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漫步走在太淮镇上,晚风伴着夕阳正呼呼吹过,看着太淮镇与以前迥然不同的面貌,王诩说不上是悲凉还是感慨。
“咕~!”
王诩手摸摸肚子,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喝。先前一直被未知的恐惧笼罩心头,他根本无欲进食,如今希望之火重新点燃,空腹的饥饿感也随之显露出来。王诩揉着肚子,心下正不知此刻该去何处。遥想京都之地,所距此却又是万里之途。如今腹内空空如也,身上也不过几枚铜钱。常言道:有钱天下好去,无银寸步难行。
王诩正苦于囊中羞涩,边走边思索着如何上京。一阵恍惚,王诩四下看去,已不知行至何处,一座府邸赫然立在眼前,透过半开的门扉可见,庭院中正停着十余辆马车,数十个仆人齐忙着上下装点行李。
王诩本亦不知何去,便缓缓向之走来。抬头看去,门额上赤字大书着《李府》二字。王诩一阵唏嘘,由衷感慨:三年,变化真大!他快要认不出这太淮镇上赫赫有名的李府了。
待王诩定下神来,忽见左侧门旁立一告示,走近只见:
今内子身染顽疾,遍访名医而未曾见愈,遂是无奈,只得举家迁居京都,以寻良医。只奈何山高路远,又唯恐强人占道,四方猛兽为患。想李某残烛之年,老朽之木,手无缚鸡之力,惟望江湖能人侠义之士护送一二,则不甚感激。愿举家财,奉之以白银三十两,略表心意。
看罢,王诩大悦。心中叹道:苍天怜我。
遂向李府走去。恰值此时,从门外急急忙忙闯进一仆人,行动笨拙,气喘吁吁,撞过王诩直奔内堂而去。王诩仍是缓缓前行,脸色血色渐浓。
“二爷。武堂的张馆主已经收拾好队伍,说明日准时与我们一同出发。许馆主先已带上一队人稍后便来。”仆人大口喘着气,乏力的说道。
“好!你下去吧。”身着华服的瘦弱老者点点头,面露悦色。忽而又对着其他仆人用力指示着。“全部都加把劲,今天晚上要把东西都腾个差不多,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王诩缓步向瘦弱老者走来,脸上惨白,反是平添了些沉稳,稚嫩清瘦的身形似乎开始在沉淀,格外平淡无奇。
清瘦老者身着华服,一方豪绅仪态,稍显得有些古怪与富贵,难以亲近。未及王诩走近开口,老者已注意到来人,远远的便将目光经停在了王诩身上,细细的打量着,随之身形愈近,嘴角也停下了指挥,静静等待着王诩走近。
王诩在距老者数丈远处,停了下来,弯腰深深作揖。身形瘦弱,动作夸张,似乎显得很戏谑。
“李员外,请问贵府是否正在招揽武者。”王诩中直的声音虽有稚气,脸色虚弱,然无半分退却畏缩之态。
老者深深打量着王诩,内心讶异好笑却未显露面上,收住喉咙,温声得对着王诩说道:“少侠。我府确实正在聘请侠客”说着,停停又看看王诩。“只是希望请到久经江湖的侠士。”老者阅人无数,多年的为人处事,早已做到收发自如,笑脸婉拒,不会伤任何人的面子。
王诩学艺三年,智慧已开。自然深知老者话中之意。无非是认为王诩年幼,不谙世事,且将此事当成游戏玩乐而已。
王诩料定此时多言其他并无益处。若非展露武学,定是不能取信于人。如是只一味的苦谈自身困境,纵然说的他人为之动容,眼噙着泪水,再去嚎啕大哭一场。也不过是搏得了别人的同情而已,赚足可怜。只是,可怜何用?
此刻唯有显露实力方可使人信服。王诩心中定计。
“李员外。晚生幼年便随师行径于山林野谷之中,多少习得些许拳脚功夫,也曾伏虎狼斗野兽。不才!正是希望一应贵府保卫之职,拳脚功夫定不输于他人。”王诩说话之间,对实力的自信,溢于言外。当然,此亦是刻意而为之。王诩自幼谦逊好学,如此说话少之又少。刻意之举而已。
瘦弱老者似乎被王诩突然的气势有所震慑,内心露出一丝惊讶。但是毕竟阅历过深,转息间便缓了过来。
“少侠。此行何止万里,其间危险更是难以胜数。此非比是寻常游历玩乐,我看你颇具书生之气,不似凶狠之人,不如去多读些圣贤之书,莫要趟此是非之水。”老者慢慢的说着,仍是不信。欲要先声夺人,将王诩打发回府。说完便欲转身而去。
“但请一试!”王诩面色不改,声如雏龙。
老者终于感到了王诩身上发出的丝丝凶狠之意。未能继续走开,停下了正要迈开的脚。正于思索之时,将言未言之际。
“李二爷。”一声响亮的嗓音忽是传来。
瘦弱老者闻声,立刻向大门处迎了过去。孱弱的身形却健朗的迈着。王诩被晾在一旁。
“何劳许馆主亲自前来。幸苦堂内一二弟子足矣。许馆主,里面请。”
瘦弱老者迎着中年壮汉向内堂走去。身后随行十数人,皆是身材魁梧,习有拳脚之辈,一并向内堂走去。无一人注意王诩。
“李员外,但请一试!”王诩面对身前走过的人群,爽朗的说道。
李二爷与领头馆主先是愣愣的止住脚步,随后的十数名武人跟着投过了目光,四周上下搬运装点行李的仆人亦是纷纷看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愣愣的停在了王诩清瘦的身形上。一阵寂静。
李二爷先是面向四周,一声威吓:“都滚去干活,看什么看。”仆人纷纷又继续先前的任务。
随之面向王诩,语气萧肃威严,不容商量的欲说道:“少年。此行…”
名为许馆主的壮汉一伸手,拦住李二爷,示意不必再说。径直走到王诩身前。
“你想加入护卫队伍?”魁梧的声音恰如此人。
“是!”王诩毫无惧色,直面而答,自信与魄力展现出丝毫无畏。
“小王。”许馆主吼道,指指一旁的武者,示意其上前。对王诩说道:“你若是能在他手上走过二十招,我便代表李员外应了你的要求。”说完,许姓馆主便看向一旁的李二爷。
李二爷眯眯眼,心里已知许姓馆主之意,此是许馆主在为自己解难。小王在武堂习武已有十多年之久,许馆主待之如亲传弟子一般,拳脚功夫自是没得话说。眼前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娃娃罢了,能有几分本领,岂是小王三招之敌?二十招,纵然是放水,使出三分本领也无任何胜算可言。李二爷面向王诩亲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先前馆主所言。亦是赞许馆主粗中有细,为他解围。
王诩毕竟涉世未深,未能领悟此中用意,只知眼前机会难得,须使出十二分的本领,万万不能错过。
“好。一言为定!”王诩言辞铿锵有力。
“少侠,请了。”一边的壮汉走了过来,微笑的看着王诩。面无恶意,多是戏谑之态。
王诩一抱拳,身形瘦弱,相比之下显得十分滑稽。
抽动出藏在已冲破的七十余道穴位中的灵气,聚之汇贯全身。王姓武者忽是感到丝丝气息压的自己心血翻腾,见状,再不敢有所大意,遂要使出全身功夫与之搏斗。
王诩内心激荡,时刻提醒自己,决不能输。未及王姓武者出手,王诩一招先至,避开要害,周身的灵气加持十二分的气力,猎猎拳风直扑王姓武者而来。招术瞬发而至,王姓武者只见一拳径直而来,速度竟然出乎意料的快,一时防备不及,只能凭潜意识用双手用力顶住冲击。
“呼~!”
转眼间,王姓武者已飞至府门之处,低头咳血不止。王诩内心震动,他虽已见过生死,却未曾出手伤过人。稚嫩的脸上露出关心之色,也知道非如此不可,故仍未开口。细细神情,许馆主皆看在眼中。
数人前去抚起王姓武者,皆是怒目于王诩。似是群狼,要起而攻击王诩。一旁的许馆主面露讶异之色,却仍把持有度;一旁的李二爷却已是惊得不知所云。王诩立于原地,亦未开口。
四周的仆人皆是惊呆。四下的空气,仿佛凝结在尴尬的氛围之中。
“哈哈。好俊俏的少年郎。”许馆主率先打破寂静,拍手称赞王诩。四旁的武者方收回凶狠之态。迷糊中的李二爷亦是回过神来。
“少侠。言而有信!你便与我等一同保卫李员外此行。俸银也一样。”转而看向一旁的王姓武者,彼时已吃下药丸的武者,气色稍微缓和了许多。“学艺不精,怨不得人。今后须多请此少侠指点,方能有所进益。”王姓武者已经止住了吐血,轻咳着向王诩抱拳。
“说来,少侠贵姓?”李二爷徐徐开口,似是已默认眼前事实。
“免贵姓王,名言羽。”王诩恭敬的向李二爷,许馆主,诸多武者逐行揖礼,拜过。王诩本不敢显露武学,药王临行叮嘱再三,他唯恐谁人探测到其学艺于药王谷。遂下计,拆分诩字,既无欺骗,也为防日后多生事端。能有此自律,皆是药王常日里“悉心教导,谆谆诲劝”之功呀。
“少侠。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等言而有信,亦望汝莫生二心。”许馆主神情严肃,声音如虎似龙,言语似是规劝却又满是威吓,气势汹汹。
“自当如此。”王诩,已是体力耗尽,但强做镇定,不露危色。灵气仍回荡在体内。
许馆主心中暗叹,此子定非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