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夜半凶案
半夜时分，黝黑汉子一干人又聚集在老湾路口。月光皎洁，照在几人的黝黑面孔以及狗伸长了的干燥的舌头上。
村子北边有一户较为富有的王姓人家，王老汉已经五十余岁，便是这家家主了。早年干旱的时候祖上迁居在安兴城的，虽是无依无靠，可是凭着吃苦耐劳经过三代人的经营倒也渐渐富有起来。可是老天爷就是要在他的一生中划个不完整的圆，他五十多岁现在膝下无儿无女，只有老两口相依为命。好在他很是仗义，谁家有个困难他出财出力，乐得助人。
再说黝黑汉子一干人等，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来到王老汉门前，黝黑汉子旁边一人取出一枚散发腐肉臭味的丸子而后顺着门缝把药丸丢进里面。一条到人腰高的大犬在里面趴在门口，身体上一条条皱纹催着狗皮耷拉在骨架上，它老了，和王老汉一样，都老了。
黝黑汉子等人听到一阵无气力的咀嚼东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老狗呜呜一声，夜便又静下来。黝黑汉子一旁另一个人学着狗吠叫了几下，门里面并无声音。几人知晓毒药药效已经发作了。
一人翻过一人半高的墙头，从里面把门打开，几人便一同进了院子，外面只留一人，其余几人默契地走向东边那个屋子。
看着一袋袋的灵谷，几人兴奋难耐。“大哥，我没说错吧？这老鬼这有十袋灵谷呢，这下都是我们的了！哈哈！”一人对黝黑汉子说。
黝黑汉子默不作声，挥了挥手，几人开始一人一袋老鼠一般盗起了灵谷。
刚刚说话那人在最后走，他兴冲冲地使劲把灵谷袋子往上甩了一下，本打算换个舒服的姿态来搬着灵谷，却不曾想到身体失衡，竟摔了个狗啃屎。灵谷袋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那人赶紧起身，竟又一脚踩到了一个铁盆。啪啦一声脆响犹如晴天霹雳打在几人脑海里。
“谁！”一声断喝从西边房间里面穿墙而过，重重地抽在几人心上。几人一愣，赶紧搬着灵谷快步走出。
最后那人自知闯了祸，焦急得犹豫一下就跑到西屋门前，想要把门从外面锁着，不曾想门吱呀一声自行打开，门口另一端站着光着膀子的王老汉。那人一咬牙使劲推了一下王老汉，把他推到屋里，然后打算把门从外面锁着。
王老汉的媳妇吓坏了，扯着嗓子喊救命，那人心里一急，他生怕喊声招来了街坊邻里。如果己方没有得手也罢，现在既然得手了哪能让煮熟的鸭子再飞走？借着月光，那人看到桌子上有一把剪子反射冷光。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起剪子疾步到老媪前对着心口一刺而下。王老汉的眼球瞪得要从眼眶里迸出，他猛然歇斯底里地起身大喊一声“老婆子！”，那人抽出剪刀，又反身对着王老汉的心口刺下。可怜的王老汉只顾盯着自己相爱的伴侣，哪里顾得凶险来临？一声闷响，剪刀刺进了王老汉的心口，王老汉双臂一挥，竟把行凶那人甩出了几米远。王老汉抱着自己的老伴，一手按着她的心口，哑着嗓子对天吼了一声，竟背过气去一命呜呼了。
刽子手连滚带爬地出去，搬着灵谷出去和其他人会和。“你竟然把人杀了！”众人黑着脸，黝黑汉子沉声对着杀人犯说道。那人赶紧对着众人跪下，说自己是一时冲动。而后他又站起来说：“你们可不要忘了，如果不把他们杀了，街坊邻里都出来后我们谁也别想跑。再说了，这事儿可是我们一起做的，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说道后来，那人瞪大了双眼，仿佛威胁一般。沉重的夜色把几人再次淹没，夜，又静了下来。
黝黑汉子开口说：“现如今大伙只能躲一阵子了，灵谷的事儿我想办法转手，明天晚上我们老湾路口见，就此别过，各奔东西吧。”几人再次沉默，思来想去，也只能这样。
第二天晚上，周明的世父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不知阁下深夜到此造访，有何贵干？”周明的世父开口询问。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黝黑的汉子，正是寄宿在周明家的那位。
“我有一笔交易想同你做。”周明的世父默不作声。“我先说说我的经历吧”，那人说，“也好打消你的疑虑。”
周明的世父看了黝黑汉子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那人说：“我叫马煞，家本在安兴城东部一个城市，家中本是富有，只因资金周转不开，家道中落，自己才不得不颠沛流离至此。前些日子，一个欠钱的富人连本带利返还给自己，那人返还的是灵谷。我听说阁下在安兴城内开有一家酒店，名声在外。可是，现在正值饥荒，一旦你断了粮，后果可想而知。”
周明的世父依旧沉默不语，只是从他闪烁的眼睛里，马煞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痛点。
马煞不骄不躁地端起一杯茶慢慢品尝。
“有多少？”
周明的世父第一次开口说。
“大概有十几大袋。”
“说说价钱吧？”
马煞并没有说价钱:“我身处穷困之境时被贵侄所救。前些日子我见阁下给弟弟送去灵谷救济，相必阁下一定是个仁爱之人。君子好义不讲利，现在灵谷市价是一个银币一斤，不如以之易之？”
周明的世父点点头，这个价格还算公道。马煞继续说：“十几袋粮食约有千斤，总计一千银币，也就是十个金币。”
“可以看看质量吗？”周明的世父问道。
马煞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袋，打开后说：“保证灵谷颗颗饱满，这是我搅匀了之后随机抓的一把。”
周明的世父点了点头。“何时交货？”
马煞哈哈一笑，“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可！”
“好！成交！”
马煞招呼过来他的狗，挠了挠它的耳朵，随后这狗便冲奔了出去。
二人又开始唠些家常，各自等待着。
不一会儿，八个人背着八袋子灵谷进来，周明的世父招呼着放入粮仓。又一趟，总算搬完了十袋灵谷。
周明的世父又逐一打开验了验，马煞看在眼里，自顾自悠闲地喝茶。
周明的世父神色不变，心里着实很是满意。而后取出十枚金币，马煞收下，一干人等辞别。
周明的世父坐在堂屋太师椅上，端起一杯茶。就在他要喝的前一瞬，仿佛有个小东西从天而降，掉进了茶杯中，没有溅起一滴水花，他没在意，大喝了一口。忽然发觉嘴里有些苦涩，忙吐到痰盂中，发觉掉落的东西竟是一粒老鼠屎。
世父喃喃道：“起先我觉得没什么关系，想是茶叶遇热水胀起了气泡，不曾想竟是一粒老鼠屎，因为这一粒老鼠屎，倒坏了这满满一杯的茶水。”
而后，世父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点点头，又坐下。
再说马煞一干人等，九人各自分得一个金币，又用余下一个金币买了许多酒肉食物分吃了，饭毕，连狗都饱饱的，蹲在桌子旁伸着油乎乎的舌头。
“各位，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再见，后会有期。”马煞抱拳对众人说，众人一一抱拳，同声曰后会有期。
待众人散去，马煞却独自往城东走去。他已打定主意，要联系上修仙大派。现在灵谷奇缺，供不应求，修仙大派对此甚是重视，散尽千金以求保证灵谷储备充足。
而他区区一介凡人又怎么能联系得上修仙大派呢？他认识的狐朋狗友甚多，信息灵便，盗来的粮食也在积攒后常卖到修仙大派，一来二去就结识了几个修仙者。
打定了主意，马煞先是去周明的世父的酒店，找上一个熟识的人，马煞奉上三十个银币，终于打听清楚了这家名为“悦来”的酒店大概还有灵谷总共三千多斤不到四千斤的样子。
马煞又联系许多打杂的，马煞给予每人五个银元，说：“等等不管是谁来，只要你们一个劲的吆喝说：“这灵谷都是马煞的！”，我就再给你们每人五个银元。”众人欣然答应。
城中某个不起眼的茶馆中，在一头戴黑巾，身着黑袍、皮肤黝黑的人的对面坐着一个绿衣青巾、面若冠玉，风度翩翩的人，黑袍人正是马煞，他对面坐的那人名为金良，是小城中三家势力最大的修仙门派之一天荡山派的与凡人交涉的使者。另外两大派分别唤作米仓山派与器灵山派。
马煞客气地笑着说:“金仙师，还记得马煞吗？”
金良仙师淡漠地瞥了马煞一眼，悠悠地说:“每次你都能给我一些小的惊喜，说，这次是什么？本仙师可没工夫和你啰嗦。”
马煞愈发恭敬，“仙师有所不知，马某辛苦服侍农事，方有三千余斤灵谷，颗颗饱满。这是我搅匀后所取样本，某以头颅担保，实货比这样本只好不差。”说着，马煞取出了一个小袋子，赫然是昨晚让周明的世父看的那个小袋子。
金良仙师接过小袋子，抓出一把灵谷，不觉赞叹这时日有如此饱满之颗粒实属不易。金良仙师面色一缓，开口说:“你说有三千多斤？”
“马某以项上人头做担保，如有欺瞒，在下愿立死于此。”
“好！”仙师呵呵一笑，“我这就和你一同前去看看这灵谷。”仙师当然知道，这马煞给他十个脑袋也断不敢欺骗自己。
“可是——”马煞低下头。
“嗯？可是什么？”金良仙师疑惑道。
“仙师也知道三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马煞不再说话。
“好好好，价格我给你高一层。”金良仙师不耐烦道，有了这三千余斤灵谷，门派所交于的征粮任务铁定要完成，这让金良仙师心情大好。
马煞心里狡黠一笑，表面上却一副感恩戴德的神色，说:“多谢仙师赏赐，可是马某所言并非此事。仙师神通广大，器宇非凡，某有余粮自当双手奉上，可是马某手下还有一帮弟兄要吃饭，马某只得接受仙师恩赐。”
金良仙师笑着摆摆手，询问马煞想说什么。
马煞作出悲愤状说:“可怜天下大旱，盗贼四起，马某的灵谷前日竟被悦来酒店的掌柜暗中派人劫了去，此事悦来酒店上下众人无所不知，敢请仙师做主，使物归原主。仙师如能答应，小的愿只取一半价钱，另一半双手奉上，就当是小的孝敬您的。况且仙师出手是匡扶正义，天下有难，盗贼就要四起，百姓不堪其难，小的斗胆代表黎民百姓恳请仙师出手，匡扶凡间秩序，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百姓一定对您感恩戴德。”
“也罢，我就出手一次，匡扶人间正义。带路！”
“得令！”
欲知周明世父有何劫难，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