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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英杰这个人,此前我并不认识,听了吴桥的介绍,我觉得此人一旦得知我和陈更烈有同学关系,他肯定不会给我任何机会的。
“他们两人都还年轻,保密局高雷站是不会以他们为统驭中心的。昨天下午,我们局刚刚获悉,国民党已经给派了老特务头子翁竖民过来主抓高雷站全面工作,这个人更是狡猾,而且他是陈更烈在南京受训时的老师,两人有师徒关系,张英杰也可能因此靠边站的,所以,你不要忙着与他们任何人建立关系。”吴桥进一步介绍说,“翁竖民这个人,跟劳承武有亲戚关系,他这次被下派到高雷市,一定是为了监视劳承武的第七军的,所以,你这次的策反工作难点就在这里。”
“翁竖民被下派高雷市,原来是为了监视第七军军长劳承武?可他们有亲戚关系呢,毛人凤就不怕他们一起反了他?”我的好友劳小雯有个小舅,但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原来他就是国民党老牌特务翁竖民,我拍着脑门,这才记起劳小雯的母亲也姓翁。
“别人都投鼠忌器的,可毛人凤偏偏这么做,这就是毛人凤的高明之处了。”吴桥话峰一转说,“毛人凤下派翁竖民到高雷市,这的确增加了我们的策反工作的难度,但是凡事都有好的一面,就看你能否抓得住翁竖民的软肋了,这是他们的个人资料,你看过后要销毁。”吴桥将国民党保密局高雷站的几个主要特务的个人资料给了我。
我接过资料,翻看了一下,这一看,让我有些意外,因为这几个人的资料里面还有我的另一个高中同学李宝华,他现在是保密局高雷站枝术处处长。吴桥这是暗示我要打进保密局高雷站吗?不可能了,吴桥是我在南方局华南分局的唯一上线,华南分局就他一个人知道我的这次工作任务,他有这个意思的话,他会直接给我下指示的。
“几项重点工作都说了,你还有什么需要我说吗?”吴桥忽然盯着我问,“你的胃病,现在没那么严重了吧?中央情报局让你以胃病为由请辞崇明子女学校那份工作回高雷市,这个理由你得记着。”吴桥的担心是无不道理的。
“过去也没那么严重,现在好多了,不过,我会记得吃药的。”我笑了笑,心想吴桥这是担心我在从事情报工作时暴露了身份。其实,中央情报局才是我的最高上线,他们不仅为我准备了这么一个“理由”,还为我“制造”了一个我家财产分割问题,不然,我如何接近劳承武?我家的财产分割“问题”,才是我切入高雷市文教界、甚至军界的入口。
“没什么事的话,你今晚就呆在旅店里休息,哪里都不要去了,明天一早就回广海湾,我会向‘绿叶’、‘蓝海’和林芍三同志通报你回到高雷的事。”吴桥放下筷子,他要走了。
“呃,我看了中央情报局给我做的个人资料,我担心我在崇明法院的履历被怀疑呢。”我见中央情报局首长时,也表达了我的这个担心,我想听听吴桥的意见。
“这个你都担心?当年,日本人拿你父亲和你家的藏品当筹码,谁人不晓?你是被逼的,而且你在崇明法院工作时,不也替军统做了几桩‘好事’?没有你,他们当年在上海能破得了那几起案子吗?你也是对抗日有功之人,你不用担心这个,他们要是将你当汉奸抓了,劳承武也会帮着你的。另外,保密局几年前宁可错杀‘汉奸’,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这对你的确是个压力,但是,你那个小舅刘定军不是也给抓起来了吗?据我所知,他现在还被关在西营的牢里,如果你有机会,你得去看看他,也许他能为我们所用。”吴桥对广海湾的一些旧事还是很清楚的,可他说刘定军还被关在牢里,这事对我还真是个喜讯。
“他们真的还没有枪毙刘定军?”我继母刘定娇的弟弟刘定军当年给广海湾的“救国和平”总队和日军宪兵队当日语翻译,尽管他也是为军统做过一些工作的人,但在国民党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入过一个的“原则”下,刘定军还是被长期监禁起来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想保密局广海湾站这么做,必定有着他们的图谋。
“是呀!这都几年了,保密局既不立即枪毙他,也不公审他,他们这么做,对我们不也是一个机会?他可是你的小舅。”吴桥这是提醒我回到高雷后,记得去西营的牢里探视刘定军。他再次站起来,看着我问,“还有事吗?我得走了。”
“呃,我在‘小延安’受训时期的履历,用了我弟弟在苏州的工作履历,我们两人的这段履历是不是重叠了?”这个事,我在中央情报局首长面前不好提,毕竟,我弟弟跟我一样,也要执行秘密任务,中央情报局是不会回应我的疑虑的。
“你们兄弟俩,只看照片的话,谁能判定真假?要是宋律今天也在,我还怕我认错了人呢?至于你们两人的这段履历,我觉得中央情报局是不会让你们有重叠的,我先走了。”吴桥拍了拍我的肩膀,拎上他的包,走了。
吴桥也许并不知道我弟弟宋律的去向,我变相打听我弟弟的去向的想法落空了。
第二天下午三点,我回到高雷市,这时天放晴了,也没那么冷了。取行李时,我就想,我今晚先见谁好呢?是那个叫“白鸽”的女下线?还是林芍老师?抑或是我的大舅李梅南?我与“白鸽”见面的最后时间是明天晚上六点,地点是六六剧场侧门外的草地。我们两人的接头暗语是中央情报局首长对我交代任务时跟我说的,两人见面时的信物是高雷姑娘歌对唱时的折扇和手拍,现在,我最担心的事是家里没有这些折扇和手拍了。
中央情报局首长说了,为了保证我和她的人身安全,一旦我以“红土”的身份与“白鸽”接头失败,“白鸽”将自动脱线,而我将从上线“红土”变身“白沙”同志的下线“青苔”。“白鸽”是党内同志,而“白沙”只是我党外围组织的同志。我与“白沙”的接头,必须在我与“白鸽”接头失败后的三天内启动。接头成功后,“白沙”同志将以特别助理的身份“潜伏”在她的下线“青苔”的身边。
两次接头,第一次我是上线,第二次我是下线。也许正是因了这个缘故,我的上线领导吴桥才不知道我这次潜回广海湾执行任务,其实还有一个叫“白鸽”的上线和一个叫“白沙”的女特助。那么,这个可能的女上线和女特助会是林芍老师吗?如果“白鸽”、“白沙”和林芍是同一个人,中央情报局还会替我“弄”一个我家的财产分割问题么?由此可见,林芍是林芍,“白鸽”是“白鸽”,她们绝不会是一个人。
日寇侵占南京时,我和我弟弟都在重庆就读,我父亲就是从此开始不怎么管我家的六六剧场的事的,因为我家“三姨太”李香兰这时正暗地里与一些达官贵人“眉来眼去”,继母刘定娇更是看不贯,几次写信给我,让我劝劝我父亲不要再管李香兰和六六剧场的事了。
我大学毕业到苏州、上海工作的第二年,日军攻占香港、广州,广海湾也相继沦陷,法国人将广海湾拱手相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