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大人?!”天权恭敬地称呼道,心里却有些疑虑。
曾华盛步履沉稳地迈入,转身转动石门,石门外的光线再次完全消失,石室之内也是暗了几分,还有那石室内落针可闻的沉寂。
天权抬眼看向他,看到族长目光死死地打量他,他佯作虚弱干咳了几声,借机移开了目光。
“曾天权!”曾华盛沉实的声音响起。
“族长?咳咳。”天权再次抬眼,咳嗽道。
“作为父亲,我感谢你救了我儿启承。这是我的心意,望你收下。”
说完,一枚高质的风之罡晶流转着青色的华光,落在天权的眸子中。
“族长,这……作为族中一员,这是我应该的……况且,咳咳,他们都是我族里的兄弟,救他们是义不容辞的。”
天权勉强撑起身子,咳嗽两声道。
曾华盛大踏步过去,一手扶住天权的背,轻轻拍打,实则有意无意查探天权体内的武气状况。另一手,则将那枚罡晶呈放天权面前,摁入他的怀中,道:“收下吧,这是微薄的感恩之礼。”
曾华盛流露出自然和蔼的笑,天权看了他一眼,转头呆呆地看了看罡晶,一时失神。
曾华盛瞧见他垂下头,眼镜从鼻梁渐渐滑下的傻样,再查探出他体内武气状况之后,他在天权身侧,嘴角掀起了安心的弧度。
他坐在旁边,带着笑意问道:“你很强啊,身法比过我与五长老,在两人武气最高点相冲时挡下,救出两人。年轻有为啊!”
天权听后皱了皱眉,猛地摇了摇头,几乎下意识就接受不了族长的恭维:“不不不,族长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那功法叫‘风雷疾行术’,是在学院里学来的。不是什么好功法,极耗武气。也不是什么曾族秘藏。”
曾天权没敢去看族长,他只是受不了族长那虚伪的脸庞,他心中也早明白族长心中要打的小九九,碍于他是族长,他才细声细气地说明。若是别人,他可能会冷笑一声置之不理,功法乃护身之物,哪有随随便便道明他人。
可曾华盛的脸突然绷住了,没想到伪装的善意被天权一眼看通。
他脸带肃容道:“你确定不是曾族秘藏?”
天权心中有点不耐烦,可看是族长,他低头依旧弱声说道:“不是,真的不是。”
“你到底是不是曾族子弟?到底是不是曾族正脉?为何要将曾族秘藏,藏藏掖掖?你与你祖母最亲,肯定知道,快说出曾族秘藏在哪里,我不想再与你啰嗦了。”
曾华盛突然散发出强大的武气,毫无征兆散发出这么大的武气,天权愣了愣。
没错,曾华盛就是要趁虚而入,忽然发怒打破天权心中那瞒住了秘藏这秘密的壁垒。
原以为天权一发愣,接着就会战战兢兢地道出秘藏。可当天权发愣过后,摇了摇头后苦笑着跌躺在床上,一声不吭时,曾华盛就知道没戏了。
曾华盛怒意更盛,他杀机毕露,上前一步,一掌拍在床沿,睁大眼睛,逼视天权道:“快说!”
那镶嵌有罡晶的黑桃大木床,嘭地震了一下,可天权无动于衷,依然不语,反而静静地注视族长那盛怒的丑态。
那双眼睛在镜片底下,是如此的平静,没有任何的波动。这孩子的脸庞亦如他眼睛一样,毫无表情,波澜不惊。
看不透,摸不透,猜不透的人,最令曾华盛感到可怕。
曾华盛突然用力捏住了天权削瘦的肩膀,双目直瞪,他试图令他胆怯。
可天权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任凭鱼肉地说道:“族长,别审问了,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若不信,杀了我也没办法。”
话毕,天权懒懒地瘫在床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即使曾华盛捏得他的肩膀的确很痛。
曾华盛眯起眼睛看了天权良久,突然放声一笑,道:“不愧是曾族三杰,曾族正脉之人。”
说话间,曾华盛敛起武气,收起杀机,转身坐在床边石凳,沉默不语。
不一会儿,石门转开,一对中年夫妇走了进来。
天权这才明白,肯定是族长发觉了有人进来才那么迫切地逼问自己。
而那人,分明就是自己的父母。
起初进入石室,天权还能瞧见父亲小心翼翼怕打扰到自己修养的样子,可看到族长坐在一旁,父亲一下子躁动起来。
“喂!你过来干嘛?”父亲扯开嗓门,彻底打破了石室里的安静。
“……”曾华盛瞧了他一眼,不语。
“切,仗着是个族长就摆出一副臭脸,不说话给我滚出去,妈的像个智障一样坐在这里做什么?别碍眼了,快滚出去,我要跟儿子说话。”
天权忍住了笑意,族里最可怕的,其实不是族长的威严,而是父亲耿直鲁莽口没遮拦的大嗓门。
据说父亲年轻时,年少失意。可即使族里人有嘲笑欺负他,他也能叽里呱啦地骂回去,即便被人打成重伤,只要他的嘴还在,他就抓住他人的把柄软肋加弱点,像连珠炮一般诅咒回去。
正因为父亲耿直率性,所以父亲所骂的那个人的糗事,很多人愿意相信并引以为茶余饭后的爆笑谈资。
“给我放尊重点,曾!继!佳!”曾华盛忽地站起,不怒自威道。
“哇~我好怕啊,族长,怎么办呀,可我要探儿子,难道你要赶我出去吗?你这个族长是这样当的吗,妈的,你若是这个鸟样,族里的人长的肯定是狗眼,才选了你这家伙,连自己的儿子救不了,还要我儿子来救,算是个什么鸟……”父亲的嘴比他的拳头更有攻击性,也更快更凶。
正所谓“祸从口出”。
天权隐隐担心,曾华盛毕竟一族之长,而且父亲骂人辱人的话更加犀利。
是啊,父亲肯定很愤怒,看到儿子身负重伤躺在床上。他大概知道了我是因何缘故受伤了吧。
他在泄愤,一切愤怒倾泄到族长身上。
天权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与族长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
“你给我他妈的收声,不然我可不客气了!”族长曾华盛忍无可忍,体内武气不断往外狂涌,鼓荡起周身衣袍。
那是深黄色的土之罡气,这种武气的释放,最能带给人明显的压迫感。
可父亲怡然不惧,体内的武气陡然爆发,那是赤红得尽显暴戾的火之煞气,虽不像天维拥有三阶妖兽——赤角炎狮的狮火,可父亲的煞气暴戾程度尤盛狮火。
父亲,聚气境熔阳级的武者,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火之煞气。
族长曾华盛也是惊了惊,他没少跟这莽夫斗气,可今天的他特别反常。
“怎么了?来呀,凝气境吗?我一点都不怕。”曾继佳踏前一步,仰首,怒眼圆瞪,粗喘的呼吸已喷到族长的脸上,聚气境的煞气威压竟是生生比过族长曾华盛。
父亲,超级愤怒,他那带有皱纹的脸赤红至极,双臂的青筋暴起,两个拳头握得嘎巴作响。
平时的父亲再如何愤怒,也不像今日般反常,那似乎是煞气的反常,煞气似乎产生了某种变化。
这种变化还很微妙!
“父亲?!”天权隐隐担忧,轻唤了一声。
同时,曾华盛也是皱皱眉退了半步,自知不对后,又稳住身形,与之对峙。
“来呀,不是很能打吗?朝我胸口打一拳试试啊,妈的!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曾族旁系!”父亲口不择言道。
“父亲!”天权知道父亲的臭脾气,脾气一上来便言语不羁,天权忍不住喝一声,警示道。
不像天权料想的那样,族长会发大火,他反而是冷笑一声,讽笑道:“曾继佳,曾族主脉一系的是吧,那你们还真有意思呀,藏着掖着曾族秘藏,打算让曾族秘藏孵出了鸡仔才拿出来吗?”
曾华盛俯视曾继佳,一脸嘲弄道。
“主脉的,何时自私自利,该拿出来的早拿出来,我曾继佳绝不私藏什么曾族秘藏。呵呵,看来你是极想得到啊,即使有,我绝对会将之毁掉,免得在族里滋生祸端。”
曾继佳义正言辞地说道。
“那你是知道秘藏在哪里了?”曾华盛声音愈加威严道。
“没有!”曾继佳冷声,直瞪曾华盛。
“该给你的不都给你了吗,华盛……咳咳……”
石门外,两道苍老的身影走了过来,一位是白发长髯的五长老,另一位,则是身影佝偻,拄着拐杖的老妇人。
而刚才说话的,正是那位老妇人。
“祖母!”天权略显吃惊地轻呼一声。
“族母大人!”曾华盛作揖道。
“华盛……”
“在,族母。”
“我不是给你曾族的秘藏了吗?为何还要为此耿耿于怀。”
“可那不是真正的曾族秘藏。族母,难道你们正脉的人都是不讲信义的吗?”
“不对,那就是,绝对是,华盛,你信我,族母我绝不骗你。那将是令曾族强大的根本。”
曾华盛突然气恼了,他一挥袖,一阵大风扫过众人的面庞,他转过身,冷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