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是在端木蓉离开的第二天醒过来的,他虽然伤势未愈,却坚持要起身走动,得知是一位名为端木蓉的姑娘给自己医治的,盖聂心中充满了感激,同时他也从高月口中得知自己昏迷这几天,天明是如何悉心照顾自己的,不由得大感欣慰。
天明也对盖聂开口,提出自己想跟随盖聂学习武艺的想法,盖聂自然是点头应允,但盖聂却要求天明先学识字,说等自己身体好转之后,再正式传授他武艺。天明虽然有失落,却也没有反对盖聂的建议。
这几天,天明不是追在高月的屁股后面和高月聊天,陪高月采药做饭,就是回到房间里,和盖聂学习读书识字,如此一来,天明第一次感觉到生活竟然是如此的充实,充满了乐趣,这种不用挨饿和受压迫的日子,美好到天明每天睡醒了睁开眼睛,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然是真的。
时间飞快,不知不觉中一周过去了,这天清晨,天明趴在高月的窗口往里面看去,高月正眉头紧锁的坐在桌子前面,看到天明,也一言不发。
“月儿,你怎么了?”天明趴在窗口,看着月儿说道。
高月抿了抿嘴唇,颇为担忧的说道:“蓉姐姐外出采药,从来没有去过这么长时间,我有点儿担心她。”
天明不知道端木蓉平日里采药多久回来,但他的确是很多天没看见端木蓉了。
高月想了片刻,又摇了摇头道:“不行,我要出去找蓉姐姐,不能再等了。”她说罢就起身准备出去。
天明赶紧拦住高月道:“你等一下,我和大叔说一声去,我陪你一起去。”他按住高月的肩膀,又把高月按回座位上,然后才急匆匆的跑出去请示大叔。
盖聂正靠着院子里的那株桃花树,手里拿着端木蓉收藏的古籍,低头认真的看着书。
天明急匆匆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盖聂说道:“大叔...大叔。”
盖聂放下手中的古籍,对天明说道:“天明,你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情了?”
“大叔,月儿说蓉姐姐出去采药,从来没去过这么久,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她要去找蓉姐姐,大叔,我也要跟着去。”天明站定,喘了口气道。
盖聂剑眉微挑,沉吟了一下道:“端木姑娘是为了帮我采药才出去的,如果要去找她,也应该是让我去。”
天明担忧的问道:“可是,大叔,你的身体...”
盖聂对着天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天明,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你必须亲力亲为,纵使有着可以逃避的理由,也不应该置身事外。”
天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大叔,那咱们三个一起去吧。”
盖聂点点头,带头向着外面走去。
镜湖的清晨晨雾弥漫,一艘小船上面载着三个人向远处驶去。那天来的时候是天明,高月和盖聂三人,今日离开镜湖医庄,也是他们三个人,不同的是盖聂这次出庄,是醒着的。不知是怎的,只要是盖聂清醒着,天明随时回头可以看到盖聂的眼睛,那么天明就会感到无比的安稳,似乎全世界所有的风浪,那个男人都可以不动声色的帮他全部挡下来。
高月俏立船头,她担忧的望着远处的群山道:“蓉姐姐每次出庄上山采药,都是从前面那座山入山。她这次帮盖先生找的是一味温澜草,这种药草都会生长在潮湿的水岸边,这附近最近的一处,有温澜草的山脉,也要走上很远的山路。”
高月紧张的咬了咬嘴唇又道:“但去哪里,往返最多也只需要五日,现在蓉姐姐已经七日未归了。”
天明看着高月的背影,安慰的说道:“月儿,你别担心,蓉姐姐可能是什么事情耽误了,她一定没事儿的。”
高月微不可闻的道了声:“嗯。”之后,就不在言语,只是专心的掌握着船的方向。
不多时,高月带着天明和盖聂靠了岸,之后高月就率先向山里面走去。
镜湖医庄周围群山广立,时有钟秀之林茂然,飞禽走兽,流水飞瀑广布其间。若不是高月和端木蓉常年入山采药,恐怕也会迷路。天明和盖聂见到高月对这片山林如此熟悉,也就微微放下心来,高月尚且如此,端木蓉在这片自己熟悉的山林中,又能遇到什么危险呢。
高月专心赶路,行进速度只增不减,天明却看出来盖聂由于身上有伤,反而是最先吃不消了。天明刚刚要开口说什么,盖聂却冲着天明摇了摇头,天明看到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高月带着天明和盖聂走山路,这一走,就是两天,这两天里三人急赶路,每日风餐露宿,吃些野果,饮些泉水,也勉强果脯,沿路高月还给天明指出了多处端木蓉采药之后留下的痕迹,这痕迹越来越新,似乎天明一行人,离端木蓉越来越近了。
第二日傍晚,三人终于来到了高月口中能生长出温澜草的地方。
那是一个小小洞口,若隐若现的隐匿在岩壁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高月带着天明和盖聂沿着洞穴往里面走出,洞内幽暗无光,所幸高月是早有准备的拿出了生火用的火折子。三人走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就看到山洞的尽头隐隐有光亮透出,三人再走了几步,高月就熄了火折子。
三人顺着光亮走了出去,外面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再往里面则是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泊沿岸都是芳嫩明翠的草地,每片草叶上都青翠的可以滴出水来。
盖聂环视四周,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这里面别有洞天啊,如果不是高月姑娘领着我们进来,我们肯定是找不到这等人间仙境的。”
高月这两日思虑过多,眼睛微微发红,隐隐透着疲倦和丝丝的恐惧,她轻轻的整理了一下额间的发丝道:“我小时候跟着蓉姐姐来过一次,没想到时隔多年,我还能一丝不差的找到这个地方。”高月说着,带头沿着湖岸向远处走去。
天明连忙跟上,他开口道:“蓉姐姐到底在哪儿呢?”
高月回身等了一下天明,和天明并肩而行,她耐心的给天明解释道:“这温澜草是一种温养心脉的药草,一般来讲,就生长在临水的岸边,咱们沿岸寻找,一定能找到蓉姐姐留下来的痕迹
。”
天明点点头,又回头忧心忡忡看了盖聂一眼。天明是担心盖聂的身体,经受不住这种奔波,但天明突然发现,盖聂来到这个湖边之后,精神和气貌都突然好了很多。难道这地方对人的身体还有好处么?
天明想到这里,也突然感觉到之前身体和精神中挥之不去的疲倦,莫名其妙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天明觉得这事情奇妙,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就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在这湖边待着,说不出的舒服。”
高月听到天明的问话,也附和道:“你也感觉很舒服么,天明?”
天明点点头道:“是啊,大叔你呢?”
盖聂眉宇舒展,他看了看远处的湖水道:“这地方鲜为人知,少有人至,又有多种草药,灵气浓郁,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这种地方,我之前只知道两个,一个是西昆仑,另一个则是蜀山。”
天明听的似懂非懂,但有一点他听明白了,这是人间少有,不可多得的好地方,这使得他每一次呼吸,都格外用力。
三人继续沿岸搜索着,突然高月看到了前面水岸边有一个药篓,药篓被随意丢在地上,琳琅满目的草药洒满了水岸边。高月急忙跑上前去,一下子跪倒在满地草药前面,眼睛一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天明赶紧上前扶住高月,高月红着眼睛对天明说道:“这是蓉姐姐的药篓,现在草药都丢在这里,却不见蓉姐姐的人。”
天明扶着高月的胳膊,低声安慰说:“月儿你别急,咱们再往前面找找。”
盖聂此时也有些焦急,他越过天明和高月,径直向前面走去。
天明和高月也连忙起身,跟着盖聂往里面走去。
不多时,在一片绿草繁盛的水岸边,盖聂看见了那个救了自己性命的女子。
端木蓉平躺在草地上,手里拿着一株水蓝色的草药护在胸前,她双目紧闭,朱唇发蓝,如同睡美人一般,静静沉睡在这无人问津的世外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