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又已很久没有给妹妹去电话。在校园超市买了个面值三十大洋的电信IC卡,卡面印刷的奇形怪状的卡通人物让我忍俊不禁。北京奥运都过去好几年了,这IC卡还在帮忙搞宣传。这里的新陈代谢真是太缓慢了。

    “喂……”这已经是第三次拨妹妹的号码,宿舍楼里的公用电话一直就是这副德性。

    “喂……大哥?!”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声调终于从电话那头传来。

    “勤勤,最近怎么样?”这是无数个电话通用开场白。

    “还好。刚从家里回东莞。”

    “小家伙西西怎么样?”

    “昨天她奶奶告诉我说挺好的。我在家时她感冒了,到城关给她打一针就应该没事了。”

    “嗯。小孩一到三岁时容易生病,再大些就好了。”

    “嗯。你呢?在干什么?”

    “我啊,好得很,嘿嘿。最近就呆在学校里,一边写毕业论文,一边在宿教中心勤工助学做兼职。”

    “呵呵……还好得很噢。以后不要做那么多事情,太累了,身体吃不消……”

    “呵呵……没做多少事情咯。这两天跟爸妈打电话了没?”

    “前天来东莞前给妈打过的。”

    “她怎么样说?”

    “她还不是说好得很。叫我们自己注意自己。”

    “嗯。她每次都这样说。上次去长沙看她,又感觉老了很多。”我的眼前迅疾浮现一个灰黄遍布的头,一副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一双缓趋踱行的腿,一身整肃清贫的行装……

    “你上次说今年给妈治病的,我也准备了两万块钱……”

    “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的。你自己刚成家,又有小孩,开支大,在外打工的钱留着家计用,你们自己也很不容易……”

    “大哥,我也有我的打算撒。这两万块确实是预备给妈动手术用的。”

    “嗯,好吧,你放在自己手里,需要时再说。章亮怎么样?”

    “他在做事。你不要担心我们。我们都很好。涂顺呢?他暑假在干嘛?”

    “他前两天来过我这里,说是在一个保险公司里参加什么培训课,估计是个暑期社会实践项目……”

    “呵呵……他好像也很忙啊,给他打几次电话都没打通……”

    “唔……可能是上课时关机了吧,晚上有空再给他打可能好点。你现在要做事了吗?”

    “嗯。”

    “好,那你去忙吧。东莞天气湿热,你们在空调房间里进进出出的,容易感冒,注意身体。”

    “嗯。你也是。我挂了啊……”

    “嗯。拜拜。”

    扣上话筒,我的心里乐滋滋却又空落落。这一番复杂的情绪在内心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地来回往返着。楼道里不时上上下下的人们,嬉笑着经过我的身旁,中间隔着凝重沉闷的暑气。刚抽出电话卡,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奏唱着周杰伦的《青花瓷》。

    “喂……四叔啊……”

    “喂,是涂飞吧?你三叔被车撞了……”

    我的脑袋里猛地爆了一个炸雷,轰然一响。

    “他人现在怎样?”

    “昨晚凌晨两点被送到台州第一医院,还在危险期……开车的人跑了,是一个路人报的警……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