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玄幻小说 > 魑魅魍魉传——木鸟于飞 > 第六章 第六章一蓑烟雨任平生
    淅淅沥沥,雨一直不停地下。

    刚进来不久的时候,雨就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噼噼啪啪,渐渐雨势大了起来。

    早就忘了外面还有一个乔羽的人晓声不自觉地就开始赏起景来。雨季里盛开的荷花被噼噼啪啪的雨水打得东倒西歪,楚楚可怜。善哉,菡萏入雨,美人入浴。冷雨之下,孱弱的荷花瓣如同带泪的女儿睫,颤颤巍巍,纸墨不堪一画。此等美景,也只有此处可见。“晓生何其幸,此生能得一见!”不知为何,晓生拽起文来。又见远远地,阔水之上,一叶扁舟缓缓而下,掌蒿之人蓑衣长立,端得是一幅好画。晓生只恨没带照相机来。谁知道这样的美景,此生还能得几回见?只能又叹气起来,摇头晃脑,仿佛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龟佬儿却是身高不够,窗台一般的身高,正好把地面上的情景全部漏掉。这个时候见晓生这样,很是好奇,拄着拐杖走出去,却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主公主公!快,快!”

    晓生没头没脑的被他喊出去,往外一看,还是刚才看见的情景。

    “什么事呀,你这么慌张?”晓生奇怪地问。

    “快,掌蒿的任先生来了!主公快准备好行礼,他若能帮主公的忙,可是大幸事!”龟佬儿一边张望一边道:“看样子很快就到了,主公,要记得举贤士礼。”

    “举贤士礼,是个什么东西。。”晓生有些好奇,又有些无奈。

    “就是给任先生以贤士之礼。”龟佬儿这样解释,却又碎碎念:“真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怎么教的,连这个都不明白——”

    瞬间,龟佬儿僵住了,如同锈过得机器人一样转过头,慌忙跪在地上:“小人不是说主公的不是,呃,不是,是说……”

    晓生有些无语,事实上,他真受伤了,可第一次见别人跪自己,却有些慌张。晓生向来是有些大条的,一瞬便忽略了自己受伤的心,赶紧拽龟佬儿起来,却怎么也拽不起来。

    “你起来!刚才不还说有个贤士,现在让人家看见你这样怎么看我?”晓生无奈道。却见龟佬儿已经眼泪婆娑,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对不起自己,弄得晓生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大事一般。

    “你别哭了,先告诉我举贤士礼要怎么做?”

    “@&¥&;#……”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却见船上的那个人已经走近了,只见他在船上向这边望来,双手做起拱,稍稍颔首,晓生一瞬间凌乱,伸手便摇一摇,又觉得不对,学着那个人做了一个拱,想做一个揖,却又浑身都觉得不对,慌忙抬起手掌,干巴巴地说道:“嗨……”

    ……

    “顾主簿说要对您行举贤士礼,我不会……那个……”晓生手足无措地说。

    却见那人道:“无妨,我与魏公又不是为这些虚礼相交,不会便不会了。”却又说:“怎么能不会了呢?”

    只见龟佬儿已急忙擦干眼泪,正仪行礼说道:“任先生有所不知,主公已投胎一次,前事尽忘,故现今……唉——”

    “听你这么说,跟我现在多不好似的。”晓生小声嘀咕。

    “哦?还有此事?怎么我未曾听说?”任先生说。又拿眼睛看向晓生,上下打量,只让人觉得目光如炬,让晓生觉得自己像被看穿了一般。晓声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量他,只见他沉静地站在那里,一身蓑衣,便仿佛那诗词上的“一蓑烟雨任平生”。

    这样的人天生便应当被人崇敬的,晓声站在那里,自觉地带入了学子的角色。

    “你变成这样,什么时候的事?”却听那个人问道。只见他一边问一边走下船来。

    “当然是我出生的时候!”晓生张口就道,却又怕不对,拿眼睛去看龟佬儿。

    “回先生的话,主公是二百多年前遇事,”龟佬儿答道:“自那之后,主公一直颠沛流离,至十几年前,小佬儿看主公魂体有恙,外面又有那一众宵小觊觎,方改了印鉴,悄悄叫主公投了胎,保了性命。”

    “如此,当年你们是遇上了什么事?又为何当年不同我说?”任先生有些生气,“如若和我说了,无论如何,我都当会出手,事情又何至如此!”

    “唉——”龟佬儿叹气道:“当年之事错综复杂,主公偏听偏信,内有那谗臣巧言令色,外又有宵小阻挠视听,小人虽有心,然却也是无力去找您啊!”

    “哼!”任先生用眼睛觑了他一眼,不再追问,却又觑着晓声说道:“所以,现在变成这般更搬不上台面的模样?”

    ……您是猴子派下来打击我的么。。晓生如此想。只见任先生自行摘下蓑笠,解下蓑衣。金铃银铃把蓑衣蓑笠接过来,挂在门一旁。任先生抖一抖衣袖,见没有沾到很多的水,便迈步走进屋子里去。晓声走在后面,把腰挺得更直了。

    任先生进屋,毫不客气地坐在左上首。晓生看了看,随便捡了一张椅子便要坐下。

    “主公!这边请!”龟佬儿急忙引着晓生在右上首坐下,自己却垂手站在一旁侍立。

    “你也坐啊!”晓生错愕道。

    龟佬儿高兴地回了一声:“谢主公!”便捡着右下首的椅子坐下,双手抚膝,目不斜视,端的是严肃庄重。

    再看任先生,正襟安坐,休休有容。手中茶气氤氲,行动处浩然坦荡。

    再看看晓声,倚桌勾背,把茶杯拿在手里,左转右转,仿佛不转就安静不下来。更何况还形容畏缩,怎么看怎么像学人喝茶的猴子。

    “放下!哪里学来的毛病!”任先生厉声呵斥道。

    晓生惊声一抖,茶杯几欲掉在地上。却幸好接住,拿手扶住杯身,委委屈屈地把茶杯放下。

    “魏公投胎,便长成了这副德行?顾白,你们怎么看顾他的?”任先生气到了,呵斥龟佬儿道:“魏公从前虽有种种不是,可千般不是,也有礼节这一般好。如今却是这一般都没了,叫人如何入目!”

    也就是说,从前魏公还可以看看,现在自己连看都看不得了?晓生如此想,却只自己生闷气,最多不过“哼”了一声。

    “有话说话,哼什么哼!”任先生又斥责道。

    晓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生气不已“你什么呀!来了就吼人。你以为你是谁呀!你看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你呢!”晓生脱口而出,恨恨地沿着廊子便走到了山门,正想着怎样出去,却一脚已经到了土地庙外,兜头被大雨淋了个精透。却见雨下落汤鸡的乔羽正狠狠地望着他:“怎么,舍得出来了?”

    晓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惊讶地道:“咦,你怎么还没走?”

    乔羽咬牙切齿地道:“你放心,就算你在里面呆一年,我我也在这儿等着!”

    又问:“路引呢?”

    “什么……”晓声刚想问那是什么,便想起来之前的事,说道:“我又不是什么真的土地神,你问他们要,别找我。”

    晓声正在气头上,说话也不客气,乔羽早就被憋了一肚子的气,瞬时间一拳打过去。

    这个时候,土地庙大门开了,龟佬儿慌慌张张地走过来,一边叫人一边拦架:“来人呐!别打啦!金铃银铃,还不快来帮你们主子的忙!”

    金铃急步走过来,却见二人打得难解难分,中间还夹着龟佬儿,直个无从下手。银铃却脚步一转,冲着金铃一点头便跑了回去,边跑边喊:“不好了先生,外面打起来了,主公快要被打死了!”

    任先生一愣,心知是两个铃铛在闹鬼,却也不拆穿,信步沿着廊子走了出去。

    银铃跟着任先生往外走,还不忘带上蓑衣斗笠,边走边帮任先生披在身上。

    任先生戴上斗笠走出去,见外面果然一片混斗,不由惊了一下,却见那对面的孩子虽凡人一个,却一套拳法打得密不透风,心下赞叹,伸手捻过一根竹竿,信手打过去。

    “哎呀!”乔羽冷不丁被一竿子打在泥水里,然而毕竟是年青人,转身便爬了起来,对任先生圆目怒视,道:“你个卑鄙小人!你竟然偷袭!”

    任先生微微一笑,开口道:“你们打架的时候讲过要不许偷袭吗?”

    乔羽气结,他喘着气道:“我看你出来的时候还觉得你人模狗样的,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原来也不过是个卑鄙小人!”

    “大胆!”龟佬儿怒斥道:“无知小儿,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竟敢口出诳言!”

    “无妨,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罢了,”任先生说道:“虽有几分灵气,却还不至于让我放在心上。”顿了顿,又向晓声说道:“如今架也打完了,总该跟我回去了吧!纵便是生气,客人要走了,也总该送送客。”

    龟佬儿大惊:“先生您还要走吗?不留下吗?您走了我们主公要怎么办?”又转而大哭道:“都怪我!要不是我提前没有和主公说,要不是……主公也不会……呜……”

    “你怎么又哭了!”晓声无奈,却仍旧劝道:“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我的错,是我坐没坐相……”

    龟佬儿一听,却哭声更大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呜……”

    “行了,都哭什么哭!”任先生扶额,不耐烦地道:“你怎么就这么能哭!”

    龟佬儿吓得一下子哽住了,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吐不出去,“咯,咯”打起嗝来。任先生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去。

    乔羽却一个闪身去抓任先生。任先生猝不及防,一转身,被他捉住了袖子。任先生看看乔羽那泥兮兮的爪子,皱了皱眉头,却又笑道:“你方才怪我偷袭,现下你又偷袭我,还弄脏了我的衣服,如今扯平了么?”

    “没扯平!”乔羽吼道:“你刚才把我打在地上,你也去地上打个滚儿吧!这样就公平了!”说着乔羽便就势要摔任先生。任先生却上前一步,一把又将乔羽带在地上,拂一拂袖子,转身就往土地庙走。见晓声还呆在那里,便说道:“我没有得罪你那么厉害吧!打了一场架还没消气?”

    晓声却犹犹豫豫地道:“乔羽虽然可恶,可这样看着也太可怜了点儿,不如我们也让他进去吧!好歹躲躲雨。”

    任先生不可置否,只向前走去,消失在土地庙里,远远地,却传来他的声音:“你拉着他,他就可以进来了!”

    晓声便拽起乔羽的手腕,未及说话,便把他拽进了土地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