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无心可以活,人无心可能生?我想是不能吧。
夜渐渐褪去,露出天边的一抹微光,城市慢慢的苏醒,准备迎接即将出来的朝阳,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神往。天边的微光照着前行的白衣姑娘,还有那紧跟着的两个不大儿郎和一条黑黑的小狗。
大大小小的身影渐渐的朝着留人巷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赶着晨光,沐着新阳。留人巷口的杏树,摇晃着萧瑟的枝丫,看着慢慢走来的身影,早早的表示着安好。巷口飘着热气,一个大大的面字在风中招摇,好似在炫耀这里的汤面是多么的浓香,这里的高汤是多么的有味道。张大爷来来回回的熬着浓汤,拉着长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现一直在盯着他的小黑狗嘴里留着口水。
站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从草屋里走出来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盯着正在拉面的人,好像要把人看出个通透过来,两个孩子一样的没有出声,看着白衣女子,不知为何。
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人在享受工作的过程,有人在审视着别人,还有人在呆呆的不敢出声,只有一只小狗没发忍受安静的时光,汪汪的叫着无聊,叫醒人间的喧闹。
首先醒过来的是拉面人,看着眼边熟悉的少年,直直的盯着自己,“小雨怎么起这么早,你王婶昨天还让我给你留一碗长寿面呢”看向身边的孩子笑着说道,就大叔看到时雨,露出了和蔼的目光,“小雨,长寿面啊,想吃点什么呢,卤子面,茴香鸡蛋还是葱油面,不要客气和你张爷爷说。”时雨听了张爷爷叔的话没有立即的回答,看着白衣女子,还没有开口,白衣女子冷冷的说了句“你吃吧”。
张大爷看了看时雨看的方向,空空如也,冲着他说道“小雨还愣着干什么,来快坐下”,一声拖着好长的“好嘞”伴随着张大爷转去的身影久久回荡在众人的耳旁。
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等着那浓郁的香汤,等着那美味的茴香。看着忙碌不停的人,白衣女子向着时雨问到“这里的面馆开了多长时间了,你经常到这里来吃面?”时雨顿了一下,没有想到这冰冷的女子会和他说话,停了一会慢吞吞的说到“从我懂事的时候就有了,以前爷爷活着的时候就经常带我来张爷爷这里吃面。”
听了少年的话白衣女子,便不在说话,就在这个时候,一碗香喷喷的茴香面也上了上来,几抹茴香,让人不禁去回想,不禁去咀嚼。看的小丫头都有些馋了,要不是那冰冷女子看了看她,估计都要抢了时雨的面。
吃完了热腾腾的茴香面,喝了热乎乎的浓汤,本该清冷的秋晨也变得温暖起来,赶走了寒意,也赶跑了困意。继续向巷外走去,王大哥正在忙着生火,准备打铁,祁婶的大嗓门高喊着祁叔,喊骂声把时雨和小舞逗的咯咯直笑,只有那白衣女子越走,眉头就越是皱着紧。
走着走着,不出一会走到了目的地,走到了那颗老杏树下面,走到那古塔旁。靠近古塔,一股阴气扑面而来,就连小舞都感觉浑身一凉,但是时雨却向是没事人一样,直直的就走了过去,好似他非常喜欢这股气息一般。
因为昨夜的阴气的变动,早上白衣女子便带着时雨和小雨一起出去,没有和他们说要做什么,所以两个孩子有些随意。
那白衣女子一直在扫视四周,一会看看古塔,一会看看地面,不肯停留,也不说话。小舞跟着时雨的后面,她没有到处的环顾四周,只是在时雨的身边看着这个奇怪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是少年的生日所以他有些高兴,性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小姑娘指了指那古塔,看着时雨问道,“你不冷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塔吗,你知道溧阳城里有多少这样的塔吗,你知道它们是干嘛的吗?”。小姑娘像是打破了的油壶不停的问着。而时雨除了一开始说了句“不冷”就一直的摇头,好像在奇怪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这么多奇怪的问题,呆呆的看着小舞。
小舞看了看时雨,又看了看古塔,觉得没有意思,低头摸了摸小黑狗,转身坐在了老树旁边的椅子上,看向时雨说道“唉,那天你在城外为什么要哭啊,我们云墓里的宣哥从来都不哭”。
时雨听了小姑娘的话,有些诧异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对着小姑娘说“我可没有哭,那天是我爷爷的忌日,我到城外是去为了陪陪爷爷,每年我都会去陪爷爷说说话,”他们两个小人一问一答,一直在那里聊着天,可能是少年天性,真诚,纯真,所以能够接受对方。就这样,小姑娘和时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会儿情不自禁的一起哈哈大笑,一会儿有一起悲伤起开,这就是童年,这就是少年。
在少年人嬉戏的时候,在少年人悲伤的时候,白衣女子已经把她的目光转向了时雨,目光里没有冰冷,只有疑惑,如此寒气之中,如此阴气之深,如此少年儿郎如何能生活在这里,如何能抵过这寒毒阴蚀。因为他能吸收这阴虚死地的阴气,因为他本就生活在虚幻里?
想着想着白衣女子在指尖悄悄的运出了一抹真气,弹指一挥进如了时雨的身体里面,时雨没有察觉到什么不一样,继续和云舞开心的聊着天。真气顺着少年的经脉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接着进入少年的穴位,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白衣女子并不能接受这样的局面,她接着引导着这缕真气,向着时雨的体内游走,突然这白衣女子脸色一变,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有如此的事情。
因为他发现这个叫做时雨的少年没有心,又或是他的心不是心,那是一块玉简,一块一直不断的汲取这世间阴气的玉简,一块寄居在少年体内的无上邪物。他是一个死人,还是一个活人,这里是真还是假,难道这就是他和其他人的区别,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怪不得昨晚我觉得他的胸膛有些躁动,又是为什么这个少年没有心。
是谁这么残忍,是谁布了如此大局,又是谁有这般能量。白衣女子寒意突然骤起,青霜剑随时都会刺进少年的心房,剑在女子的腰间抖动,似乎如同主人的心一样,纠结和彷徨。
是他的错,他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他是一个早都已经死去的人,可是他为什么有泪水,为什么有情感,他不应该出现在人间,可是他却活在人间许久。我该杀了他吗,这个可怜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棋子,到底要在这座溧阳城里掀起什么样的风波,白衣女子不想考虑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她有点疲倦,所以她向着远处走去,少年人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小舞不知道师傅此刻去向何方,她只要待在这里等着师傅回来就好了,别的什么都不要去想。
白衣女子没有考虑少年人的心理,她向着前方一直走一直走。在这座坟里,她觉得好假,一切都是那么虚幻,这里到底是哪里,唯一一个可以看见她和小舞的少年竟然是一个无心的可怜少年。他的爷爷是谁,这溧阳到底会有什么发生?
她不愿去想那么多,此刻也没有了去探察其它几座截阳塔的打算,她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不知道少年到底是何人,不知道溧阳城到底还有什么,不知道那快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她产生一种压迫感。算了吧,又怎样,不过是个可怜少年郎,不过是可悲的一座城。
看着那天空中一朵有一朵的乌云,想着云墓里的人应该快来了吧。突然她有些担忧少年的命运,这样的少年如果带回葬云会被怎样对待,会死吧。哪有活人没有心,会被当成妖孽吧,摇了摇头,让冰冷的风吹起那飘扬的长发和那一角,努力的放空自己,安静下去。
这是座新坟,这是个无心人,运命在少年的身上总是开着玩笑,却不曾垂怜过这个可怜的人。不过是个孩子,不过是个少年,哪有千般痛苦,哪能百般戏弄,他日若是长成,世间是多了一个人,还是多了只鬼,怨得了谁。
少年本无心,少年本非人,无心何成人,非人岂有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做真时真做假,真做假时假亦真。世间之事谁有能说的清楚,道的明白,留人巷,留人巷,一个无心人,一群无魂身,何日留过人,何时留过魂。少年还那里笑得灿烂,姑娘还在少年旁陪着欢笑,谁又知道这片虚假,谁又忍揭开这幕虚假,伤了无心人,苦了少年郎。
菜无心可活,人无心亦可活,世上之事谁有真的可以断定,一切都是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