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金对于沈老甚是佩服。沈老看人很准,他总能将一个人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发挥出这个人最大的用处。也善于处理各种纠纷,处理结果也都能让双方接受,挑不出毛病。砺金感觉沈老能够看透人心,他总能抓住每个人心里所能接受的那个度,并依此来让自己占据主动。
庐江郡各县的官吏基本还是原来那些,这已是没有办法的,沈家族人除了沈老,没有什么人擅长吏政的。让他们将军杀敌还可以,处理政务则是赶鸭子上架了。好在那些官吏多是楚人,对于砺金他们心里没有什么抵触,再加上沈老的手段和武力震慑下,他们也只能尽心尽力的为砺金办事了。
如今庐江郡各县都有两三个沈家族人带着他们的大队在那镇守,同时也肩负起了征兵的工作。庐江郡虽不大,物产却是颇丰,粮食、兵器和各种物资都有不少,都便宜了砺金。有了更多的粮食和兵器,就可以开展征兵工作了。砺金下令按照在余干时的规矩在全郡内开始征兵,在最短时间内将将士规模达到一万人以上。同时,征集工匠打造更多的兵器,攻城器械等。
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此时的砺金已经住进了番阳郡守府,正在和项燕沈老商议事情。砺金问两位:“项公,沈老,您二位觉得,我们此刻表露身份如何?”
项燕问:“公子的意思是,公子和老夫都表露身份?”
砺金回答说:“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沈老说:“确实可行。我们如今已经有一定实力了,尚不说嬴秦此刻无暇顾及我们,就算派兵前来,我们也有一战之力。再加上项将军在楚人心中的地位和公子楚国公子的身份,定会有不少人前来投靠。”
项燕也说:“我也觉得此时表露身份会有利很多。我们之前以沈家的身份起义,虽有不错效果,但毕竟不及公子的身份来得更加直接有说服力,也更加名正言顺。如今公子以楚王之后的身份,挟楚国贵族沈家和老夫这个楚国将军反秦,楚地民众自会响应,其他各地的豪杰也会为我们摇旗呐喊。”
砺金说:“好,两位既然都很赞同,那么我们就把消息散播出去吧。”
沈老说:“公子,老朽觉得可能会有不少人迟疑,毕竟当初秦将王翦称项将军战死了。为了能够让您和项将军的身份坐实,最好让项将军修书给项梁,让他来确定项将军身份,这样间接的也证实公子的身份。”
砺金也说:“沈老所言极是,我也这么觉得。项公,就要麻烦您了。”
项燕说:“公子说笑了,老夫多年未见亲人,早已思念甚久。如今能够得与亲人相认,自是欣喜之极,说不上麻烦。老夫这就修书一封,配上信物,让沈雄跑上一趟。”
砺金说:“本该让项公前往与家人相聚的,无奈军中诸事还要仰仗项公,砺金心中有愧。”
项燕忙说:“公子言重了。老夫为楚将,自当已军务为主。况且犬子收到书信自会前来与我相见,只不过晚上几天而已,不碍事。”
砺金说:“多谢项公体谅,项公这便写吧,我让沈雄进来。”说完便喊人去将沈雄叫来,此时项燕也开始写信。
沈雄进来时,项燕也写好了。项燕便将书信交给了沈雄,同时也交给沈雄一块玉佩。这玉佩本是一套的,是当年楚王赏赐的,项燕这块是主玉佩,其他子玉佩项燕给了四个儿子一人一块。砺金嘱咐沈雄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沈雄领命之后便上路了。当时项梁与项羽在下邳驻军,下邳在如今的JS省的ZN县距离番阳400多公里,因为并没有那么赶时间,沈雄骑马在第三天才赶到下邳。
沈雄来到项梁驻地外,被俩个士卒拦下问:“你是什么人,来这干什么?”
沈雄言明身份:“在下庐江郡沈雄,有事面见项梁项将军,劳烦二位代为通告。”一个士卒见沈雄孔武有力、气宇不凡,知不是一般人,便说:“你在这稍候,我进去通禀一下。”便转身向军营里跑去,沈雄拱手言谢。
那士卒喊了声“报”,进了一个大帐,帐内项梁与项羽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事,见士卒进来便暂且言罢不谈,问道那卒子:“什么事?”
那士卒行了军礼,说:“禀将军,帐外有一个称是庐江郡的沈雄求见将军。”
项梁低头思索,口中喃喃着:“沈雄?”项羽问道:“叔父,这沈雄是何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项梁回答说:“我也没听说过,不过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庐江郡被楚国贵族沈家攻下,料想这沈雄应该就是那沈家之人了。”有对士卒说:“你去带他进来吧。”卒子应命下去。项羽问道:“叔父,我怎么不知道楚国还有沈家这个贵族,楚国四大贵族里没有沈家啊,难道是哪个小家族冒用楚国贵族身份?”
项梁解释道:“以前楚国确有沈家,也的确是个名门望族。我也是曾听你爷爷提前过,楚国以前是有六大家族的,后来屈家没落,而沈家嫡系突然一夜之间不见了,所以后来就变成了四大家族。”
项羽疑惑道:“沈家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难道是仇家寻仇?”
项梁笑着说:“那怎么可能,以沈家当年的权势,仇家躲都躲不及,怎么会找上门去。具体为什么消失,当年没有几个人知道。不过我当初听你爷爷的口气,他好像知道,不过他从没有说过。”项梁提起父亲,有些神伤。
项羽还是不明白,继续问:“那他们现在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来找叔父又是干什么?”项梁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明白,等那沈雄进来就知道了。”说罢,那卒子便领着沈雄进来了。
沈雄拱手说:“庐江沈雄,见过项将军。”
项梁摆手示意士卒下去后,开口道:“不知壮士可是出身楚国贵族沈家?”
沈雄回答说:“我沈家的确一直效力楚王。”
项梁笑着说:“早就耳闻沈家忠君体国,仁厚无双,今一睹足下风采,方窺沈家之风范,甚幸。却不知当年为何沈家突然消失,壮士可否告知?”
沈雄说:“项将军客气了。项家世代为楚将,那便不是外人,此事告知将军也无不妥。当年我沈家奉楚王之命举族外出办一件事,多年后,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却不曾想楚国却不在了,唉!”
项梁深有同感,安慰说:“秦国暴虐,不会久矣。却不知当初沈家奉命所办何事?”
沈雄说:“不好意思,项将军,具体什么事情未经同意我不能说,不过相信将军不久之后就会知道的。在下此次前来,是奉命送来书信一封,交由将军。”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书信。项梁和项羽对视一眼,之后项羽便上前接过书信,递给项梁。
项梁接过信后便打开看,片刻之后满脸的不可思议,情绪激动。项羽见后忙问:“叔父,您这是怎么了?”项梁并未回答,将手中书信递给项羽,自己努力的平定情绪。项羽好奇的打开信后,同样十分讶异,疑惑的看着项梁。项梁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问沈雄道:“此信是何人所写?”听其语气明显还很是激动。
沈雄对于二人的反应并未奇怪,任谁的亲人死了十几年后突然被告知还活着的时候都会如此,平静的回答说:“回将军,此信是项燕项老将军所写,也是项老将军亲自交到在下手上的。”
项梁紧跟着问道:“你说的项老将军可是家父,楚国大将军项燕?”
沈雄说:“正是!”
项梁加重语气说:“你怎么证明?如果你说谎的话,知道自己的下场吗?”
沈雄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项老将军将书信交给在下的同时,还给在下一块玉佩,说将军您看到玉佩之后就会相信了。”说完,沈雄又从怀里拿出玉佩。项梁一看这玉佩,不等项羽转接,直接起身,快步走近接过玉佩,仔细翻看,末了之后,还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块类似的玉佩比对,片刻之后,又对项羽说:“羽儿,将你父亲给你的那块玉佩给我看看。”项羽虽疑惑,但还是拿出来交给项梁。项梁接过后又将这块玉佩和沈雄拿出来的玉佩仔细比对。良久之后,才喃喃道:“是了,是了,不会出错的,是父亲那块玉佩。”于是对沈雄说:“小兄弟啊,不知家父如今身在何处,身体如何?”听闻父亲尚在人间,项梁态度都变了,之前对沈雄是客气,如今是热情。
沈雄回答:“项老将军如今在庐江郡治番阳,因为有事在身,才托我前来送信。将军放心,项老将军身体好得很,还替公子操练兵士呢?”项梁有些疑惑,不知道那公子是什么人,沈雄看出来了便说:“是这样,当年项老将军和昌平君被秦将王翦所败,昌平君身死,项老将军带着昌平君的孙子,也就是我刚说的公子逃出来,找到我们沈家,这些年就一直生活在我们沈家。最近天下大乱,公子才带着我们出来反秦复楚。具体的经过,将军可以去番阳询问项老将军。”
项梁得知父亲消息,喜不自禁,便说:“好,好。今日天色不早了,小兄弟暂且在我这住下,我也将手头的事处理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前往番阳。”
沈雄说:“但凭将军做主。”项梁便叫来一个卒子带沈雄下去休息,吩咐招呼妥当,不得有慢。沈雄便和卒子一起出了大帐。
项羽问道:“叔父,爷爷真的还活着?”
项梁说:“应该不会错的,羽儿,你也整理一下,明天和我一起去番阳。”项羽也应命离开大帐,项梁便叫来副将安排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