庄庄主所能抗衡的,你我大可不必担扰。”

    无论百姓抑或是官府皆对佛道顶礼膜拜,更莫说与之抗衡,除非是皇帝老儿,吴应雄对此深信不疑,当下附合道:“所言甚是,咱就此动手罢。”

    李瓜果与吴应雄既已达成共识,随即剥下断头尸的布衫,撕成条状,拴八人成鱼贯。二人惟恐半途之际诸人疾呼引援手,复又塞布于诸人口中。尔后二人手执枝条,如同赶畜牲般鞭打诸人前行。

    蒙山自秦汉时即为道家活动的重要场所,至唐朝已久负盛名。除众多道观外,庙宇也遍布蒙山。柏林乡紧挨蒙山之南,自古又是主祭蒙山之地,自然道观与庙宇奇多。

    李瓜果与吴应雄押着八人选择离道路最近的一座千年古刹拾级而上,如按八人所说的,所去之处乃柏林乡最大的寺庙。

    到了古刹正门,李瓜果将来意告诉守夜僧人。守夜僧人不敢怠慢,赶忙去禀报主持。未几,主持与众弟子匆匆而来,听完李瓜果的述说,主持双手合一说道:“贫僧法海多谢二位施主援手擒凶,数月内,寺中有若干名弟子外出化缘,夜归而惨遭山鬼蹂躏,不想却是俗人所为,罪过,罪过。”

    李瓜果震惊道:“咦,大师可是金山寺法海禅师?”说完,李瓜果举火把照看正门上的金匾,发觉仍是光明寺,证实双眼未昏花。

    法海主持摆手说道:“岂敢,岂敢。法海禅师乃得道高僧,为金山寺方丈、开山裴祖。贫僧修为尚浅,乃光明寺主持。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俗人俗名有雷同,出家人法号雷同亦不足为奇,但因如此,贫僧有机缘与法海禅师相见于金山寺。”说完法海主持指挥众弟子押郑之豪八人入寺。

    此时已快四更,李瓜果向法海主持打听刘太医的居所,得知离光明寺不远后,便与吴应雄留在光明寺过夜。得益于擒假鬼之功,法海主持待二人如宾客,既是宾客,免不了以茶相待。细品慢啜之际,李瓜果委实难忍心中之痒,便缠着法海主持讲法海禅师的故事,看看是否与千年后家喻户晓的故事一般。客堂烛火摇曳,主持端坐蒲团,娓娓道出故事。

    故事是从法号为一休的和尚说起。一休本名千菊,其父在倭国任左大臣,尤为崇尚大唐佛法,曾到苏州捐建明光寺。

    唐宣宗大中九年,倭国皇子得恶疾,看尽名医均不奏效,其父送弱冠之年的千菊代皇子到大唐出家,明光寺主持念其一心化解皇子休咎而出家,故而为他赐号“一休”。

    新入寺的僧人先过苦行生活,诸如挑水、种菜、种地、砍柴、烧火做饭菜等,主持安排一休挑水,许诺他一旦装满寺中的大水缸,即可结束苦行生活。

    一休听闻欢喜,天未亮即刻去挑水,挑水至三更,水缸却从未满过,原来寺庙离水源有数里路。一休遂放弃挑水装满水缸的念头,借故道远,一日只挑两担水。

    主持遂写信给一休父亲,言:水源虽远,但磨人心志。如今一休懒惰,众弟子没水喝也罢了,但自身有洁癖,平日沐浴一日三次,如今一日仅能冲一次,长此以往,还要不要让人做主持?

    一休父亲读信后心慌意乱,犬子乃替皇子出家,关系到天皇的颜面,此事非同小可,解决犬子问题迫在眉睫,无奈日理万机,脱不开身。于是呼,其父让一休二姐远渡重洋来到大唐修水渠,将水源引至明光寺所在的山脚下。

    水渠的修成,不但解决了寺庙的用水困难,同时宣告一休的苦行生活也结束了。更重要的是解决了附近山民长途搬运生活用水的困难,山民纷纷上寺庙感谢一休。

    主持自己要求面壁三个月,出家人不打逛言,他不应将洗脚三日一次,说成沐浴一日三次。

    不久,一休开始三年的闭关修行。各类劳作外缘均通身放下,一心参禅。

    明光寺在半山腰,修行之地便在山顶的一处石室中。

    山顶上杂草众生,杂草之中有一铁门,上挂有锁,锁被一道封条封住,门旁有窗户,窗框亦是铁制,缝隙之大仅容饭碗进出。修行之人不可与室外人言语,若是有紧急之事,可留字条给送饭的小僧。

    一休去石室时,除了带书与笔墨纸砚,身上尚藏有一把锤子与三把凿子。被关进石室后,一休急不可待地走到茅坑,挽起袖子,将手伸入茅坑内,口中喃喃自语:地也不是那么硬。

    茅坑在石室的右角,往里走仅容一人通过,茅坑的坑洞通到山后的悬崖,相距三寸。平常出完恭,要用木板遮住坑洞,以免气味散发到室内。

    一休日间休息,夜间用锤子与凿子凿洞。过了几日,送来的饭碗下压了一张纸条,上写道:近日入夜,山顶咚咚之声若有若无,辗转反侧,不得安睡。一休知否?落款:主持。

    一休给主持回纸条道:弟子近日修行穿墙术,咚咚乃头撞墙之声,主持入夜数咚咚声至一万,便可入睡。

    次日,主持来纸条:此法大善,为师数到八千八百八十八便能入睡,一休懂得爱,为师心甚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