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听了,就苦涩一笑,说这还不明白吗,
他说,自然是他想向往光明,想将家族企业永远带离那些灰色的区域,他说,他实际上就是令狐家族在南亚生意的掌舵人,所有的所有,都是他说了算,
他说,当然,令狐家族分支在世界各地,甚至太平洋的小岛上都有,他说他能掌控的,也就这些区域,
他说,他的父母不管事,他们六十几岁,只是热衷去欧洲研究一门古老的语言艺术,他说他的父母从来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他说他的爷爷快九十了,已到耄耋之龄,
他说他的身上,寄托着整个家族对他的重任,
他说,他不能让他们失望,
但他要光明正大地做生意,任何和道沾边的事一点不能有,他说他这一路走来,受过许多的威胁和恐吓,但他都挺过来了,
他说,他不惜得罪那些跟随爷爷的旧臣,
他说他去果敢,就已经得到许多人的反对了,
但他固执已见,他说他不能对别人的苦痛坐视不管,
他说,之前合作的那些人早就动了杀他的心,为此不惜一路跟踪到中国来,
我问他,为什么是青市,为什么是这个地方,
他说,青市是他外婆的故乡,当初他受了爷爷的嘱咐来青市祭奠,出于一个极其偶然的原因,认识了刘局,飙哥又告诉我,后来,他也明白了,说认识刘局原来也是中国政府安排好的,
他说他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注意了,
他说他的出身和经历,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说,他们也找对人了,
我就说,我懂了,
他问我懂了什么,我说,你就是他们在缅甸的中方代理人呀,
他故意说的轻松,
飙哥就叹,说也不是,说这样是因为志同道合,
他有这个本心,有这个初心,所以才会答应,
他说,他认识我之前,也来过几次,他说那个之前的皇朝一号会所就是据点,
我就说,那地方被王石管理的一塌糊涂,我说他尽干些逼良为娼的事,飙哥不提皇朝一号会所还好,一提我的心里就难过,
他说,他知道,
他为此警告过王布,但王布以为他不过口头说说,
他说,当时又不能对王布点破,他说他当时非常恼火,
不过,他纠正,说我说的也不准确,他说他调查的很仔细,说里面的姑娘都是自愿的,就除了我,
我说我不信,
他说真的没必要骗我,他说,即便是自愿的,也不能让她们吃亏,他给了几个想回老家的姑娘每人一笔钱,他说,不管怎样说,这件事是他的污点,
为此他很不安过,
他还询问了刘局,
刘局说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他说会所里的大部分姑娘其实更是安全局的人假扮的,我听了,嘴巴几乎张成了o型,
我的脑海里,立刻跳出一个人小罗,
我问飙哥,小罗也是吗,
他就笑,说你以为呢,
我听了,震惊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说合着那里面,就王布和杨姨两个傻瓜,
飙哥就说,傻瓜也不止他们两个,
说还有跟着杨仙的几个女人,还有门口的几个打手,
飙哥说外界当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让我受苦了,让我受了很大的苦,
他说,所以我是一个贸然闯进来的意外,
更没想到的是,他和这个意外竟然越走越远,
他长叹了一口气,问我还想知道什么,
他说他几乎说出了他人生的全部,
我说,你还忘了说你到底有多少女人,
他听了,就显得十分疲倦,他说,那都是过去的历史啦,他说生活永远是向前进的,老扯过去也没啥意思,
我说,这不公平,说不交待清楚历史问题,就不能真正新生,
他说他的确有一段糜烂的青年岁月,他说他是在他二十出头,血气方刚时,
我说,那个时候,你不在越南上学吗,我说你还有所谓的硕士学历,
他就笑,说上学并不妨碍他泡妞呀,他说他都是被底下的人带坏了,他说那个时候的他,缺乏分辨力,缺乏独立的思考,
我说,不要总是将错误推卸给别人,
他说我说的对,
我就说,难怪阮永泰嫉妒你,他是街头马仔出身,不知要流多少血,才能跟你有平等对话的机会,
我注视着飙哥,本来,这件事我要永远瞒着飙哥的,但不知为何,我又要说出来,
“我和阮永泰上过床,”我平静地告诉他,
他听了,根本就不吃惊,
他将车子停下了,轻轻握着我的手,淡淡告诉我,说那一次我神色有异,他就猜到了,
我就说,是我主动的,
他就摇头,说我不会,
我就说,你怎么知道,我故意说,我和阮永泰激烈交欢,彼此很投入很投入,我说我很愉悦,
他听了,微微皱了眉,但很快就说,说这件事,阮永泰已经告诉他了,
前前后后,原原本本,他都知道,
我听了,心里就大惊,
我说我不信,飙哥一脸心疼地看着我,他说他知道真相,他说他不想提,是不想触动我,
他说,不过,既然我率先提了,看来是心里是放下了,
他告诉我,就昨天,他接到阮永泰的电话,他知道我是被下了药,
我听了,就垂下了头,
飙哥就握着我的手,说这没什么,
是的,我也认为这没什么,我看着飙哥,
我说,但我怜悯阮永泰,
飙哥说他的确值得怜悯,
我说,有机会,我还想去看看他,
我说我不想有一天看到阮永泰因为不明的原因横尸街头,
飙哥就说,不会的,
我说,有这个可能的,
飙哥就说,只要他愿意洗手,他能上岸的,可他要是不愿,他真的只能做替死鬼,
这么残酷,
是的,就这么残酷,
我说,在我的心里,有百分之九十的空间给了你,但还有百分之十,给了别人,
飙哥说他理解,完全能理解,
他说,但他知道,这百分之十无关爱情,
我说,本来爱情就不是生活的全部,
他说他也赞同,但他说既然认识了我,就不愿意放开手了,
他说必须要订婚,一到仰光,走到报社前,就去刊登,
我说,这样急切,
飙哥就说,水芳,你是我的未婚妻了,我的那玫玉扳指的,就等于是你的,正大光明地属于你,
我说,那又怎样,
我说我对它没有半点兴趣,
他说他不信,说任何人都对权利有欲望,
他说他的爷爷虽然人在昆仑岛,但心里的欲望并未完全摒除,
他说,他的爷爷以后还是会出山的,
我听了,就问:“以九十高龄的年纪,”
飙哥就说,他很了解他爷爷,说政治人物,年纪越老说话就越有权威,影响也就越大,
我听了,就说,我懂了,
他问我懂了什么,
我说,活得长,才是王道啊,活得长,才有真正的话语权啊,
他听了,就略略思索一番,说我说的,也对,
我就说,那我要好好活下去,
飙哥,就说,我们一起努力地活下去,活个长命百岁,
我又说,不能这样说你的爷爷,我说他老人家一生都在努力使自己活的优雅,活的从容,
飙哥就说,这没什么,他和他爷爷,虽然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加像是朋友,
我提醒飙哥,我说那玫玉扳指现在还在云南瑞丽文怀远老先生的手里呢,我说那些上了年纪的人,真的都不好对付,都是人精,
飙哥就说,只要他和我订婚了,文怀远老先生知道后,就会在第一时间,将扳指派专人送给他,不,飙哥说到这里,纠正了一下,是派人送给我,
他说令狐家族有个规矩,成婚了后,扳指就交给妻子保管了,我就说,可我还没和你结婚呢,我说我连订婚还要考虑考虑,
飙哥听了,就有点急,
我说,我的确要好好想想,我说这样大的事,我奶我爹该会托梦给我的,可他们没有,所以我说我要等等,
飙哥就说我迷信,
我说我不是迷信,
那么,我亲爱的姑娘,你想在什么时候订婚,他说,听了我的话,觉得订婚已经是多余了,干脆直接注册结婚,要不,就在仰光找个教堂,他要和我先举行一个简单的教堂婚礼,
我听了,就微笑,我说还是让我考虑一下吧,
我说,你这样急,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他摇头,说没有,就是想我想的不愿再等了,
我们终于到了仰光,飙哥带我下车,他说仰光很宁静,他说仰光街头的空气很新鲜,但我马上就注意到,在一条宁静的街区边,还是开来一辆吉普,吉普车上,站着几个鸣枪和弹的士兵,
飙哥也看见了,他叫我不要害怕,说这没什么,不过就是正常的巡逻,他说仰光和内必都相比,更多就是政府军装装样子,他说这里的人,都狂热无比地崇拜昂山夫人,
我就说,狂热这个词,一般不是褒义,
他说,过分了当然不好,但缅甸的民众就是这样,他说就想一个十分口渴的人,猛然见了一口清澈的井水,纵然有点苦,但也要喝,因为喝了就能活,
他说昂山夫人就是这口微带苦涩的井水,
我就笑,我说你真会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