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全员归建。”
负责驱赶百姓的金兵一个不拉地被尽数终结,这都是一一被确认的,装死也没用,只要还有心跳,就会被补刀。
被解救入城的百姓有2252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劫后余生的他们大多没有喜悦,除了对城内的官兵不停地叩头拜谢之外,在他们的眼里却只能看到些迷茫。
赵谦对幸存者的感恩戴德不感兴趣,这些人都会和其他平民一样被安排后撤右屯卫提粮再转山海关。
还是死了太多人呐。
在城外死掉的百姓有不少,有被金兵砍杀的,有逃亡时被相互践踏而死的,也有不信任大明官军逃往密林死于地雷或者陷阱的。
根据扫描确定有914名平民死于非命。
随着最后两员虎威神机营悍卒顺利回归,广宁军民的欢呼声又达到一阵高潮,但心情极差的赵谦充耳不闻,他注意的只有城门旁的跪着的一个小集团。
不出所料,的确有混在平民中的奸细,准确的讲应该属于突击队才对,这些人有一半是女真人,甚至连汉话都不会,作为奸细完全不合格,这137个人全都身怀短刃,他们打算在进城时突袭卫兵控制城门或者破坏门闩,以接应后续的攻击部队进城。
可惜,城门只开了一线,进来一个检查一个,凡事怀揣利刃或者行迹可疑的一律被看押,抵抗激烈的直接被杀掉,不必担心有无辜,终结者自带测谎软件,只要问一句“你是不是奸细”后感受下脉搏变化就能推测个八九不离十了,可能有心理素质极高的会躲过,这剩下的百来号绝对是心怀不轨的。
“首领您有杀气。”
二货说道。
“你懂什么叫杀气么?”
“理论上理解,但我没有相匹配的探测系统,我讲这话只是应景。”
“切!”赵谦鄙视地瞧了眼二货,“我想到个主意,去安排一下!”
————我是传说的分镜头————
“父汗!刚才怎么任凭两个明狗离去?”
后金中军,正黄旗军阵,一身明黄重铠的努尔哈赤和周围的女真勇士一样,腰杆笔直地跨坐在马背上,前前后后簇拥着50名白摆牙喇保证着这位女真英雄帝皇的安全。此刻,在他马前十步,他最勇猛的第五子单膝跪着向他请战。
今天轮到他正蓝旗作为预备的前锋出战,刚才两个终结者冲的就是他正蓝旗前军的军阵,这几乎就是在他鼻子底下杀人,要不是他老子的本阵至始至终打出按兵不动的旗语,他早就要亲自冲上去掂量下那两个胆大包天的斤两。
“那是两个汉人的巴图鲁,他们值得被尊敬。你没有看出来么?这是给咱们示威和传话呢,范文程啊,这和你的计谋里讲的有些不一样啊。”
努尔哈赤说完有意无意的瞟了眼身后的那位死心塌地追随自己的汉臣,后者赶紧跪下请罪。
“皇上,是臣思虑不周,没想到这神机营真的会出城野战,我大金的勇士才猝不及防……”
没等范文程说完,努尔哈赤就摆了摆手。
“不用被那些奴才脸上贴金,猝不及防?被追杀到家门口?你的计谋没错,看得出那个叫赵谦的心肠不硬,但也狠辣,他这是再警告俺,再用妇孺当肉盾,不死不休。”
“皇上圣明!”
“传令下去,掳掠来的人口都还是送回辽阳和赫图阿拉老家,不用在送到这儿来了。”
“启禀汗王!广宁城门大开!城头偃旗息鼓,不见一人。只在城门口站着一群百姓。”
忽然,前方报来广宁城门明军的举动奇怪。
“他们这是开城投降?”
努尔哈赤和莽古尔泰听了有了发懵,这完全是开城投降的架势,可好像自个这儿不占上风啊。
“父汗!待俺亲自带兵去瞧个究竟!”
“回来!”
莽古尔泰说完转身就要走,却没跨出一步就被他老子叫住了,只要是当老子的就没有不心疼儿子的,广宁现在就像只张着嘴择人而噬的老虎,这些天早就吞噬了几百女真勇士的性命已是满嘴血腥,努尔哈赤哪敢拿自个儿亲儿子冒险。
“恐怕有诈,让镶红旗派50个汉军去就探探可以了,你侄子前番攻城损伤颇大,这先入广宁城的功劳就让给他吧。”
虽然不甘心,但清楚自己老子一言九鼎的性情莽古尔泰没有再多说什么,呼哧呼哧地上马回正蓝旗的军阵了。
随着一声长号,各军阵的将领都看想正黄旗的中军方向,这是要传令了,只见努尔哈赤的掌旗兵将红底白边的旗帜摇晃起来。
通过旗帜颜色、大小、数量、摇动方式能够将简单的军令传达到远处的军队。岳托和他老子代善看到晃动的镶红旗就知道努尔哈赤这是在给自己孙子捞功劳的机会了。
很快,一队地位只比包衣奴才好上一丁点的汉军士兵在几个汉人军官的带领下被派出去,他们手执木盾,小心翼翼的朝那恐怖的死地靠近。
“只有几十个,也不多来点人,按B计划继续。”
无论军民所有的自己人都被命令撤离到几乎广宁城的另一头伏在地上,赵谦也躲在一个半地下工事的掩体后头探出半个脑袋利用千里镜(单筒望远镜)透过城门观察城外金兵的反应。
如果努尔哈赤见到城门大开脑子一热,赵谦准备了一份大礼等他,没有上当的话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吓吓他咯。
无论再怎么不情愿再怎么磨蹭,那队汉军还是靠近了城门。城头上的打炮没了踪影,人影也不见半个,至于那群站在城门口的“百姓”,老远就听到汉话和女真话的“救命!”
等领头的军官靠过去问清楚状况,顿时亡魂大冒,头也不回地就逃回了金军阵营复命。
“什么?机关?”
岳托得到回报也吃了一惊,不敢擅专,也实在不愿意再冒险的他赶紧向努尔哈赤禀报情况。
“那些百姓都是之前混在人群中勇士,中了汉人的奸计被俘,有137个人,现在每个人都踩着一块踏板……据他们讲,有几个机关连着炸药,脚一离开就炸,其中一个最大的本来要做地雷炸先进城的队伍,但威力太大,有伤天和,就摆下这道题,要么咱们动手拆了它,要么别管那些人的性命。”
除了留守后方防备朝鲜的阿敏,所有随军出征的旗主贝勒贝子都被努尔哈赤召集到了中军,还有几个相对女真和蒙古人粗通火药的汉臣汉将以及工匠师傅也都被叫到跟前。
“有个奴才替那赵谦传话,打仗是咱们当兵的事,不要再耍小花招牵扯无辜,城门开了让给咱,有多大本事进来凭咱们自个儿,广宁这么大,咱们在城里继续过招。”
狂!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虽然脑门上的三岔口青筋直跳,努尔哈赤还是没有立即表态。
建州女真不是没打过巷战,但以往克抚顺、破沈阳,那所谓的巷战不过是屠杀一群没有组织的乌合之众,但这回对手是在有优势的情况下主动放弃了城防缩进城巷,想来必有准备和倚仗,努尔哈赤心里有些没底,而对那炸药的机关,就更没底了。
“父汗,那汉狗就是危言耸听,那火药威力再大会大到哪里?总不会比之前两个大棺材火药更多了吧!”
一身蓝皮的和硕贝勒莽古尔泰性子最直最燥,他主张不必管那137个人的死活,直接队伍绕过去进城。况且那些俘虏本就是正蓝旗的死兵,也没人会觉得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而立即站出来表示反对的是正白旗和镶红旗的旗主,阿巴海和岳托,尤其岳托就不用说了,两次遭遇大规模地雷的轰击,减员5个牛录,现在伤兵营里正哼唧着近千号人里有七八百个是镶红旗的兵丁,反正他是给炸药彻底
炸怕了。
至于阿巴海那个胖子,也就是历史上后来的皇太极,纯粹是出于谨慎,他是努尔哈赤众多儿子中最亲近汉人的,对汉人工匠技术的神奇非常重视,所以他对赵谦所讲的大威力炸弹的也非常好奇,但也不会去拿大金兵丁的性命去冒险。
“阿玛,那神机营善用火器,与过去遇到的明军不同,不如遣几个精通机关的工匠去试试,那一百多人都是精锐的战士,就那么放弃了甚是可惜,况且就是不成也不过多死两个工匠,就是知道那火器威力有多大,也好以后有防备。”
努尔哈赤有些心动,其实他心里也不想这么轻易放弃那些金兵,不是他有多仁厚,只是不想让手下心寒,尝试一下,至少也有个姿态,毕竟他也努力过了。
“钱四,怎么样?大金待你们工匠营不薄,粮饷不比战兵差,有没有把握?”
这钱四五十出头,半个头皮都是难看的烧伤,他原是沈阳的匠户,熟悉冶铁、木工、火药和机关,在当地小有名气,后来建州女真攻破沈阳,他靠着这份手艺被一军头看中躲过了头天的屠杀,后来凭着精湛的手艺得到赏识,在本次后金随军工匠营里的担当总头目,那头上的伤是在第一天到广宁那会儿二货暗算工匠营时被烧的,差些没和两个徒弟一样送掉性命。
这次碰头老奴特地也捎上了他,不说高高在上的大英明汗,周围一圈不是贝子就是贝勒,最差的侍卫也是个摆牙喇,个个金盔银甲的,就他一个穿破袄子的,这会儿一被点名,立马腿一哆嗦跪了下来。
“大大大大汗!这得看过知道,林子里的地雷火踏板奴才看过琢磨过,已经吃透了,奴才另仨个徒弟也会了。”
“好!你带着你徒弟,去给我把那几个地雷火拆了,那边有137个人,拆掉一个救回一人赏银1两,里头还有47个女真勇士,救出一个赏2两!”
这赏格可是很高了,要是能都救回来,就能拿到184两,一个将军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如此。不过风险也大,那地雷火的威力钱四也见过,真炸了那可真的是千疮百孔呐。
跪在地上偷偷朝上瞄了眼辽东真龙的龙足,赶紧的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奴才谢大汗恩典!定当粉身碎骨报效大金!”
所以讲,这毒誓不能随便乱赌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