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只巨大的隼的雕像站在村口,抬头望着天空,展翅欲飞。
这里的村民看起来与现代人无异,只是皮肤颜色稍微较深,古铜色,更令我吃惊的是,他们竟然也会说汉语。
后来听独孤氏说,在几百年前,通过与汉人的交流,僰人已经有一些汉化了,当年,蜥蜴人学会了僰人的语言,占领了村庄神庙,屠杀了僰人。
但因为毕竟种族不同,那山下的僰人神庙都日渐废弃,只有语言一直在蜥蜴人种群中保留下来。
僰人便离群索居,来到这高山上,同时也保留很多汉人的习惯。
僰人族长是一个白衣老头,长头发披在肩上,看起来非常儒雅消瘦,手里拄着权杖,我看他的模样更像一个祭司,挺慈祥的。
我们进了村子,村民纷纷围过来,跟我们打听来打听去的,看起来很热情亲切,果然这些人都是正常人,比那些蜥蜴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族长知道我们是流散在外的僰人后裔,对我们很赞赏,说我们没有忘本,懂得懂得溯源。
当问及独孤氏的父亲时,独孤氏说出父亲的名字,而这个族长脸色就变了,变得不再和蔼,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他又点了点头,恢复笑容说:好好好。
也不知道他到底“好什么”,让人去给我们安排房间,当我们去房间的路上,忽然有个抱着小孩的妇女冲过来,对着独孤氏就吐了一口痰。
我很疑惑,难道她是不小心么?
我瞪了她一眼,就给独孤氏擦擦,没想到她又吐了一口,这下我愤怒了,大声问她要干什么?
独孤氏也不转头,只是默默地拉着让我走。
没想到,这时候她怀里的才有三四岁的孩子,嘴里啵啵地向我吐口水,边吐边指着我骂到:坏人,坏人……
我更加疑惑,这女人指着独孤氏,好像恨得咬牙切齿似的说倒:“你竟然还敢回来?”
我看了看周围的人群,他们竟然没有一个出面,都只是默默地看着。
族长终于发话了,说:“把她拉回去,不能这样对待俩孩子……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族长又对着周围人说了一句僰语,好像是在训斥。
看到刚才这个女人的反应,开始我只是感到生气,现在冷静地回想起来,觉得很怪,我们素不相识,何来仇恨之说?她又为何说独孤氏“竟然还敢回来?”
再加上周围人冷漠的延眼神,只让我觉得不寒而栗,刚刚找到族人的兴奋感觉烟消云散。
难道独孤氏前世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么?
一路沉默,我看独孤氏也不开心,就没再说话。
进了房间,这房子是木质的,装饰什么的都很精致,墙上画着鲜艳的壁画,就是那种比较原始风格的壁画,用大红大绿的颜色画的,画风简单粗犷。
晚饭之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我心中的疑惑。
她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他们还记得那些事,都几百年了……我们只要查清楚关于鬼尸婆的事,就立刻回去,并不在这里久住。”
“什么事?”我听的云里雾里的。
“这说来就话长了,过几天我再慢慢地跟你说,但是这事真的不怨我,我想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们也不至于下狠心吧。”
虽然我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什么,但是从她口中感觉到这事情应该挺大的,甚至也许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命也说不定,否则不会一直流传几百年,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
晚饭还好,都是比较正常的菜,有荤有素,他们的主食不是大米馒头,而是一种树上的果子,吃起来有些甜味,比普通水果有嚼劲,吃起来感觉还不错。
第二天,我们在村子里走走,村口坐个老奶奶,她眯着眼,一脸安详,我们走过,她看也不看,就只闭着眼说:走吧,走吧。
说完就摆摆手,我不知道她这是啥意思,难道是提醒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么?
我们去问她关于“鬼尸婆”的事,她听了立马睁开眼睛,厉声说道:“你提她做什么?”
我们再问,她也不说,只摇头说不知道。
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在村子里,遇到每个人很和善,但是我们欲走过去攀谈,他们又都借故走开,好像唯恐躲避不及似的。
“鬼尸婆不是普通人,去世后不可能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我想只是他们不愿说,也许是有别的什么隐情。”独孤氏说道。
我觉得也是,但是如果连这里都查不到什么资料,那这唯一的线索就又断了,查鬼尸婆的事又会陷入僵局。
傍晚,有个族人来跟我们说要去祭拜祖先,独孤氏听后,感觉她好像有点心神不宁,我问她,她握住我的手说,“明天一早赶紧离开”,眼睛里都是慌乱,我抱着安慰下她。
出门一看,村里已经非常热闹,人们陆陆续续地都到村口集合,我们也向人群走过去,他们一看到我们到来,就都注视着我们,向后离开几步,仿佛在刻意与我们保持距离。
这时一个长胡子老头拽了拽我的衣襟,低声对我们说“小心点”,给我一个眼色。
这时候,我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难道回到自己的离开多年的家乡,也会面临灾难么?
村民纷纷点燃火把,天色已晚,站在这山顶,感觉天上的星星又大又亮,我们离开村子走向旷野,一个干瘦老头喊道“走哇走哇,莫停哇,寻找先人,莫停歇哇……”
这曲调怪异,人群都像着了魔似的,齐声呼喊,向远处的黑暗里行进。
最后,走到一个山洞里,众人用火把将山洞里的灯点亮,这山洞里,摆满了灵位,独孤氏告诉我这些都是僰人逝去的祖先的灵位。
随着那瘦老头一句僰语高喊,听不懂喊的是什么,只见几个壮汉抬着一条巨大的什么动物,头被裹着,有着四个肉爪子,一条长尾巴。
我乍一看以为是鳄鱼,等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这动物头上的布掀开,发现竟然是一只巨大的蜥蜴,加上尾巴起码有两三米长。
这么大的蜥蜴我还是第一次见过,可这蜥蜴的脸有些变形,眼睛里都是惊恐,嘴巴哇哇乱叫,面部看起来好像是人的脸。
虽然不是人的五官,但是看起来就是觉得像人,要是把它的五官拆开来看,都不是人类的五官,但是组合起来,却觉得很像一个人脸。
我问这是什么蜥蜴,站在我旁边的长胡子老头跟我说,“这祭祖先用的牺牲,这是一条食腐蜥蜴,是可以变成蜥蜴人的品种,如果放任不管,再等个不出十年,这蜥蜴尾巴消失,后腿生长,前爪退化,看起来就和蜥蜴人差不多了。”
我听了很吃惊,这蜥蜴人竟然是这么变成的,那天见到的漫山遍野的食腐蜥蜴,难道最终都要变成蜥蜴人么?
说道这时,几个壮汉把这蜥蜴抬到一个桌子上面,把头露出来,下面放着一个盆接着,掏出刀,一刀下去,头就掉了,血汩汩地流到盆里。
屋里弥漫着温热的血腥味,众人像打了兴奋剂似的,不停地欢呼高喊。
更令我觉得渗人的是,这蜥蜴的头被砍下之后,滚到地上,嘴巴还一直张着,想喊却喊不出,眼睛不停地眨吧眨巴,表情很痛苦。
他们又把一瓶子粘稠的液体倒进脸盆里,再把一种不知名的树叶挤出汁水,滴进这盆血水里,伸手进去搅拌,做成一种颜料,给每个人额头上都抹一道红色血印。
接着,族长把这蜥蜴血做成的红色颜料,洒向众人,众人像进入癫狂状态,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狂魔乱舞,过了许久,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开始跪拜祖先。
祭拜完祖先,我们跟随族人向里走,眼前是一条无尽的长廊,洞壁上画着色彩鲜艳的绘画,都是最纯最浓烈的色彩。
几个僰人画师,就将今天的祭祖的情景画在洞壁上,虽然画风线条粗犷,看起来精美逼真。
我们沿着这个画廊向里走,独孤氏说这些都是僰人的历史,越向里走,越古老。
这些壁画像连环画似的,看着看着,我就觉得与一般的壁画不同,但到底哪里怪异却说不出来,这些壁画讲述的一般都是战争、祭祀、迁徙之类。
看了几十幅,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在这:
按照“从今到古”这个逆着时间的顺序看过去,画面非常流畅自然,每个人物的眼神、动作的方向都是指向古代。
而如果按照“从古到今”的正常的顺序看下去,却十分别扭,原来这壁画就是给人从今往古看的。
我把这个问题跟独孤氏说,她说“这是僰人的传统,僰人有着寻根溯源的强烈愿望,一心想寻找祖先发源之地,这片大山本不属于僰人,僰人是后来迁徙过来的,至于原因却未可知。千百年来,僰人像飘流的浮萍,一直在寻根。”
那这僰人寻找的祖先发源之地到底哪里?
我又联想到那天见到的一艘艘冒着鬼火的小船,也就是僰人的“船棺葬”,也是寻找祖先的一种方式。
既然僰人这么热衷于寻找祖先,我想一定是因为僰人的历史上的确遗忘了什么,而这一定又是极其重要的事,否则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寻根意识。
我看的入神,突然,一副特别的壁画吸引了我的注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