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被于大叔喝止在半空之中,不解其意。

    于大叔:“既然你已经是道士,想必有带你入门的道长。在下不收他人门徒,也不收叛徒。”

    乔羽半蹲不蹲,更是尴尬。终究拜师不成情谊在,站直了身子,对于大叔作揖道:“想必我师傅并不会为我多拜一个师傅学艺伤心,不过既然如此,小子也不强人所难。”

    于大叔点点头,又对晓声说:“虽然你是个不成器的,然而土地神就是土地神,在下等怎能有资格说教!您且该去哪儿去哪儿吧!”

    晓声:……

    于大叔接着对郭琳琳道:“小丫头,看起来就咱爷俩有缘,你且过来,师傅给你熬姜汤喝!”

    郭琳琳:“我还没说要拜你为师呢!况且,我也不喜欢喝姜汤!”

    于大叔:“可是在下说了要收你做徒弟!”

    郭琳琳:“你都不收他俩,我们可是一起的!”

    于大叔:“这不是他俩都有原因……”

    四人一边吵着,小船靠了岸。于大叔被郭琳琳吵得不行,直叫投降:“好了好了,为了收徒,在下也就将这张脸面豁出去了,你们两个,且跟咱走!给你们另找了师傅,小丫头看这样可行?”

    郭琳琳:“……嗯,还行。”

    于大叔:“小丫头别得寸进尺,你可别忘了,于某现在可是你的师傅!”

    郭琳琳:“我还没拜师呢!”

    于大叔一下子被噎到了,喏喏地说:“算你狠。可是,再有了什么好酒,你可紧着先给咱送来。”

    郭琳琳心中一下子明悟了:原来是冲着酒来的。

    心里只道沾光,冲着晓声一个挤眼。晓声笑着回过去,心里却更发愁了:还想着给任先生和龟佬儿送酒呢!这下子再多一个于大叔,自己的酒从哪儿弄去?

    于大叔拉了晓声和乔羽两个又往庙里走。

    晓声:“怎么这路这么熟?不会还是去方圆庙吧!”

    于大叔:“当然!”

    乔羽一惊:“不会要让我们去拜是非也吧!”

    于大叔:“是啊,怎的了?”

    乔羽默。

    “不然,晓声去拜师吧,我不着急,本来也不是为的让我拜师。”

    乔羽思考半刻,说道。

    晓声转身去看于大叔:“大叔,我们能拜别人为师吗?我觉得,我们大概和是非也大师气场不合,有没有别人?”

    于大叔:“你以为好师傅是你们街上卖的泥人儿,一抓一大把?又当你们于叔我是何人?”

    乔羽:“王知言你莫要胡说,像是非也这样一个大师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晓声接连被两个人训斥,知道自己是说错话,做错事了,讪讪低下头,无言以对。

    于大叔:“既然你知道,也当知道你大叔我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物,为何又肯拜我为师?”

    乔羽:“因为大师虽然嘴硬,可是却是一个十分好的人,小子也是知道的。”

    这话说得于大叔好一顿舒畅,却仍旧嘴硬:“你当你拍马屁你大叔我就吃你这一套?”

    乔羽:“谁拍马屁!”

    郭琳琳:“对,他真的不是拍马屁,他是真心的,回去他还和我们说,你和是非也大师都不是寻常人物。”

    于大叔更是开心了:“哼!一个一个学得油嘴滑舌的,真是,没一个大人教着得长成什么样子?真是!亏得我肯收。”

    郭琳琳:“是,是,还帮晓声他们去拜是非也大师。”

    于大叔:“只是他俩都不肯拜。”

    郭琳琳唯恐天下不乱:“他俩肯的,他俩都肯的!”

    乔羽:“谁肯了?”

    却被郭琳琳一把捂住嘴:“您别听他的,他就是爱闹别扭。”

    于大叔看了看他们,十分不耐:“且罢,道路我已经指给你们了,是否拜师,你们且自己定吧!”

    郭琳琳点头如捣蒜,晓声一脸为难地点点头,看得于大叔直摇头,转身一摇一摆地晃着袖子走了。

    郭琳琳才不愿意只自己一个人有师傅,更况且那是非也看起来十分有趣的一个人,她料想了一下,要是晓声和乔羽在是非也门下学习,肯定十分有趣,因此使劲全身解数将两个人推到了方圆寺去找是非也。

    如同前次来一般,是非也又在方圆寺门前纠缠。

    “是……”郭琳琳正要打招呼,却发现,方圆寺门前,气氛有些不寻常。

    “去去去!赶紧走!”一个小和尚拿着长木棍将是非也挡在门前。是非也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胡搅蛮缠,竟是重重地跪了下去:“师傅,您且出来,智真真的了悟了!”

    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满目不忍:“算了,是非因缘终有时,你这般殷殷切切,又能怎样?”

    是非也:“于我而言,他如同我的父母一般。俗世之人尚且奉养父母,我蒙受师傅大恩,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

    道士:“你今日不走,莫非要呆到晚上去?”

    是非也:“呆到晚上又如何?不过一个晚上而已。”

    屋里面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怎样?百般花招无用,如今竟然是要逼迫起老衲来了?”

    是非也大急:“不是师傅,我怎会……”

    “不是就回去!老衲不愿看见你,你滚!”

    是非也:“师傅……”

    老和尚:“你且想想自己当年为什么叫‘是非也’吧!”

    晓声:“是非也大师不是因为说话老是‘是也,非也’,所以叫是非也吗?”只是身边来来回回的香客的议论声传到他们耳中:“是非也大师当年的事情,也是无奈,谁能料到会……?”“唉,这大师太狠心了……”“”

    是非也:“师傅,便是这么些年,我已经混迹于市井,却从不曾有一日忘记师恩,师傅何日原谅徒弟,徒弟何日还归。可纵便师傅未曾原谅徒弟,徒弟也会日日听遣于前,一日不怠慢。”

    “哼!”老和尚嗤笑:“你听着我就要差遣吗?你太小瞧了老衲!”

    是非也恭谨:“徒弟怎敢?”

    老和尚言语尖刻地道:“不敢?怎的不敢?当年你敢,如今怎的不敢?当年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此刻你说不敢,我就当信了你吗?”

    是非也:“师傅,您当知道徒弟的性情……”

    老和尚:“什么性情?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无情无义?”

    是非也的:“师傅,当年真的,徒弟是错了,可也是意外,徒弟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那般……”

    老和尚:“哪般?你敢说出来?”

    是非也的背影忽而变得分外萧条:“师傅,您当真要徒儿说出来吗?说出来您就好受了吗?对她便好了吗?徒弟这些年天涯孤独一个人,就是无法忘记当年事,您可知道徒弟这些年过得也不好受?”

    老和尚:“不好受?听说昨天你又欺负灵辩几个欺负得可是开心,师傅可看不出你哪儿不好受!”

    是非也:“您说徒弟过得好,徒弟无可厚非,只是,徒弟只是想以身赎罪,便是头上也无片寸飘瓦,身上蔽履褴衫,徒儿也甘心情愿。”

    老和尚沉默半晌,才道出一句:“你不必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