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声坐在课堂上望着外面的黄叶,心中怅惘。
一天又一天。
任先生走了,仿佛日子就此停住了。
龟佬儿整日整日的不见,据说土地庙的工事正紧张着;乔羽偶尔也消失一两天,回来不时带着伤。
晓声握着金铃。半个多月了,金铃很少说话,只在必要的时候,会和晓声讲一讲要学习的礼节。晓声几乎都错以为之前所有的经历不过是幻觉,而金铃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铃铛。若没有每天积累下来的课业,晓声几乎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
不过,不是了。
晓声看看自己的手掌。隐隐约约的,那土地印几乎要破掌而出;周身缠绕的生气也叫他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倒霉的王晓生,而是这清平镇的土地神。自从那日玉葫芦被打破,晓声便隐隐感觉异变,似乎自身变了。四周的气息如同自己的毫毛一般触感清晰,自己仿佛能感受到脚下每一寸的土地。那日,自己打败老鼠精,已经感到自己力量大了许多;而这力量本不是自己的,而是来自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那个玉葫芦装载的气息。
晓声看看四周,忽而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好简单,简单到自己闭上眼睛,便可以看到每一个地方。
他闭上了眼睛。
他从土地的南方看向北方,又从东方看到西方。
一草一木,仿佛生长自己的皮肤之上。
忽而,他看到,一个人驾鹤归来。
是任先生!
晓声激动地站起来,几乎不曾脱口而出:您回来啦!
英语老师诧异地问道:“晓声,想回答问题举手就行,一下子站起来干嘛?挺吓人的。”
晓声不好意思,连忙坐下,却被英语老师揪住:“既然站起来了就回答问题呀!还坐下干嘛?”
不得已,晓声重新站起来,看向黑板,却不知道老师讲到哪里了,心虚地道:“老师,我不知道……”
英语老师白了他一眼,却好脾气地让他坐下了。
晓声感激地冲老师笑笑,老师也没理他,叫了苏曼继续回答问题。
晓声却有些坐不住了,悄悄在课桌底下问金铃:“金铃,任先生是不是回来了?”
金铃:“嗯,回来了。”
晓声:“太好了!”
金铃:“我和任先生说你问他了呢!”
晓声:“任先生说什么?”
金铃:“任先生问你功课呢!”
晓声:“嗯,告诉他我都做好了,等他回来,我一齐交给他检查。”
金铃轻笑道:“嗯!”
下课铃声一响,晓声立刻冲出了教室,兴冲冲的,叫郭琳琳,乔羽都诧异起来。郭琳琳冲着乔羽大声问道:“他怎么了?”
乔羽:“我去看看!”
郭琳琳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也追了出来。
乔羽:“你不是不想遇到任何关于妖怪的事情吗?”
郭琳琳:“啊?嗯!”
乔羽:“跟王知言在一起,总会遇上一堆一堆的妖怪,你干嘛跟过来?”
郭琳琳:“嘿嘿,最开始还真害怕了,好几天看见老鼠就发抖。不过,虽然害怕,但也挺兴奋的,万一遇上个好玩的妖怪,我要是没跟上,那不就可惜了吗?”
乔羽:“你真是不长教训哪!”
刚说罢,二人在角落里找到了晓声,他正一个人兴奋地说着:“任先生,您到底干嘛去啦?这么长时间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二人听见金铃回答:“我去找了一个老友借他一样东西。不过,他也不肯白白借给我,非要和我以弈棋来赌,是以时间稍久了些。”
晓声:“那您下赢了吗?”
金铃:“当然是赢了,不然在下如何回来?”
晓声:“那太好了!”
乔羽插嘴道:“就下了一盘棋吗?”
金铃:“再多几局,怕是一年也回不来了!”
乔羽:“仿佛听到了古老的故事。”
金铃:“嗯?”
“那,您到底借来了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忽而,一阵大风卷过,一个瓶子突兀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晓声往上看,看见了任先生的身影。
“不错,不错!有长进!”任先生打量着晓声,微微点头道:“看来,在下不在之时,主公下了苦功夫呢!”
晓声站起来,兴奋地揖道:“先生好!先生您回来啦!”
乔羽也道:“任先生!”
郭琳琳:“这就是你们一直说的任先生?您好!”
任先生微笑作答:“我回来了。这位姑娘,你好。”
郭琳琳第一次被这么正经地问候,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傻呵呵地笑了。
任先生将瓶子递给晓声:“这个,你带着。”
晓声:“这是什么?礼物吗?”
说罢,接过来细细地看。这一看却不得了,只见一直青白的瓶子上,许许多多的人正如同电影一般走动着。
“这是什么呀!”晓声惊讶地问道。乔羽和郭琳琳新奇地都过来围观。
任先生:“这个,是我为你借来,专为助你修行的。你在这里,总是不能走远,在下就寻了这个诗仙瓶子来。这个瓶子乃是当年诗仙李太白之物,后来为在下老友刘真人所得,他怜惜众生,瓶中收留了了许多可怜之人,将这瓶中虚空与他们做了一方乐土,自此此瓶又名瓶中天,还有一名,曰白日梦。”
“白日梦?”三人奇道。
郭琳琳最是耐不住性子:“为什么叫白日梦呢?”
任先生微笑:“这个名字乃是瓶子中众人所取,是以瓶子中生活乃前时无法想象之幸,如同白日梦一般,故此曰白日梦。”
晓声:“是这样啊。”
任先生:“自此之后,这个瓶子你来拿着,千万别摔了,有时间的时候便到里面转一转,或许会遇到你的机缘。”
晓声:“啊?我也能进去?”
任先生:“当然!现在试试?”
晓声:“好啊!”
任先生:“那你将它放在地下。”
晓声乖乖放好。
任先生:“你往瓶子里面看。”
晓声乖乖地看去,里面清凉凉的,都是水。
猝不及防,晓声被任先生一把推进一片清澈的深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