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还是疑惑,真的要这么快吗,
飙哥很快就喝完了茶,他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就要往饭店外走,
我被他拉着,手很痛,
飙哥的神情很严肃,少有的严肃,
他带我上了车,
我坐在他身边,我心里,不知有多少话题要问他,
但话到嘴边,我也只问了一句:“政局真的变了,”
他就点头开车,
我问他要带我去仰光,
他说去仰光,这个时候,必须去仰光,
他说仰光不是内比都,仰光是平和的,
我就问,那么丹瑞会下台吗,
他就说,丹瑞有极大的可能会下台,说他的下台,几乎就是十拿九稳的事,
我问,为什么会这样,
他说我该知道为什么,
民心,
他说是,
我就问,为什么是现在,
飙哥就说,水滴石穿,绳锯木断,量变引起质变,
我听了,反而笑,
但我的神情很快也严肃了,我问飙哥,会流血牺牲吗,
他就叹,说这个在所难免,但大的冲突不会有,他说政局变动总会有流血,
但他又说希望就在眼前了,
我问他从内必都到仰光,最快几个小时,
他说两三个小时,
虽然我想让他专心开车,但我心里实在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一一问个明白,
我说我见过他爷爷了,在昆仑岛上,
他点头,说他的爷爷有那么一点古怪,但也算好相处,
我将令狐泽写信给丹瑞总统的事,告诉了飙哥,飙哥说他也知道,
他说,缅甸的老人政治该结束了,
他调过车头,走到一条更为宽阔的大路上去,
我说,是阮永泰将我送去昆仑岛的,我不想瞒飙哥,
飙哥听了,就说他能预料到,
我就看着他,
忽然,我的心里就有一点伤感,我说阮永泰也没为难我,飙哥就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
他的眸子里一下又充满了柔情,
他说,不要说啦,
他说我善良,说我不管遇到什么,都会保持善良,纯真的善良,说我的心是金子做的,
我还是忍不住告诉飙哥,我说阮永泰说他的下场不会好,会吗,
他听了,就说阮永泰这样的人,的确不能简单地用善恶来区分,他们是一群变色龙,
变色龙,
他说,这也是被逼无奈,
他说,我以后会理解的,但绝不是现在,
我就叹了一声,
阮永泰对我说的话,我心里仍清楚地记着,
飙哥又看了我一眼,我们就不说话了,
我就问,你带去仰光,是为了要去见昂山夫人,
他说也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说他去仰光,和什么都没关系,不过就是他的私人行程,
我就问,是丹瑞释放了你,
飙哥就说,这其实不是丹瑞的意思,他说从某种意义上说,丹瑞不过一个傀儡,
傀儡,
我又不懂了,他说幕后的大佬们才是真正的决策者,
他说,丹瑞做出的许多政策,也是身不由已,
他说,丹瑞还是入了寺庙,余生能安稳一些,
我听了,就说政治果然复杂,
我问他,那你从此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话,我是在憋不住了,好歹都要说出来,
就在这个当口,不经意之间,我就说了出来,
是的,令狐飙,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就笑,水芳,我总之不是替身,
我就是我自己,
我就问,你来青市,干啥会认识刘局,
他听了,就缓缓告诉我,说刘局是国家安全局的人,
安全局,
我听了,心里愣了一下,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
我要他解释,任何搪塞的理由都不行,我说我要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飙哥就问我,问我真的要知道,
我说,当然,
我说这个疑问藏在我心里很久了,
我说,今天既然说出来了,你令狐飙先生必须回答,
飙哥听了,就笑,他说我好眼力,
我就说我看见刘局来过西贡,
我说啥眼力啊,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想得到,
我说,你赶紧坦白交待吧,
飙哥的神情有微微地紧张,我看出来了,他是真的紧张,
他将车速放慢了一点,低声问我,问我真的要知道,
废话,我说我不想和他罗嗦了,
他还是笑,说他是一身兼多职,
这是嘛意思,
他说他现在的确在为中国国家安全局服务,
呵呵
我说那你不就是间谍了,
他摇头,说不是,间谍,哪里有那样难听,
他说他真的不是,
我就请他继续解释,
他说,和刘局不过是一场合作,一次偶然的合作,
他说本质上,他的身份是一个商人,只是在果敢认识了刘局后,令他意识到,除了生意,他还可以顺势再做点什么,
我说你说的这样含糊,等于什么都没说,
我说他不坦白,
我说他还耍老狐狸,
他说,认识刘局,真的是一个偶然,
我就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还被追杀过,就在青市,
他听了,就呵呵轻轻一笑,
我更不懂了,
他就说,他不过演一场戏,
他说那场戏的导演就他自己,演员也是他自己,
他说当时为了蒙蔽对手,不得不这样做,
是吗,
真的就是这样,
我说王布也不知道,
他说,王布并不知道,因为,从果敢回来后,以前的令狐飙就死了,他说王布只认识从前的令狐飙,
我听了,就淡淡一笑,说既然这样,那我算什么,
他就凝视了我一眼,说当时的我,是一个贸然闯进来的意外,
他说,其实当时他也有点糊涂,说不清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我走,
他说自己不管变没变,总还是会善待从前跟着他的老人,他说他不是不念旧,
他说,他其实是令狐家族的叛逆,但偏偏命运使然,令他拥有令狐家族的玉扳指,他说,回到仰光,他就宣布和我订婚,
我听了,就愕然,
我说我心里有好多东西没消化呢,我说我不高兴,
我确实不高兴,
我觉得我是他的玩偶,他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而且我还干的上心,至死不渝,
这算什么,
他看出了我的不高兴,我说即便要订婚,也要回我的老家青市,我说这样的事情,我得要让我弟知道,
他就说,当然,
他说现在仰光当地的报纸上宣布订婚,然后回青市,回西贡,
我就说,还是让我想想把,虽然和飙哥认识了四年,但我还是觉得太快了,
就是觉得太快,说不清为什么,
他听了,眸子就低沉了许多,他说当初他迫不得已,不能告诉我真相,他请我不要误会他,
他说,一个人从泥泞中走出来,身上一定会带有色的污泥,只有等阳光上来了,才能将污泥晒开脱落,他说我就是他的阳光,
我说他是甜言蜜语,
飙哥就说,从前他的家族为了在短期内迅速积累财产,的确做了一些违背良心的事,他说现在他的爷爷就在忏悔,他一个人,离群索居,就是在用余生忏悔,
他说红色高棉,等等等等
我听他继续往下说,
他说,到了他这一代,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说他看到缅甸百姓底层的痛苦,他们对求生的欲望,他们对追求美好生活的向往深深深深地刺痛了他,刺痛了他的心,
他哪怕将钱财散尽,也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他说,否则,他的良心不安,
他说,不管其中波折有多大,但他到底欣慰看见了丹瑞的倒台,
我听了,就问,那第二次,你在青市博物馆遭遇枪杀,又是怎么回事,
我说,这不可能回回都是你自导自演地演戏给我看吧,
我要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