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空调的凉气把郑实总如梦似真的幻境中搅醒。他感觉这一觉睡得好累,浑身的肌肉都感到说不出的疲乏。稍顷,他隐隐地感觉一股凉凉的东西把内裤紧紧地黏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很不舒服。他伸手摸去。操!原来是自己的***不知何时自己居然遗精了。他摸索着打开床头灯,退下内裤看了看,不由得苦笑。好大的一摊!仔细算来,自己已经至少三个月没有和女人上过床了。这大概就是中医里说的精满自溢了。他努力地回想刚刚还萦绕在脑子里的那些梦。的确,梦里好像有和女人缠绵的情景,还有令人愉悦的高潮。但他此时已记不清那个女人或那些女人到底是谁了,可能是景雪但又似乎是前妻辛慧。
和辛慧离婚之后的半年多时间,两个人和儿子一家三口仍然住在一起。也许是生活的惯性也许是多年的感情根本无法抛却也许是两个人都感到了后悔,在最初的十几天不适期度过以后,郑实和辛慧恢复了****不知是谁先做出的暗示,总之两个人的性趣好像山洪海啸一样爆发了出来,反而比做夫妻时更加激情澎湃。那段时间他们几乎天天都要,天气炎热的夏季甚至一天两三次。即便是在辛慧来例假的那几天,她也兴趣盎然地让郑实感受到别样的感觉。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郑实搬离那个共同生活了十三年的家。郑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当离婚时分给他的那个小房子交付并装修好后,他购置了必要的家具家电和生活用品,然后搬了进去。他的潜意识里感觉自己似乎想要逃避什么,然而究竟要逃避的是什么他也弄不明白、想不清楚。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这场婚姻悲剧的受虐者还是施虐者。他心里充满了恐惧、担忧、悔恨、犹豫、愧疚以及深埋心底的庆幸和带着罪恶感的快意。
辛慧因为郑实的离开而伤心地恸哭了整整一夜。这一次对她来说比当初离婚更加让她难过,因为十三年的共同生活这次真的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她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是怎样,未来的郑实会是怎样,未来的那个曾经的家又会是怎样。她本想用两人生活中可以体验到的一切温存、愉悦、友情、激情去挽回。但最终还是落了空。她时而为自己在郑实人生最困难时曾有过的退缩感到自责、感到羞愧、感到懊悔,时而又把郑实的离去看做是对自己最无情的背叛,并由此产生出深深的怨恨。
打那以后,郑实和前妻见面的次数少了。后来有一天,辛慧突然说她有了男朋友,年龄小她两岁,离异,有个女儿上初中,做化工生意,有自己的公司,混得不错,开着一辆雷克萨斯。再后来,郑实听辛慧说两个人已经约好,等双方的孩子都上了高中就领证结婚。再再后来,郑实来到了BJ现在已经不知道辛慧和那个雷克萨斯到底进展如何了。
对于梦里会有辛慧,郑实并不感到奇怪。从现在往前推算到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已经足足十五年了。人生中最青春的岁月,两个人就那么一天一天地相伴着度过了。那种熟悉应该不仅仅是深藏在彼此的记忆里的,而是流淌在彼此的血液里的,渗透在彼此的基因里的。
郑实起身到客厅关掉空调,然后去卫生间冲了个澡。不知为什么一时间他心底突然泛起一种难以言状的悲凉感,直想放声嚎啕一次或者用力嘶喊几声。不过理智让他的这种情绪很快平复了下去。他擦去身上的水,从厨房的冰箱里找出一大罐啤酒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一边盯着电视机橱里的全家照,怔怔地出神。
晨光从窗帘的缝隙射进屋子时,郑实已吃完早饭准备好去Q市公司见岳东帆。车开出小区的时候才不到七点钟,大街上还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汽车和行人。由于Q市公司的办公地点位于城市北部比较偏僻的区域,郑实干脆驱车一直向北开,来到黄河的大坝上。
郑实找了块高地停下车,从这里眺望滚滚而来的黄河视线非常不错。时下正是北方的丰水期,河水湍急,河面足足有一百多米宽,蔚为壮观。郑实盘腿坐在河堤的石头上,望着川流不息的河水奔腾汹涌,心中的积郁渐渐被这滂沱的气势驱散开去。难怪孔老夫子会临川而叹“逝者如斯”。人的生命与这大自然的洪流相比是何等的渺小、何等的短暂!
Q市公司为岳东帆准备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紧邻着现任总经理老芮的那间。郑实敲门进去时,老芮正在汇报工作。岳东帆脸色凝重,有些不快的样子,对老芮说: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先抓紧落实吧,把事儿都办在实处。”
郑实清楚地感觉到这位原任总经理对现任的不屑态度,十分明显。老芮见郑实进屋忙热情地迎过来和他握手打招呼,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两个人在上次集团月度例会之后见的面。会后的当晚老芮还请郑实和集团计划、工程等几个口的熟人一起吃了晚饭。虽然说不上熟悉,郑实对老芮的谨慎、小心还是留下了较深的印象。
看着老芮离开办公室,岳东帆的脸色像川剧变脸似的一下由眉头紧锁变成眉花眼笑。
“啥时候到的?”岳东帆一边与郑实握手一边问。
“前天晚上才到。”其实郑实是前天上午就回到了了Q市,不过他不想让岳东帆认为自己是回来两天以后才来见他的。
“咋样?这两三个月有什么进展?”岳东帆张罗着给郑实倒茶。
“大部分时间都待在Z市了。公司的根据地,没办法!最近这十来天才有机会到成都、苏州看看,考察的项目不少,实质进展不大。”
“投资拿地可是个急不来的活儿啊!别太着急。怎么样?这次回来有目标吗?”
“有到是有,就是不知道公司搞不搞得了。所以想先跟领导你商量商量,听听你的意见再看看是不是往集团报。”
“啥项目?”
“西部新城了解吧?那里有个臧牛片区,一共两千一百多亩地,在找熟化投资人。”
“那是花荫的地,能行吗?Q市人可是住东不住西的。”岳东帆在Q市工作了三四年,对Q市的市场十分熟悉。
“咱们公司第一个项目不就在花荫,卖的不是很不错?现在整个城市外来人口加速流入,本地的八零后也进入婚育高峰期,刚性需求很足啊。买不起市里的和东边的,西部新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我昨天去那里转了一上午,规划的比东部好,交通也便利,未来一定错不了。”
“当初开发东边的时候是缺少了统一的规划和统一的运作,造成现在这种七零八落、没有章法的局面。大概规划这个西部新城的时候市里总结了开发东部的一些经验教训吧。不过,你说的这个臧牛片区情况可是比较复杂啊,得好好搞清楚再给老板报。”
郑实从公文包里取出那份城中村改造项目初步方案交给岳东帆。岳东帆仔细地看了看关于项目基本情况的介绍和最后面的效益分析部分。
“这文件是从哪里搞的?数据准确吧?”
“项目基本情况应该准确,是区里和两个村一起搞的,基本数据不会有太大出入。项目效益分析看来是这个BJ英达地产搞的,水份就比较大了。”
“这项目周期可有些长啊!公司能接受吗,你觉得?”
“最近Z市搞的项目都是这种参与土地熟化的。感觉老板很认可这种模式。如果前期不投入,不担些风险,想把地价锁定,凭啥?咱不浇水不施肥,光想桃子熟了就顺手摘,这年月可能吧?”
“能走二次挂牌吗?”
“应该可以吧。这么大的项目,熟化投入得三十几个亿,不能走二次挂牌,谁给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