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的为人很纯洁,这一点程绣毫不怀疑,他顶多耍耍花架子,绝不涉及实质,而王七觉得无名的作风特点和他相似,都是坐怀不乱的优秀男儿,都是实力派,和某个姓洛的小白脸不一样,所以他惺惺惜惺惺,
“没那啥是个好人哪……”
“够了!你不要翻来覆去的就这句,你的意思我懂。”
“啊,小的只是说说真心话,没那啥真的是个……”
程绣怒气冲冲的喝止住王七的废话,她很正常,用不着再三提醒。
“你说他是好人,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好人,我问你,你是好人吗?”
“小的当然……当然……”
嘴边的那个“是”字支吾半天也说不出口,王七已经在心里将自己抬到和圣人一般高的位置,
你看,我连昧良心的话都不讲,多圣洁……
“箭在弦上,上天赐予的良机不可错过,刚才的话以后不要重复,知道吗。”
糊里糊涂的言语,王七摸完后脑勺,纳闷的不解,
“姑娘胸口有沟……心中有计较,为啥说给小的听?”
“你以前不是要和我一条道走到黑吗,自己人……好说。”
程绣嫣然的……冷笑,刺得王七腿软脚麻,扶住椅子坐下,等下盘方便些后,他有点无奈的说道:
“小的得姑娘倚重,这个……另说,姑娘莫要令洛公子觉察到端倪。”
“为何?洛公子聪明懂世情,可惜我认识晚了。”
“不晚不晚,小的明儿弄包蒙汗药,姑娘可以收房……洛公子他……”
王七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沧桑感油然而生,活像一个年轻的黑发爷爷……
“小洛聪明,可心眼儿实诚,他看的透,看不开。”
李大三李班头带着府衙有经验的老差役去胡人客栈,在众黑甲武士和剽悍胡兵的注目下惴惴不安的走进案发现场,现场除了上次几人议事,基本没动过,阿尔合马撤去守卫,让专业人士发挥技能,反正也没什么可守的。
里里外外仔细的探寻,又挨个对当事人问话,印证来印证去,他们首先排除了内部作案的可能,至于进一步的结论……
“将军,鄙人只能说是外人所为,但如何下的手,鄙人道行浅……不过大人已经发文江兴,那边的人比鄙人高明,请各位勿忧。”
胡人感觉不太好交际,李班头全程对北军的黑甲大将马斯燕回禀,明王听完他的话,问道:
“敝僧多谢阁下相助,请问,这样的事以前有没有发生过?”
“应该没有,不好说。”
李大三不置可否的飙废话,明王只是含笑点头,阿尔合马礼貌的亲自送他们出门,走出客栈,李班头疑惑的回头望了一眼,北军的精锐如传闻中那样了不得,胡人们个个凶神恶煞,领头的倒挺客气,可他们的模样怎么不对劲。
北军将士也是如此想,贡品失窃的事还是个机密,他们知道有事发生,不知道发生的是什么事。胡兵们亦然,阿尔合马的举止失措让他们徘徊在彷徨的气氛里,万一这趟出使砸锅,还回去做什么,不如自己拿刀把自己抹了。
所以北军将士们奇怪,那帮胡虏的反差太大,之前个个强悍不逊于己方,现在全成了怂包软蛋,很多人面带浓浓或蛋蛋的忧伤,更有人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某胡人拉着懂胡语的将士哭诉,说家里一大堆娇妻美妾还有金银珠宝都归了别人,这样的事不是个例,唬的大家一愣一愣。
阿尔合马颇有些破罐子破摔,人还算理智,见明王二人真的撒手不管,圣寺高僧尚且如此,他也就随波逐流了。
激烈的打斗不少人亲眼看见,然后有风闻传出,是为了一个所谓的宝贝,皇宫内奇珍无数,什么样的宝贝会令无名大侠动心?观使团情形,宝贝应该是送往京师献给圣上,无名大侠想先睹为快?好缺德……
捉鲁院首还可以猜测一番,偷宝贝的目的所为何,大家想来想去越想越糊涂,也许宝贝很稀有很值钱,若是无名露一线口风,全天下何样的宝物得不到,倒时只怕浩浩荡荡的人带着各种家伙什哭着喊着登门进献,献金献银献宝献菊花……
无名勇战番僧,大涨国朝威风,迫得某胡虏头头下跪求饶,我华夏百姓无不振奋……
说书人们开始宣讲,脸色僵硬又带着尴尬,听者亦同,大家努力的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没几天,随着自江兴赶来的一群官差,传言朝着更高更深的角度酝酿……爆发。
钦差大人走后,下属之中的办差人员被留下继续查找蛛丝马迹,不放过任何可能,鲁院首人间蒸发,飞升成仙是板上钉钉的事,大家怀着满腹怨气搜寻,行动变得倦怠,只求应付完早日回京。总督府却有事和他们商议。
陵城那边,贡品失窃。
大家纷纷嗤笑,国朝地大物博,区区进贡的小玩意,京里要多少有多少,万邦又不差他一个,何必动用我们这些金贵的力量,丢就丢了。
总督府给出的两点讯息马上使他们的态度扭转,其一,陵城知府信中明确指出,失窃案手法和鲁院首失踪案手法有可能一致;其二,无名在陵城。
这两点讯息能说明很多问题,京差们收起轻视,无名下江南到底所为何,京中一丁点风声都没有,钦差大人也说的明白,中枢和宫里对鲁院首失踪大为震惊,这些做不得假,在京在外,他们得到的唯一命令是:
查找鲁院首失踪一事的真相,无论牵涉到谁,至少要原原本本的将案情回报,这是底线。
既然始终都有全方位的支持,不见任何阻挠,那无名也要掂量掂量,留在江南的共有十多号人马,全部是有司衙门的精干,刑务办案的老前辈。一个不漏的从江兴而来,只要关乎鲁院首的讯息,绝不放过。
先是去知府衙门报备,京差们雷厉风行的不耽搁,立刻去案发现场,阿尔合马的神态多少恢复了点,对京城来的大爷们频频示好,更有银子奉上,被当场甩回,京差们鼻孔朝天,恶劣的表达不满,
又不是为你们查案的,你们这帮蛮夷想贿赂老子,姥姥!
阿尔合马碰了一鼻子灰,发作是不敢的,现在不比过去,形势不由人,天朝强大到草原只能跪舔却别无他法。京差把房内的人清空,里里外外仔细勘察,这一查就查了几个时辰,他们相互交流意见,偶尔产生小小的争论,好不容易忙完一遭,明王等才被允许入内。
“几位大人查到什么,可否告知敝僧。”
“你这蛮子和尚懂不懂事儿,查案结果能告诉你吗!”
明王好声好气的询问,一群京差倨傲得很,为首的人出言呵斥,根本不将对方放在眼里,阿尔合马赔着笑脸说好话,照样无用,门萨的火气又冒了出来,让师兄拦住。
“各位大人,贡品干系重大,作为当事人,我们也有权力知道详情。”
平和坚定的讲理,但京官出京大三级,地方牧民官他们还客气点,区区蛮夷哪用给什么面子,明王不软不硬的态度自然令其不快,
“嘿,说了多少遍,你这蛮子和尚乖乖的等着,有消息我们会说的。”
正准备收拾收拾离去,明王喊住了他们,伸手按在墙上,一阵“吱枝”声响过,令京差大爷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
墙面被压出深深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