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三十分，曹小雅所说的目击者准时走进了‘黑羽安全顾问’的办公室。
这个目击者是个秃顶男人，大约四十五六岁，他的脸色灰白，神情倦怠，就像个熬夜的赌鬼一样，浑身上下，充斥着憔悴和懒散的气息。
这秃顶男先是看了两眼梁东，然后又以鄙视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曹小雅几眼，接下来，他迈步走到沙发前，很不客气地坐到了上面，坦然道：“两位，你们所说的那起车祸事故，我从头到尾都在现场，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梁东微微一笑，点头道：“太好了，请问你怎么称呼？”
秃顶男懒洋洋地说道：“我姓钱，钱志来，嗯，如果你想知道那起车祸的事情，那咱们先要把条件谈妥。”
梁东欠了欠身，掏出了口袋里的香烟，问道：“什么条件？”
自称钱志来的秃顶男，龇牙一笑，理所当然地答道：“当然是我的好处了。”
梁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笑着道：“呵呵，如果你的消息准确的话，我自然会付给你报酬的。”
钱志来盯住了梁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有一个被汽车撞伤的老头儿，他找到了我，讲述了他的困难，然后，他哀求我，请求我为他支持正义，后来，我去法庭给他作证了，结果，那场官司打赢了，老头儿如愿获得了大笔赔偿，可我除了被辱骂和威胁之外，没得到一分一毫。从那以后，我就对这种事有了深刻的体会……”
梁东笑了笑，递给钱志来人一支烟，说道：“呵呵，说得没错，你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正义是需要金钱来支持的……”
钱志来接过烟，满面笑容地说道：“好极了，看来你的确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梁东点燃了嘴里的烟，说道：“既然咱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你就先说说那个受伤的女人……”
话音未落，钱志来抬手打断了梁东的问话，说道：“等一下，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从头说起吧。”
梁东诧异道：“我就是在从头说起呀。”
钱志来摇了摇秃顶的脑袋，说道：“不不，老弟，我认为你得先跟我说说……我应该从这件事里拿到多少好处。”
闻言，梁东不由楞了一下，蹙眉道：“陈先生，我觉得……你好像没有仔细看网上的帖子。”
钱志来笑着道：“我觉得你那个帖子似乎不太合理，有点……避重就轻！”
梁东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他觉得眼前这家伙好像误会了，于是，他解释道：“钱老哥，这起车祸事故的双方我都不认识，同样的，我也不代表他们任何一方。”
钱志来神情微滞，诧异道：“不代表任何一方？”
梁东点点头，重申道：“是的，我不代表任何人。”
钱志来纳闷道：“啧，那你没事找什么目击者啊？”
梁东说道：“我只是想找那起车祸事故中的姑娘。”
话音才落，一抹怒意闪现在钱志来的眼中，他斜眼看着梁东，冷声道：“你想找那姑娘？哼，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傻瓜？”
梁东摊了摊手，解释道：“钱老哥，你千万别误会，我之所以找那个姑娘，完全是受人所托。我的目的只是找到她，至于其那姑娘是打算怎么做，跟我没有关系。”
钱志来疑惑问道：“为什么？”
梁东耸了耸肩，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钱志来向后靠在沙发上，说道：“这样说来，你寻找目击者并不是为了要赔偿……”
梁东说道：“没错，不过你要是能为我提供一些线索的话，我仍然会付给你报酬的。”
钱志来问道：“多少报酬？”
梁东笑着道：“那就要看你能给我提供什么样的线索了。”
钱志来沉吟了一下，然后，他拿出手机在梁东的眼前扬了扬，说道：“老弟，我告诉过你，那天的车祸事故，我从头到尾都在场，汽车的品牌，型号，颜色，牌照等等，都在我的手机里……”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老实说，我上回做了吃力不讨好的恶人，帮那受伤的老头儿敲了车主二十万元，拿到车主的赔偿款后，老头儿的家人握着我的手，连声夸我是好人！然后，他们就揣着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东沉默着，等待钱志来继续说下去。
钱志来自嘲地说道：“好人？哼！你知道嘛，几天后，那个车主带人找到了我，二话不说，就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顿。所以，从此以后，我学聪明了，遇到的事情，除非对自己有利，否则，不要乱出头！呃，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明白，我当然明白。”梁东向后靠在沙发背上，说道：“不过可惜，你跟我说这些没什么用，而且，你也误会了。”
“怎么误会了？”钱志来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事实上，”梁东说道：“我的雇主并不知道那姑娘的身份，甚至连她的姓名也不知道，他之所以委托我去寻找她，完全是出于关心……”
“关心？哈哈……”钱志来的下巴微微扬起，大笑起来。
“啧，这有什么好笑的？”看着哈哈大笑的钱志来，梁东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愠怒之色。
“当然好笑了，实在太好笑了！哈哈……”钱志来笑得前仰后合，脸红脖子粗，“你的雇主是个富二代吧，泡个妞而已，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劲儿吗？”
“钱老哥，这件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梁东辩解道：“事实上，我的雇主是个双眼……”
“行了，老弟，你不用说了。”钱志来摆了摆手，说道：“我理解，有钱人嘛，总是喜欢弄些别出心裁的把戏……不过，你也真够幼稚的，这种事居然也相信？”
“哼，混蛋！你给我听着……”梁东霍地站起来，他恨恨地盯住了钱志来的眼睛，冷声道：“不要太自以为是了！看看你自己的穷酸样，还敢嘲笑别人？以你那狭隘，自私的眼光，有什么资格去臆测旁人的想法？你以为你很聪明？很能干？现在我来告诉你这个聪明人……”说着，他绕过茶几，走到钱志来的身前，怒目而视，“我的雇主是个双目失明的盲人，他靠卖茶叶蛋为生，而那位车祸受伤的姑娘，经常照顾他的生意，因此，他现在想要报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