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腾的盛怒不仅仅源于吴缅眼下躲在自己妻子的房间里,更是因为自己书斋里断裂的竹签极有可能就是吴缅造成的。他心知吴缅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不会对萝碧做什么,但是竹签一事事关重大,让他急火攻心。
吴缅被突然赶来的萝腾吓了一跳,他看向眼中闪烁着希望的萝娘子,心里微微一犹豫,他不想伤害这个好不容易盼来新生命的母亲,但眼下如果没有萝娘子他也难以脱身。只能紧了紧手中的树尖,对向萝娘子的脖颈以作威胁,并向着门外的萝腾朗声道。
“腾叔,我无意冒犯你娘子,但是吴萝两家实在积怨已深,我在镇上听了太多于我阿娘,我妹子的谎话,我阿爹和哥哥们兴许咽得下这口气,我咽不下!”吴缅一脚踢开了房门,对着门口的萝腾挺直了腰板,“都是爹娘生养的孩子,既然你们这么紧张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就不能理解别人心疼自己的孩儿!”
萝腾看着已然瘫软成一团的萝娘子,心知自己娘子元神为蒂类,不中用,但是那根树杈尖实在离她太近,自己也来不及做什么来阻止吴缅,双手在背后紧握,已然出了汗,身边围住了几个身材较高的家仆,以防吴缅趁空脱逃。
“吴家教子无方,我今天算是领教!”萝腾从牙缝里憋出这么几个字,背在身后的双手悄悄打手势,让几个家仆绕到房间后窗去,预备生擒吴缅去吴家问罪。
“我家里确实没有像你家一样读过太多书,没什么文化,但是我们兄妹自小就被教养着不在背后评人是非!”吴缅也是犟着脑袋,寸步不让,说到激动处,手中的尖叉离着萝娘子脖子更近了。
萝腾就算恨毒了吴缅,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想法子先稳住吴缅,毕竟萝碧肚子里还有他萝家的种,要是这个孩子出了什么闪失,自己这辈子在子嗣上也基本无望了,“萝碧她是嘴坏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危害到你家,而我更是给你两个哥哥取了生辰名,分文未收!因为我知道你阿爹吴赢是本分庄稼人,我不图庄稼人的辛苦钱!而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你是在坏你吴家的名声!丢你阿爹阿娘的脸面!”
吴缅又些许的心虚,萝腾说的不无道理,他原本打算脱身后就去更远的地方闯荡,相信自己给予萝家这个警告后,萝氏夫妇不敢再对自己家人有半句妄言了,但如果自己一走了之后,村里人将对自己的偏见与不理解,留给家人怎么办?那自己岂不是帮了倒忙,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
趁着吴缅愣神这会儿,萝娘子从绣榻边的针篓上捻起一枚绣花针,藏在手心里,看向吴缅的眼神不再只有畏惧,染上了一丝狠辣的妒意。
她嫉妒阿黛的儿子个个健壮有出息,嫉妒阿黛的丈夫憨厚忠贞,嫉妒阿黛比自己先遇到萝腾,她明白自己夫君的心里永远会有一席之地留给这个去世已久的女人。
待到萝腾看清自己妻子手心里藏着的银光后,他不禁惊呼出声,他清楚身为蒂族的萝娘子能够辨别人身上的命脉法门,而凭着妻子对吴家的恨意,这一针必定会威胁到眼前这个吴家小子。
“碧!不可以!”吴缅不能出意外,虽然表面上看吴家老大吴逵最为护短,但是吴赢才是藏在暗处的人,吴缅出了事父亲必定会出来护犊子,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然而已经晚了,萝碧手中的绣花针朝着吴缅的天阳穴扎去,这一处位于脖颈的命门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之一,萝腾已然来不及阻拦了。
吴缅感觉到耳畔传来一阵劲风,不等他闪躲,脖子上便是一阵酸痛,接着就是四肢的乏力,手中的树杈尖自然而然滑落在了地上,萝娘子见威胁自己的凶器没了,狠狠推开了吴缅,又不忘把整根绣花针拍进了吴缅的脖子,萝腾见此知道吴缅这条命是保不住了,这孩子的命数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