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天维丹田中的火之煞气像是火山一样,在一滴精血燃爆后,立刻爆发,一阵热风席卷开来,曾族族人在这般气势下不由后退几步。
曾华盛骄傲的神色立刻变化,一旁的五长老抚鬤的动作也是顿了下来,满脸不可思议。
现在的天维,武气已达到聚气境金阳级,而且……
看其眼睛,竟然开启了火属性之瞳!
天权微微张开双眼,双眼黑瞳之中,丝丝青色流转,隐隐有电弧流窜,他呢喃道:“心有雄狮,驯之怒天!没想到你对我说的承诺,真的做到了,可我……”
天权不想再想下去,再次闭上了眼帘。
“曾天权,曾天英,你们这些读死书的操蛋,看到了没,八年前密林中吞掉的狮火,老子驾驭了。而你们这些怂货,说好的回来之后会更强,要与我并肩作战,带领曾族如何如何。现在呢?草,你们这些彻头彻尾的怂货,老子绝不认怂货做兄弟。我们的承诺,看来你们也当狗屁,那好,我也不想再忍气吞声了。”
像是窝了一肚子火,曾天维在熊熊火之煞气中,仰首向天,破口大骂曾天权和曾天英。
这突如其来的破口大骂,令人们不由得想起曾经辉煌一时的“曾族三杰”。
而三杰共同许下的承诺,到底又是什么?是什么,能让曾天维坚守至今。
“看我如何打倒对面的所谓天才,由我一个人完成咱们的承诺吧。”
“火武,狮火煞剑!”
话音刚落,曾天维一声雄狮般的怒吼,一招狮火煞剑,宛如一头狩猎猎物的雄狮,猛扑过去,灼热的煞气一路引爆空气。
“水武,双流瀑。”曾启承双剑身前画弧,形成一幕水之罡气,想要抵御那炽热的煞气。
“铛”的一声,剑锋交击,曾天维的狮子火焚掉了曾启承的水之罡气,余火炙烤着他的衣袍,变得焦黑。
水寒盈水双剑架住火棘,幸亏有水寒剑寒气,不然曾启承真难挡得了这狮火加持的火棘剑热气。
启承再也没有丝毫怠慢,运转了罡气的脚弹踢而去。
“啪!”
天维一脚挡住,两脚的撞击使得空气一阵波动。
“啪啪啪啪啪……”
一招剑招稍顿,不过鼻间一息,两人腿功展开了较量。
“锵!”火棘忽然压力陡增,见状,启承双手霍然施力弹开。
两人弹飞空中,身形却在半空扭转途中,两人双目犀利的光芒相互对视,在半空中丝毫不让。
“哒!”
两人同时落地,地面瞬间爆飞出一拨泥水,泥水犹在半空,两人在下一刻,就又交击一处,快若闪电。
微雨细风中,天维的火棘剑法犹如熊熊的狮子怒火,在夜色里不断燃烧,在燃烧中爆发出他隐忍已久的愤懑。
秋风冷雨下,启承的双手水寒剑法,宛如那连绵不绝的骤雨,狂暴地向天维冲刷过去。
火棘剑炽烈的红色剑光重重叠叠;水寒盈水双剑的蓝色剑光快速流动。
“嘭!嘭!嘭!铛……”
天维泥坑中一陷,启承双剑乘机压住火棘,他水蓝色双眸居高临下地俯视微微下屈的天维,冷冷道:“现在雨天,如此天时,正合我水属性武者,我可战熔阳。”
天维暴吼一声:“滚!”
一股暴烈的煞气凶猛涌出,一道强劲的力道猛然传来,火棘剑霸道地推开了双剑的钳制。看到他那熔浆般的炽烈瞳孔,那野兽一样的瞳孔,还有那震颤人心的暴吼,启承心中竟有那么一丝颤栗和半秒失神。
一丝颤栗,失神的半秒间,天维深陷泥潭中的脚猛然抬起,一记正踢轰然印在启承腹部。启承右手所握的盈水剑脱了手后,在半空中旋转几圈,便插进了泥土之中。
启承如同断线的风筝,在空中笔直地砸灭了火把,砸倒了一大堆璔宝轩的子弟。
“我管你多强,多少手段,只要老子没死,我就跟你战到最后,除了天权,老子谁都不服。呸!不对,我现在连天权也很不服。处理掉你这假天才后,老子就立马料理天权。”天维火棘剑遥指启承,盛气凌人地道。
假天才?!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我不是,我不是,你他娘的,我要打残你这混账。”启承含着血,歇斯底里嘶吼道,“我不会怕你这畜生,呀……水属性之瞳,彻底开启!”
只见启承的双瞳由原本的水蓝之色,变成了深蓝之色,落到他身边的细雨,速度奇异地慢了下来,肉眼可辨。
第一次,曾族子弟第一次看到这个曾族天才被逼急的样子。
第一次,曾族子弟第一次看到这个曾族三杰之一的曾天维全力施展的实力。
第一次,曾族子弟第一次明白拼出全力的战斗是怎样的场景。
这场景,到底该是有多残酷。
“水武,猛蛟卷江!”启承施展滑步,身形笔直滑向天维。呼吸间,水寒剑周围的水之罡气聚拢成猛蛟之状,咆哮着掠向天维。
双蛟所过之处,水之罡气不断被吸纳,泥地凹陷下去形成一条巨大的沟渠。
面对攻势,曾天维手执火棘剑,轰然爆发出所有的火之煞气,火之煞气在下一刻迅速成形,一头浴火而生的火狮子头狰狞地咆哮着。
“火武,火狮怒炎!”
一声怒吼,曾天维携裹着炽烈燃烧的狮火头暴冲向启承。
剑锋无情,两个人施展出毫不留情的绝招,剑尖直指对方的瞳孔,都看到对方的瞳孔骤缩起来,都看到对方的后悔之意。
两个人,都是出其不意的大杀招,以至于他们瞪直了眼睛却收不回剑。
水寒剑与火棘剑朝着他们突然后悔的轨迹穿刺出去,那一刻很快,可他们都觉得有那么一瞬,却是极慢极慢,令他们非常后悔,可剑势怎么也收不回。
“住手!”
“住手!”
“住手!”
空地周围的树林里,传出几声震撼心魂的喝令声。
族长曾华盛已经从树上飞掠出去,五长老更是携裹着狂风冲进火把围成的圈中。
可半空中,那由水之罡气聚成的双蛟和由火之煞气聚成的狮子头,在众人的双眼下,激烈地碰撞在一处。
轰!
互冲的罡气蛟蛇与煞气狮子相撞瞬间,一道人影卷起狂风,缭绕雷电,快若闪电地闯进了相撞的结点。
“风雷武,雷风骤膨!”那声音无人听到,因为当他施展武技后,冰寒的蛟蛇与凶残的狮头已经硬撼在了一起。
绝望的两人,只见到剑尖之间突兀多出了一道身影,那个人伸出两只手掌,浑身风缠电绕,风雷罡气从他体内迅速膨胀出来,包裹住两个人的同时,瞬间引爆了天维和启承两种不同属性的武气招数。
而两柄剑的剑尖,则穿透了那个人的手掌,带着点余势缓缓向着对方带有震惊之色的瞳孔中推进。
最后,火棘剑的剑尖顿在曾启承的眼眸前,水寒剑的剑尖停在了曾天维的眼眸前。
此刻武斗场中早已产生了巨大的爆炸,离得最近的五长老即使展开了“风膨”,也是被炸飞出去。
而武斗场外围的曾族子弟连同火把,则是被这场爆炸风波给吹飞,人倒飞了出去,但并无大碍,而火把则熄灭,只剩月华洒下的银光。
因为是水与火之间的碰撞,武斗场中瞬间散开了雾气,暂时无法知晓里边的情况。
“孩子?!”曾华盛声音颤抖着看向弥漫的雾气,双手向前虚抓,想要抓住什么,可只有那弥漫而来的雾气以及那雨水迸溅而出的泥土气息。
“这……”五长老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震骇地看向迷茫的雾气中央。
风波散尽,适才偏折的细雨再次垂直落下,落入到那一阵浓浓的雾气之中。这时,他们才注意到细雨的存在,那样的绵密与冰凉。
一阵微风轻轻吹拂而过,雾气渐渐变得稀薄,银月当空,光华撒下。
在“雨月”这独特的气候现象中,今夜注定是不凡之夜。
曾族族人们在渐散的雾气中,希望能看到完整的人影,而后他们就真的看到完整的人影,他们又惊又喜。
当雾气更加稀薄之时,他们清晰地看到,两个手持名剑的年轻人之间,多出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时那般的孱弱与削瘦。
那是谁?!怎么会多出一个人?!
那是在场所有人心中想要问的问题。
雾气尽散,皓月当空,雨也在顷刻间停下,银光在泥水中反射,地面宛如银镜,照清楚了这震动人心的画面:雨停之后更加明亮的皓月之下,一名削瘦的年轻人以手掌为盾,缓冲了火棘水寒双剑的穿刺之力,而那握剑的两人,水蓝色的双眸与赤红色的双眸震惊不已地看向那削瘦的年轻人。
天维与启承的目光略过离眼眸不到一寸的剑尖,看到的,是从普通玄阶学院回来之后被自己打心里瞧不起的文弱书生——曾!天!权!
他破烂的白袍浮动,他的头微微下垂,他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滴落到胸前火棘水寒双剑的交叉点。他一刹那带有青色的风暴隐有电弧的眼眸似是错觉,现在只有那凌乱头发遮掩着的萎靡目光还有那不断颤抖的身躯。
他似乎没有力气了,被他救了一命的两个人都如此想,可偏偏他握住了两柄锋利的剑,顺着剑下垂的力道画弧,牵引着双剑脱离两个人的手掌,在天权身前交叉插进泥土之中。
两个极度疲惫,同时也极度震惊的人,在天权适才的牵引下往前跌去,脑袋枕在了曾天权削瘦的双肩上,眼瞳里依然是不可置信的睁大。
天权以微弱的声音,说了一段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到的话。
很多年后,当后辈问起“天启辉煌”是由什么时候开始时,火圣真君曾天维和水圣真君曾启承总会脸不红心不跳地不约而同地给出一样的答案:那是从我(天维或启承)差点一剑宰掉老子一生最不爽的人开始的。
《曾族天启族史》早已被曾族族人们读到滚瓜烂熟,晚辈们怎么会轻易被这两个死对头的话打发走。从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战斗结束,开始了“天启辉煌”是没错。可那场战斗有一个关键人物,那是真正带领曾族重新走向辉煌的人,那是天上地下无敢不从,无敢不服,无敢不惧之人。是他结束了两位真君的第一次战斗。
晚辈们皆都能记得那幅令所有族人深刻的族史插图:刚下完雨的夜,皓月当空,银光轻柔洒下,在积水的地面上反射出黑夜此地激战过的破败景象。两位共同缔造曾族无上辉煌的先辈大能,年轻初战后,筋疲力尽地枕在一个精瘦的年轻人身上,他们火红的双眼与水蓝色的双眼各自不可置信地睁大。
那个无数曾族晚辈痴狂崇拜的精瘦年轻人,身前两柄火棘水寒剑交叉插于泥地上,他只在月华下留给曾族以身穿破烂白袍的背影。
可,曾族晚辈们总觉得,那精瘦的年轻人跟两位真君说过了什么。
于是,曾族晚辈们一直追问。
最后,两位真君在一场筵席里喝酒被灌醉后,向晚辈们酒后吐真言:“曾族的明天,是日与月的光辉交替不灭的明天,黑白轮转,昼夜并存!”
这,就是那一晚,曾天权轰然倒下前昏沉之中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