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表情，王七快步冲进门，喜滋滋的大声叫嚷，
“姑娘，小的刚去赌坊赢了个满堂红，姑娘不如借小的二百两银子，小的再赢个几百两，回来给姑娘分红……”
“好。”
“真……真的？”
“一条膀子五十两，一条腿也是五十两，赢了另说，输了现砍。”
王七霎时正气逼人，露出忧国忧民的面孔，
“赌博害人哪，赌博是世间万恶之源，小的向上天许愿，愿天底下所有赌坊分文不入，关张大吉，一把火烧个干净……愿天底下所有赌鬼只输不赢，输得妻离子散，光着屁屁连裤子都没得穿……”
好狠，人家赌人家的，没招你惹你，你犯得着嘛！
程绣微微的抽搐一下，王七嫌不过瘾，又许了个更狠的恶愿，
“小的向上天祈求，愿天底下所有嫖客全都花柳染上身，先烂XX，后烂OO，断子绝孙，孤老终生，愿天底下所有姐儿们……姐儿们……”
“如何？”
“姐儿们……向善从良，做个真正的女人和母亲。”
程绣眼睛睁得圆鼓，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王七干笑一下，嗓音晦涩，
“小的这些都是根本实现不了的奢望，说来可笑，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自个做主的……”
“你没说错，是天下错了，这个错却是……无错。”
程绣有些失神，随即恢复正常，仍然冷冷的蔑视王七，
“你到我这里做什么？”
“小的伺候姑娘，小的要伺候姑娘一辈子，姑娘来江兴干啥……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该知道的问，不该知道的不问。”
王七被程绣的目光压得抬不起头，半晌才巴巴的说道：
“姑娘，故地重游，你不怕那啥吗？”
一边说一边用手掌做了个切脖子的动作，程绣脸色稍霁，
“光明正大，安全无虞。”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不连累我，万事大吉。
王七每次跟程绣来江兴都搞出许多麻烦，连小命都差点被人取了去，运气背的不能再背。还好有唐家做榜样，再对程家玩什么花招，便是不识时务的蠢物，江南各家聪明得很，明白其中分寸。
“你的朋友很特别，你竟然能交这样的朋友，我是不是该对你刮目相看？”
程绣冷不丁的讥讽，王七一抖，浮起灿烂的假笑，
“姑娘所言小的不懂，小的朋友没啥特别，都是平头小民……”
“你论假也要假的真一点，你当我是什么？”
王七张嘴胡扯，程绣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严重侮辱，
你编瞎话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加点料，人赵高指鹿为马都比你靠谱……
“姓洛的不简单，长得好不说，文武双全，分明是个顶尖的人物，那个姓布的又嫩又弱，但也不像和你一路，能勾搭上他们二人，我真要恭喜你了。”
程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嘴巴变得这般毒辣，好像只对他毒辣，难道跟自己相处日久，人变了味？是他的错吗？王七恨不得对她大吼，
天哪，难道近朱者……会黑吗！
思绪里光芒一闪而过，王七弱弱的提了个绝妙建议，
“姑娘是看上他们了，不知姑娘看上他们当中的哪一位？小的好从中牵线……他们二人姿色风味不同，各有千秋。洛公子那个……傲气了些，和姑娘正好搭配，强强更进嘛……布公子性格那个……温和一些，和姑娘刚好互补长短，都是良配，都是良配……小的心再痛，为了姑娘的幸福，小的只有豁出去了……可有一点，姑娘若是同时选中他们俩，小的这个……小的真没办法……”
洛宇自不必说，布可也是一副俏生生的小公子装扮，这等姿态最能激发女子的母性，王七目光里全是诚恳，
你瞧我的眼睛，多么无私啊，我的心好痛……
“你少说了一点，若是那布公子金榜题名，我当上状元夫人，岂不更好！”
咦，这个我倒没想过，小丫头进前三甲？除非皇帝和满朝文武大臣瞎了眼。
王七非常非常清楚布可的斤两绝对瞒不过那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毒眼，他给程绣撒下几滴凉水，
“姑娘是看上小的那布弟弟了，姑娘还是谨慎些好，水无常形，世事难料。姑娘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可不能好高骛远，脚踏两条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小的心好痛……”
认真对程绣开展教育，王七怕她误入歧途，程绣难得的没有恼怒，她深明这人德行，知道和对方置气于己没半分好处，
“你花银子，想办法，都是为捧那姓布的吧，为何你自己不去，偏要弄出许多麻烦？”
“天下事与小的何干，小的考那玩意儿……有病。”
程绣的眉头皱得更深，王七说出不像他会说的话，倒令程绣产生了些许兴趣，
“那什么事与你有关？”
“吃饭、喝水、那啥……姑娘，你老人家别管小的咋的，小的迟早要回老家，种田种菜养鸡养鸭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死到临头挖个坑埋了自己，所以啥科不科不干小的鸟事。”
这混球的余生安排简单得丧心病狂，程绣本来一点儿也不信，但王七神态坦然的不能再坦然，
他不会真这样干吧？程绣直犯嘀咕。
“在江兴，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互不相干，不过……明日我要去拜访雾庵先生，你跟着。”
“这……小的明天没啥事，见一个老头，小的去了也多余吧。”
想起刚才和洛宇说的话，去了那等大儒家里，自己恐怕连个屁都当不上，王七很不喜欢这种感受，雾庵居士如此名望，眼里不会有闲杂人的存在，上次去他家便浑身不利索，实在不愿遭罪。
“此次言潮能顺利平息，雾庵先生首功，你不想亲身体会什么是大家风范吗？”
“……姑娘，不是小的不要脸，当天如果站在那儿的是小的，小的一定喷得那些酸子回家躺个十天半月，可惜小的没名声……”
王七显然不服气，都是两眼一鼻，谁比谁差！自家在醉月楼里扮装的中原王书生，不也是风度翩翩，秀色可餐嘛，顺带迷了一个大姑娘的芳心，比那些老家伙们高明多了。
“名声也是人家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不是天上白白所给，论资历论才干，他老人家当之无愧，你怎么总是对人缺乏尊重，就算心里有想法，表面装两下子，对你而言，不难吧。”
程绣不快的提意见，这个讨厌东西她还要用，谁都希望手里的家伙什用起来能称心如意点不是。王七讪讪，某些方面他的确过了头，但王七依旧在那推三阻四，
“小的上次去，他家所有东西全都丁是丁，卯是卯，小的当时从头到脚凉飕飕，再说，被人当作空气的滋味……不好受。”
被程绣打，被程绣骂，被程绣当成狗狗呼来喝去，对王贱货来讲，这些都不算事，可不代表他甘愿被第二个人如此对待。如果某人把王七当空气，那这个蠢货王七也不介意原样奉还，大名鼎鼎的陆友彬若是如此，王七自然不能随便还击，遭受名望大家的无视而不能反其道行之，他别提多憋屈了。
“人家不当你是人，你要把自己当人，行了，废话不用再讲，明日之事无需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