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印?”扶风依旧不解,但看到啻翁庄重的神色,直觉感到此印必定不是普通之物。细加思索,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啻翁手中小印,急切切的问,“难道这便是。。。?便是那天将所铸五方圣印中的一枚?”
啻翁摩挲着那枚异常小巧精致的方印,轻柔而且细致,仿似在其手中的并不是一件器物,而是心爱之人柔嫩的肌肤。听得扶风问话,点头应道,“正是!”随着此二字铿锵落地,只觉木屋内原本昏黄的光亮瞬间暗了下来,太阳落入山后去了。耳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嗒嗒’的马蹄声,听着是越来越近,却也逐渐减缓,随着两声响嚏,马蹄声消失了,想来是已至屋外停住,却原是跑去湖边玩耍进食的黑鬃马回来了。
扶风起身,自门边角落处捡起一根细小的树枝,拿去屋外灶内点燃,以手护住微弱摇曳的火苗,将屋内的三盏油灯依次燃亮,再把树枝放置门边角落处,转身回来木几前坐下。
只见啻翁端起面前盛装黍酒的木碗,作势欲饮,刚将木碗送至嘴边,发现碗内却是空的。摇摇头把木碗放下,伸手端来啻翂舞面前的那只,待得瞧清里面确有黍酒之后,笑眯眯的小酌了一口,继而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自从天将施展仙法,将盘古斧碎片铸为五方圣印,便令五印各自分散飞去。但是,在五印飞散之前,天将却在五方圣印中分别置入一段相同信息和不同仙力,令五印分散寻找世间有缘之人。若是得到印鉴者,能读印中留存信息,便得持之。更因五印中蕴含不同仙力,故持印者亦可得印中仙力佑护。”
“啻翁老者,如此说来,你如今持有此智者印,也必定是得到了印中所蕴含的仙力了?”扶风再次看向啻翁手中那枚小小的印鉴,问道。
啻翁亦随着扶风的目光,看向手中的智者印,因屋内油灯摇曳,并不能够瞧得十分清晰,他便将手略微向面前抬起了几分,端详着说,“第一位得持智者印的先辈,被佑护的能力是为占卜,其根据印上的形象,用珍藏多年的玉石雕琢了此根盘龙杖,并连同印鉴一并传承下来。”说着,啻翁看了一眼置于脚旁,在油灯微弱的火苗下隐泛微光的玉石杖。又道,“待得杖与印传至我手,已是第十二位持有者。我所被佑护的能力是可观人心。”
啻翁将目光移向木几另一侧的啻翂舞,扶风只觉老者此次看向啻翂舞的眼神透射着深切的怜爱。未及细思,便听啻翁接着道,“而他,本是我在游历山川之时,行至一河流旁,听得河中传来婴儿啼哭,在飘于河中的木筏上所拾,因无名姓,我便为其取名啻翂舞。且就在我刚刚捡拾到他,以手抱之,怀中的智者印便有了剧烈的震动感,当时我便明晰此子恐将是第十三位持有者。果然,他七岁时,碰触到智者印,印鉴便给予了回应,不但知晓了印中信息,并得到了佑护能力,是为星象。随着他逐年长大,智力也不断提升,至于星象方面的能力,恐怕这世间,再无一人可以企及。”
啻翁说着,又再端详了一眼手中的印鉴,长声叹后,将手向着啻翂舞伸了过去,同时说着,“舞儿,接着吧。”
啻翂舞听得老者所言,瞧得老者动作,显是受到了惊吓,急急立起身来,连连摆手向后退去,未退两步便被屋壁所阻。只得不住声的说,“啻父①!,你这是何故?啻父!舞儿不敢受。。。”
只见啻翁额首示意,“舞儿,你已长大,能力早已超出于我,这印,本应早些时日便传于你所持,但看你日日不离我左右,便一直未曾给付与你。今日你我二人得以寻见扶风,亦有可能是智者印暗中明示,此次人间疾祸,印在你身,比之我身更可为啊。。。”
扶风在一旁暗自琢磨,‘你们传印,跟我却又有什么关系了?’想归想,却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不,不!啻父,你身体尚十分硬朗,况且从人生阅历识人之术来讲,舞儿比啻父,多有不及,印鉴万万不敢受。。。”啻翂舞依旧怯生生的立在屋壁处连连摆手。
啻翁猛然用力以另一只手拍打木几,‘砰’的一声巨响,惊的扶风不住颤动,只听得啻翁怒喝,“我命你接着!”语气极为严厉。
啻翁的严厉并未起到效果,只见那啻翂舞被惊吓的只知摆手,却是连话都说不出了。扶风见状,急忙立起身来,从啻翁手中捻起那方小印,行至啻翂舞身前,拉起他的一只手,将智者印放入他的掌心之中,口中说着,“小舞兄弟,我添大,占你个便宜,称呼一声兄弟,这印哪,我看今日你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了。你看你的啻父,气得胡须都翘起来了。”扶风哈哈笑着,将身子稍侧,以便啻翂舞得以看见啻翁的模样。片刻,扶风换了一种神情,正色道,“另外,我觉得啻翁老者所言,必有他的用意。年轻人本就应当多出一份力气,不是么?”
听得扶风此番话语,啻翂舞渐渐冷静下来,将手从扶风的掌中抽出,颤颤的双手并拢捧举着那方小印,向着啻翁说道,“啻父,莫生气,舞儿明白了,请啻父放心,舞儿必将竭力,尊啻父所嘱,与扶风大哥共护印鉴不失。”近旁的扶风听得,心中暗自有些摸不到头脑,‘何故又与我有关?’思之不得其解,只得转回到原处,默默的又盘膝坐下了。
啻翁见状,心头怒气似是小了一些,向啻翂舞招了招手,一指木几侧前,“你来坐于此,将你所知智者印内信息说与大将军听。”说完,啻翁似是刚才气急,亏损了力气,闭上眼睛养神去了。扶风得闻,精神为之一振,心想,‘你们传印,闹腾了半天,就差把我这木屋拆了,这会终于要讲到正题了。’却看那啻翂舞,依旧怯怯的依照啻翁指示近的前来,倒是真就坐于木几前。
待到啻翂舞坐下,深吸两口气,望向扶风启齿说道,“扶风大哥,啻父刚才已说,在我七岁那年,碰触到智者印时,便接受到了印鉴内所蕴含的信息。这些信息除去讲述四百年前,万妖之乱始末之事以外,还有一段橛语。而这橛语便与五方圣印,与这次人间即将到来的大祸有关系了。”啻翂舞瞧向扶风,见他眼中隐透焦急神色,知其急于得知印鉴秘闻,便接着念出那段印鉴中所含橛语来。
“临世五分,智皇人鬼兽。智者,知四方上下,悉古往今来。皇权,号文王武臣,令天下兵马。人王,平各族纷争,定莫测人心。鬼魄,招往生后世,安黄泉阴魄。兽魂,抚百恶千凶,引万兽归心。五印合,天印现,不周山上借天兵。”
扶风听完,感觉不是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便问,“是说了五方圣印的名字么?”
啻翂舞点点头,“嗯。五方圣印分别为,智者、皇权、人王、鬼魄、兽魂。并且分别蕴含了印鉴中五道仙力,使持印者在相应的方面可得增强,或为运势,或为能力,或为气魄。如果能够在不周山上,将五方圣印拼合在一起,按照橛语所示,应该是能够显现另一股仙力,而这股仙力说不定便可上传民意,直达九天之上,引动天兵下至人间降妖,为世间除去这场浩劫。”
扶风闻言大喜,连连拍击大腿,嘴里不住声的叫嚷着,“好!好!好啊!”只听得‘啪啪’击腿声不断响起,也不知他有否感到疼痛。端起盛装黍酒的陶土罐,扶风将罐举过头顶,仰脸张口,把罐内黍酒咕咚咚的倒入口中,看起来口里没倒进多少黍酒,反而是衣衫上倾倒了许多。饮罢,将陶土罐重重的往木几上一放,朗声笑道,“哈哈!既然天将留下圣印,并有此橛语,此事必定为真!那就把五方圣印具皆寻来,去爬趟不周山,此祸不就免去了!”屋外的黑鬃马好像听到了扶风的叫嚷声,感受到了扶风的喜悦,它也传出了两声‘咴儿,咴儿’的嘶叫声。
啻翂舞瞧得扶风如此这般兴奋,面上却没有丝毫笑容,轻轻说道,“此事,怕是不那么轻易可为。”声音不大,却仿似给了扶风当头一棒。
“为何?”扶风惊问。
“除去我手中这枚智者印,其它四印,现在何处,无人得知。”啻翂舞语调依然轻轻地。
“不!”一直闭目不语的啻翁突然接口说道,“五方圣印,同时被铸造出世,而且同属盘古斧碎片,它们自身便有呼应!舞儿,你且持智者印,细细体会,看看你能感受到什么?”
啻翂舞听得此言,便依啻翁所示,双手上下合拢,将印鉴拢于掌心之中,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片刻,他突地睁开双眼,张口吐到,“此地东北方,人王印。。。!”
注释:啻父①(大陆上对于有身份的老者,或是较为亲近的长辈,为示尊敬与亲近,尊称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