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位于村北的一座独立小院,紧挨着天策的院子,辛翔一路跑来,院门大开。
厅内房门紧闭,辛翔走上前去正欲敲门,屋内传来的话语声让辛翔止住了手势。
“终于要结束了吗。”
一道低沉而沧桑的声音响起,花老怪似感叹又似在询问他人。
“对我们来说是结束了,对于他们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老酒鬼坐在木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玉葫芦。
天策看了一眼大门,转头望向古伯:“你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古伯开口道:“我把子胚炼成了一把匕首,再蕴养半月就成功了。至于冥龙锁天阵,核心的部分已经完成,其余的花叔就可以完成。”
冥龙锁天阵?
这应该就是那座神秘大阵的名字吧。
辛翔心中嘀咕着,右眼通过门缝朝内望去。
屋子里众人都在,只是不见了方姨,略一思索,辛翔便明白了其中缘由,雨轩和影雪去苍龙域狩猎,方姨肯定暗中保护去了。
天策颔首:“辛苦你了,这次你和他们一起离开吧。”
“我不走,这里还需要我!”
古伯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次没有回去,我以后还有希望。如果这次回去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天策轻叹一声,所谓术业有专攻,自己几人修为都比他高,可是在锻造兵器和阵法上却是不太精通。
“好了,大家回去准备一下吧,某些事也可以告诉那些小家伙了,现在尽量提升他们的实力吧。”
天策对着众人吩咐一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众人向着大门走来,辛翔赶忙躲到大门一侧的圆柱后面。
大门开了,众人径直朝院外走去,只有老酒鬼经过圆柱时身子停了下来,辛翔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老酒鬼拿出一坛酒,一口咬住酒封,往旁一甩,正好甩在辛翔面前。
辛翔瞥了一眼地面,努力地屏住呼吸,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还是这种酒喝起来够劲!”
老酒鬼嘀咕一声,提起酒坛喝了一大口,打了个酒嗝,随后才跟着众人走出了院子。
人已走远后,辛翔从圆柱后走了出来,空气里千年酿的香气开始飘散,辛翔掌心全是冷汗。
正当辛翔在心里疑惑是不是被发现时,屋内传来一句:“人都走完了,进来吧!”
辛翔这才恍然大悟,恐怕他们的灵识早就发现了自己,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辛翔一脸悻悻然走进议事厅,厅内家具简单,除了一些桌椅外,只有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中一把血色长剑指向苍天,剑柄六龙环绕,剑身鲜血流淌,几滴鲜血闪烁着诡异红芒自剑尖滴落,令人不寒而栗。
这幅画辛翔不是第一次看到,很小的时候自己就曾翻墙进来,每次见到这幅画,辛翔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天策爷爷。”辛翔走上前去替天策换了一杯茶,恭敬地站在一边。
天策坐在正上方的木椅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问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辛翔轻声回答着,心中不断祈祷不要再被罚。
天策盯着辛翔看了一会,看得辛翔浑身不自在,正当辛翔想上前主动认错时,天策招手示意:“过来坐吧。”
看着天策并未追究,辛翔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上前坐在了天策对面。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们一个村子吗?”
辛翔摇头不知,从小自己就生活在这里,村里大人加小孩一共也就十来个人,虽然自己经常去周边山脉打猎,却从未遇见过其他人。
天策解释道:“因为这里是位于空间裂缝的一片小型陆地,外界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存在,而祖路就是我们通往外界的通道。”
“祖路真的要开启了吗?”
辛翔抬头紧盯着天策,虽然自己已经从雪姐口中知道了,但此刻即将得到证实,心中仍不免激动。
天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含笑点头:“祖路三个月后就会开启,到时你们就可以前往齐木大陆了。”
“耶”
辛翔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在屋子里又蹦又跳。
一阵欢呼过后,辛翔坐回到椅子上,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既然我们可以前往大陆,那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呢?”
天策眼神变得迷离了起来,口中缓缓道来:“这一切还要从天碑说起。”
“古老相传,天地诞生之日便出现了一块天碑。传说中谁得到了天碑,就能掌控命运,迈入永生。”
“然而毕竟谁也没有见过或者找到过天碑,慢慢地,也就无人相信那个传言,直到几万年前,一块神秘石碑突然出现在世间。”
辛翔双手趴在桌上,偏着头好奇地望着天策:“那块石碑就是传说中的天碑吗?”
“天碑?也许是吧……”
看着辛翔脸上的不解,天策不由笑了起来:“你知道天碑是什么样的吗?”
辛翔很肯定的摇了摇头,自己连齐木大陆都没去过,哪里见过什么天碑。
“那不就得了,天碑是传说中的东西,根本没有人见过,谁又知道那块石碑一定就是天碑呢?”
天策顿了顿,抿了一口茶:“不过,那块石碑上面的确拥有某种神秘力量。”
辛翔顿时来了兴趣:“难道真的可以掌控命运?”
听到这话,天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紧绷,神情严肃地看着辛翔说道:“记住,没有任何外物可以掌控你的命运,能掌控的只有你自己。”
天策突然的举动让辛翔一愣,待得思绪反应过来后,辛翔点了点头。
“那块石碑究竟有什么神秘的啊?”
看着天策的脸色缓和了些,辛翔起身提起茶壶,将天策的茶杯续上。
“神秘石碑突然出现的消息,传得天下皆知,几大上古门派试图将石碑带走,可根本没有人能靠近石碑方圆一里之内,世人纷纷前去围观。”
“有一天,石碑突然迸发出一阵五彩光芒,笼罩着方圆百里,一个时辰后,五彩光芒朝着六个地方汇聚。”
“有五人一兽被光芒环绕,许多人试图靠近那六团光芒,却都被阻挡在外,即使攻击也无用。”
“七日后光芒消散,五人一兽苏醒过来,此后他们自称天之一脉,分别改名天言、天灵、天道、天戮、天罗、天狼,世代守护着天碑。”
“他们为什么要世代守天碑啊?”辛翔出声问道。
“因为那是他们的使命!”
天策摸了摸辛翔的头,开口说道,“他们从天碑中得到了六种传承。”
“天言能够预言,天灵可以控制天地灵力,天道得到了一部典籍,上面记载着一些阵法丹药,天戮得到了一把杀戮之剑,天罗拥有最强战力,天狼可以变身成人,还可以统御世间群狼。”
“哇!他们这么厉害,那不是天下无敌了吗?”
辛翔惊讶地抬起头来,脑海里想象着天之六脉的各种神秘能力。
天策看了辛翔一眼,摇头苦笑:“天下无敌?后来他们遇到了大麻烦。”
“他们获得传承后,几大门派联合世间修行者要求天脉之人交出天碑,天之一脉不肯,于是一场大战就此爆发。”
“天之一脉得到传承后实力突飞猛进,奈何修行者实在太多了,最终他们带着天碑突出了重围,此后世间再也没有人见过天脉六人和天碑。”
辛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问道:“他们去哪了呢?”
“他们在虚空中找到了一块荒芜的大陆,在那里修建了一座宫殿,将天碑放在宫殿中心,在那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直到域魔的出现。”
“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宫殿之中,试图夺取天碑,他的实力之强,天之一脉联手才将他打败。”
“万年后域魔通过轮回重生归来,天脉之人再次联手打败了域魔,可是每到万年后域魔都会重生,实力变得更加强大。”
“天之一脉试图藏起天碑,可无论将天碑藏在哪,域魔都能寻来,天之一脉就此陷入了苦战。”
天策站起身来,默默地看着墙上画中的那把血色长剑。
“难道就没办法彻底消灭吗?”
天策双拳紧握,眼中闪烁着泪花:“天之一脉尝试了各种方法,第六世,他们将域魔彻底封印,放逐虚空。”
“第七世,天道布下九幽锁魂阵,将自己与域魔的灵魂永远囚禁,可没想到万年后域魔仍然再次出现。”
“第八世,天言试图通过预言找到方法。后来天之六脉花费数了千年,铸造出一把天剑。”
“那一世的域魔与天脉六人实力不相上下,最后靠着天剑的力量,才将域魔形神俱灭,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就此结束了。”
“难道域魔又出现了吗?”
辛翔的心绷得紧紧的,上一世的域魔已经与天脉众人的实力相当,如果再次重生,天之一脉还能靠着天剑再次取胜吗?
“这次来的不仅仅是域魔……”
天策死死的攥紧拳头,指甲深陷在血肉里,“域魔带领着寻求长生的大陆之人来到天脉祖殿,世人逼迫天脉众人交出天碑,最终一场大战爆发。”
辛翔问道:“得到天碑真的可以长生吗?”
天策冷笑数声,声音中充满着讽刺。
“那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真相呢?”
天策语气异常地平静,咬牙道:“他们为了寻求长生,可以进攻祖殿。即使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也不会去消灭域魔,而是更疯狂地抢夺天碑。”
“后来双方损失惨重,天罗最终以破碎天剑为代价重创了域魔,天言将天碑封印在虚空深处,大战就此落幕,落下的天脉族人来到了这里。”
辛翔脑海嗡地一下,昨晚梦中的记忆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辛翔站起身来望着天策:“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中我看到……”
天策似乎知道辛翔要说什么,打断了辛翔:“那个梦就是你过去的记忆,你本叫天翔,而天啸就是你的哥哥。”
辛翔身体一阵轻微颤抖,眼睛死死地地盯着墙上的那幅画。
在那滴落的血液中,辛翔似看到梦中那一张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不断在眼前变换。
辛翔双眼变得一片血红,口中不断咆哮:“杀!杀!杀……”
天策上前数步,左手搭在辛翔的肩头,一股温和雄浑的力量进入辛翔体内,平息了内心深处的那股杀意。
辛翔渐渐安静下来,抬头望着天策。
天策道:“族人的仇恨我们不能忘记,但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还有使命等着我们去完成。”
辛翔右手甩开了天策的手,冲着天策大声吼道:“使命?守护天碑?守护那些仇人?”
“族人的仇我们不能忘记,”天策双手把住辛翔的肩膀看着辛翔,“他们是为了守护天碑而死,如果我们放弃,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族人?”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辛翔垂下头去,随后抬起头来道:“我一定要报仇!”
“族人的仇以后当然得报,现在的你还是努力修炼,准备前往齐木大陆吧。”
天策咧嘴一笑,向着辛翔伸出右手,“把天魔石给我吧。”
辛翔从怀里取出天魔石递给天策,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向着天策问道:“那大阵以及后山的吼声是怎么回事啊?”
天策坐回椅子上说道:“祖路入口在后山,那里有一头守护兽,它被天魔石的气息惊醒,难免吼几声,不必在意。”
“至于冥龙锁天阵则是开启祖路时,防止山脉附近的凶兽前来捣乱。”
看着辛翔走出了院子,天策自言自语道:“以后的路只有靠你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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