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安平看着宇文天的尸体,眼神变得冷酷无比,他捡起地上的长剑,一下便将捆在他脚上的绳子割断。宇文天的尸体便像一头死猪一般咚地一声掉了下来。
禹安平没有了第一次杀人的那种惊慌和恶心,在他眼里,宇文天的尸体不过就是一只被杀死的动物而已。
远处的火光越来越大,数丈高的火焰在夜色中烧得呼呼作响,让人看了不禁感到心惊肉跳。除非天上下起大雨,否则这大火再无扑灭的可能。无数救火的人爬上屋顶,将屋上的瓦片用脚蹬到地上,再将屋顶的椽子和檩子等易燃的木料拆掉,以求阻止火势的蔓延。
此时的江南城已乱成一片,人们对于这突然而起的大火议论纷纷,都在诅咒那放火的人不得好死!
禹安平望着火光,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转身回到灵儿的藏身之处,只见她还躺在乱草之中,像是熟睡一般,禹安平见状,连忙伸手一探,发现她的鼻息已微弱无比,当下心中一慌,连忙伸手猛掐其人中,嘴里急促地喊道:“灵儿,你醒醒,灵儿,你醒醒!”
正在说话时,却听到身后响动,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老头正提了灯笼出现在柴房门口,老头一看屋内的禹安平二人,差点吓得把手里灯笼也掉到了地上,嘴里有些颤抖着问道:“你们是谁?”
禹安平忙道:“老伯,你别怕,我朋友受伤了,没地方可去,只好暂借你的柴房住上一晚,天亮我们就走!”
老者闻心头放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心道:“看你的穿着打扮,并不像是这城里的人,你从哪里来的?”
禹安平看了一眼怀里的灵儿道:“老伯,我们俩是地路过江南城的游客,昨晚住在福来客栈,却不想半夜时分,那客栈怎么就无端地失火了,我们两人拼命逃了出来,不想她却一直迷不醒,我没办法得,只得胡乱找个地方暂住一晚,只等明天再作打算。”
老者看了一眼晕迷的灵儿,语气不有些责备道:“这位姑娘多半是被浓烟呛得晕了过去,只怕随时会有性命之忧,你居然还要等到明天,你这不是想害死她么?”
禹安平一听这话心中一急,连忙问老者道:“老伯,那你可有办法救救她,你若能救她过来,晚辈自当感激不尽!”
老者走上前来,看了一眼灵儿,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又放心不少:“嗯,她这样子,又不太像是受了烟熏,倒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刺激,一时迷了神智。”
禹安平一听老者这么说,有松了一口气,抬起头问老者道:“看来老伯应该是懂医术之人,那么晚辈恳求老伯帮忙将她救醒过来,晚辈自当重谢。”他又想起了什么,拱手问老者道:“晚辈禹安平,敢问老伯尊姓大名,日后相见,也好有个称呼。”
老者看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眼,面无表情,只是微一点头道:“老夫免尊姓虎,字恩慈。在此行医已有数十载,救治这位姑娘之恙,自然不在话下!”他顿了一下又对禹安平道:“你把她抱起来,送到屋内的床上躺下,我这就去准备方子救治!”
禹安平连连感谢,当下抱起灵儿跟在虎恩慈身后进得屋中。
这时,外面的街上却传出阵阵杂乱的脚步声,禹安平将开窗户推开一条缝,看到街上成队的黑衣人和官兵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心下暗叫不好。
这时,一个只有十多岁的少年也转进屋内,对虎恩慈道:“爷爷,官兵又在到处抓人,马上就要到我家了!”
禹安平看了一眼这个少年,只见他身材敦实,约显稚气的脸上,一双虎目精光四射。虎恩慈看了他一眼道:“虎奔,别理他们,敢紧过来给爷爷帮忙!”
禹安平心中却感到慌了起来,他想:多半是那宇文天的尸体已被发现,此时宇文阀那老东西正和除良寿一起四处搜查可疑人物;他们要是发现了我,又少不了一番恶斗,这样一来,只怕又要连累这无辜的祖孙二人。
于是禹安平对虎恩慈道:“老伯,你还是将救治我朋友的方子告诉我,让我自己来吧!”
虎恩慈道:“嗯,什么意思?”
禹安平道:“我实话跟你说吧,外面那些人就是冲着我来的!我得赶紧带着她离开,免得连累了你们。”
虎恩慈似乎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了一下禹安平,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一边熟练地对灵儿展开救治,一边对禹安平道:“我早就怀疑你不是寻常人,但我看你也不像是坏人。你放心,在我这里你们都会没事的。”
禹安平问道:“老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虎恩慈道:“老夫说过,我看你不是坏人!”
禹安平道:“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我们不是坏人?”
虎恩慈缓缓道:“在江南城,只有两个人是坏人,一个是宇文阀,另一个就是除良寿,他们两个既然是坏人,那么,同他们作对的自然就是好人!”
虎恩慈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你看见我家奔儿了吧,他是个孤儿!”
禹安平奇道:“这与好人坏人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说他的父母也是被宇文阀他们害的?”
虎恩慈点了点头,眼里有了几分悲凉之色:“我们虎家世代行医积善,不想却要遭此厄运,我家奔儿出生时,他娘便难产而死,在他三岁那年,宇文阀因为看上我家开医馆那那块地,强买不成,居然在夜里放火烧了我家医馆,奔儿他爹……哎……”
虎恩慈说到这里,眼圈开始发红,不愿再说下去,禹安平边忙安慰虎恩慈道:“老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那宇文阀坏事做尽,恶贯满盈,总有遭报应的一天。”
虎恩慈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才不惜一切代价要送奔儿去那龙城国府习武,为的就是等这一天,我虎家的医术,却只怕要从此断送到我手里了。”
禹安平看了一眼旁边帮忙的虎奔,然后又问虎恩慈道:“据我所知,龙城国府可是天下闻名,非一般人只怕是进不了那个地方,你让虎奔去那里习武,难道就不怕那宇文阀有所忌惮?”
虎恩慈看着禹安平道:“你有所不知,那龙城国府的总教头阴九亭,当年可是欠了老夫一个天大的人情,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家奔儿才能有机会破格进入龙城国府,这件事我又怎么可能让宇文阀那恶棍知道?奔儿这些年不在家里,那宇文阀也只知是我年老体衰,无力照看,将其送走投靠亲戚。他哪能想到,我家奔儿是习武去了?”
虎恩慈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得意,但随即眼里又有些黯淡下来,他摇了摇头,似在自言自语:“只是那宇文家族,在这凤鳞洲已树大根深,甚至在当朝皇帝的中枢阁之中也占有一席之地,要知道,那中枢阁可是除了皇帝之外的最高权力机关,如今的宇文家族可是如日中天啊!”
禹安平闻言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他宇文阀因此就认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
老者道:“宇文阀虽然只是庞大的宇文家族其中一支,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现在若是明着与其针锋相对,便等于是同整个宇文家族作对,我家奔儿就算再有本事,只怕也是独木难支啊。”
禹安平看着忧心忡忡的虎恩慈,淡然道:“老伯,我可不这样认为!”
虎恩慈看了一眼禹安平道:“此话怎么讲?”
禹安平道:“宇文家的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凡人,是凡人,就意味着他们也只有一条命,难道他们就不怕死么?”
虎恩慈看了一眼禹安平道:“你说得不错,他们也只有一条命,但是你得明白,宇文家族不是一个普通家族,他们可是代表着一方势力,当你决定和他们作对的时候,你应该知道,你是在同整个宇文家族,甚至是在同当今朝廷作对。”
禹安平道:“说实话,我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宇文家族现在看都来的确非常可怕!”
虎恩慈叹息着:“是啊,他们现在确实可怕。”
禹安平却突然笑了起来。
虎恩慈问道:“你笑什么?”
禹安平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剑,故作神秘道:“老伯,你认得这柄剑吗?”
虎恩慈摇了摇头:“不认识。”
禹安平笑得更加开心:“我告诉你吧,这剑是宇文天的。”
虎恩慈看着那把剑,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他的剑怎么会在你手里?”
禹安平道:“因为,就在刚才,我杀了他!”
虎恩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良久才道:“看来,你闯下大祸了。”
虎奔看着那柄剑,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觉查的兴奋。他走上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把剑,眼里有些崇拜地看着禹安平道:“你是说,你的武力比宇文天还强,据我所知,宇文天的修为可是达到了武士小成境,你能杀他,至少得达到武士大成境了吧?”
禹安平摇摇头:“我可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说实话,我对你们的武学境界和层次并不是太懂。”
虎奔闻言有些激动道:“哎呀,这个你都不知道,难道你不是一个武者?”
禹安平摇了摇头:“你说得不全对,我也许不是你所说的那种武者,但是我又确实会武功。”
这回轮到虎奔摇头了:“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虎恩慈已经站起身来,看着外面被火把照得通明的街道,不停道:“唉,你可是闯了大祸啰。”
虎奔在后面道:“爷爷,你怕什么,要我看呀,那宇文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通通都该死,我们要一直忍气吞声,他们呀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我们。”
虎恩慈转过身来看着虎奔和禹安平二人道:“唉,你们都太年轻了,很多事还是不懂啊。”
这时,外面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紧接着又传来一阵乱七八遭的喊叫声:“开门,开门,赶紧起来开门”
“都睡死了么,快点开门,再不开老子就撞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