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多,许立的电话把郑实从梦中叫醒。许立通知他下午两点一起去区土地局谈谈几个项目怎么推进的问题。
放下许立的电话,郑实的意识才从昏昏沉沉的状态变得清晰起来。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他努力回想。是被人开车送回来的大概。他大脑里只能找回一些记忆的碎片。对!是那个会所的迎宾小姐。他随即心里猛地一惊,一屁股坐起身,环顾下四周。没有人,只有自己和散落在地毯上、椅子上的衣服。钱包就摆放着左侧的床头柜上。他打开看了看,虽然不确定那里边具体有多少现金,但似乎什么也没少。
他低头看看自己完全****的身体,并没觉得有与女人缠绵后的那种疲乏感觉。他继续回想,还是什么也不能确定,记忆还是一堆碎片,根本无法拼接在一起。他拉过床上的夏季被使劲儿嗅了嗅。没有香水的味道。他记忆中,那女孩儿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淡淡的香水味。除了那香水味,关于她,郑实的记忆就只剩下那双明亮的眼睛和那句“真搞不懂。你们这些领导、老总干嘛非这么喝酒!多损身体啊”。
经过确认,可以基本肯定昨晚什么也没发生,郑实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爬下床取了一瓶酒店赠饮的矿泉水,倚在床头大口地喝了起来。他一口气把瓶水喝干,口渴的感觉才缓解了。随后,他把软绵绵的身体重新埋到床垫里,希望再睡上一会儿,可是却再也无法入睡。他大脑禁不住开始回想昨天晚饭之后发生的事。对什么也没发生这样一个结果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既遗憾又庆幸的复杂心绪。他甚至设想着如果今天、此刻再次发生昨天的那一幕,自己该怎么做,该怎么说。如果女孩儿把自己送进房间,会发生什么?可不可以强吻?会不会发生充满激情地********他胡思乱想着。
就这昏昏沉沉的过了不知多久,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郑实的白日梦。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号码,是一个不认识的本地号。可能是推销房子或理财产品的,也可能是诈骗电话,郑实的第一反应这样认为。但也许是工作上的事,毕竟这个186开头的电话,尾号是1990,蛮不错的一个号码。他犹豫着等铃声响了十几下才接听。
“您好!是郑实郑总吗?”
电话那头传来昨晚那女孩儿的声音。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普通话不是十分标准,带有清晰的南方口音。
“我是。”郑实感觉心里一紧。
“不好意思!郑总,打扰您休息了吧?”
“没有,没有。我早就起床了。”郑实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嘶哑,赶忙捂住话筒使劲清了清嗓子。
“早就起床了?地产公司老总也说谎啊,呵呵。您的嗓子还哑着呢。该起来多喝点儿热水噻。”女孩儿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善意地提醒郑实,好像彼此已近十分熟悉了。
“对了。知道我打您电话干嘛?”女孩儿问道。
“嗯......”郑实一时间大脑转了几个弯儿也没找出答案。
“昨天您忘了开发票。是不是不需要了?”
郑实一下想起这事。对,昨晚结完账突然酒劲儿上涌便跑到洗手间去吐了。走的时候确实忘了要发票。那可是九千三百多块,没有发票只能自己垫了。
“哦,对!谢谢!谢谢!昨天可真是喝多了。”
“喝的应该还好吧。反正没吐在人家车上,呵呵。”
“呀,真不好意思。昨天劳你开车送我。再次感谢!”
“您这星愿国际的老总光会开口头支票的噻?哈哈。”女孩儿咄咄逼人地取笑郑实。
“哪能!哪能!感谢首先在心里,其次还要表现在行动中。”
“那您来拿发票,顺便列个感谢的计划。诚意够了噻,发票拿走,诚意不够,发票就扣下。”女孩儿娇嗔的声音,说不出的可爱。
“好!一言为定。现在是......”郑实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多了。我十一点半之前到你们那儿。咱们见面一起列个计划,好吧?”
“那好吧。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郑实感到心情格外愉悦。他冲进卫生间,抓紧洗了个澡,好好地刷了刷牙刮了刮胡子,又从旅行箱里找出一身干净衣服换上,便匆匆地离开饭店。
在出租车上,郑实设计着与对方见面的场景。女孩儿会如何说,自己该怎么答,他思考着。离婚两年来,他第一次对异性有了这样热切的向往。这向往不是发自自己下身的那种而是发自内心,并且来得悄无声息,来得十分突然。
出租车十一点十几分在“三和斋”会所的门外停下。郑实下车时,那个漂亮的女孩儿已经恭候在会所大门外的阴凉地里了。她今天换了一件旗袍,同样十分精致,一看就是量身定做的那种,面料的花色十分独特。她脸上依然带着浅浅的笑意,站立的身体笔直、挺拔。
“您很准时,是个好习惯。”女孩儿夸奖道。
“向美女道谢必须及时快捷,足斤足两,你说是吧?”
两个人没有进会所,就在阴凉地里聊了起来。
“呀。您可真会笑话人。我怎么算的上美女。您这大公司的老总有求于人的时候,嘴上也跟抹了蜜似的。”
“你不是美女,我更不是什么老总了。你再这么叫,搞的我像吃西瓜不给钱的胖翻译似的!”
“吃西瓜不给钱的胖翻译?”
“哦!对了,你们这个年纪大概没看过《小兵张嘎》那个电影。”
“哈哈!当然看过,还有部电视剧呢,好像。您要是胖翻译,我就是张嘎子。”女孩儿调皮地用手做了个拿枪的姿势。
“你是小兵张嘎。那我岂不被你被俘虏了吗?”
这话一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女孩儿一下害羞起来。郑实当然发现了对方扭捏表情里蕴藏的意思,赶忙转移话题道:
“说吧。让我怎么好好谢谢你。你提要求之前,我先提个要求,以后别“您、您、您”的称呼我了,显得我很老,可以吧?其实我挺年轻的。”
女孩儿被他逗得“咯咯”笑出声来。
“好吧,好吧!年轻人。给你。你的发票。”说着她把捏在左手中叠好的消费发票递到郑实面前:“单位抬头是空着的,看看数额对不对噻?”
郑实扫了眼发票,数额没错。他把发票放进手包,笑着对女孩儿道:
“还没定好计划就把抵押品还了啊?不过,我说话算数。请你一起吃顿饭表示感谢,怎么样?”
“呵呵,是真的噻?”
“当然啦!你就说想去哪儿吧?”
“除了这儿哪儿都成,我吃什么都无所谓。您怕不怕吃辣?”
郑实听她又用“您”来称呼,脸上作出一幅生气的表情。女孩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改正道:
“你怕不怕吃辣?”
“微辣可以,巨辣的,有些吃不消。”
“那好,咱们去吃川菜行不?”
郑实突然想起唐见邀自己去的那家川菜馆子,菜品正宗,环境也装修的很有特点,地脚也近。
“那就川菜。我认识一家,味道比较正宗。你什么时间方便?”
“明天我休班。明天行吗?中午、晚上都可以。”
“那就明天晚上。你六点钟开车到酒店来接我,可以吗?”
“好的!那就这么定。先谢谢你,年轻人。”女孩儿欢快地说。
“这次是我谢你的。咱们明天见。”
说完,郑实冲女孩儿摆摆手,道别离开。他刚走出几步,突然想起还不知对方的名字,也或者昨晚问过,但现在是记不得了。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就叫我小雪吧。”女孩儿的声音从会所大门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