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式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刘宇道:“小宇,你说这一次,为什么会征召我呢?”
刘宇选了一支缳首刀,长五尺,重约八斤,看上去像是一支制式缳首刀。刀身纤长而挺直,并带有一个小小的内弧,劈砍时可以增强力道。而在刀茎部分,这支缳首刀的设计和普通缳首刀有些区别,那就是偏长,可以用双手握柄。东汉时,大多数缳首刀的刀茎时单手握柄的结构,对使用者的腕力和身体素质,要求很高。而这支缳首的设计,似乎是考虑到了使用者力气偏小的因素,所以在刀茎上特意加长了长度,更利于双手劈砍。
刘宇之所以选中这支缳首,也正是出于对自身的了解。
现在刘宇的身体还没有达到单手握刀的水准,八斤重的缳首刀,依着他现在的状况,也支持不了多久。此外,他选中这支缳首还有一个原因。汉环刀大致分为五种,第一种时缳首另造,加热锤锻焊接在刀茎;第二种是缳首留有和刀茎末端一样宽的缺口,然后焊接在两端;第三种还是缳首另造,但夹在折返的刀茎末端;第四种则是刀茎缳首一体,然后与刀身嵌悍一体,再用目钉加固;最后一种,则是全刀一体锻造,缳首内有龙雀图案,谓龙雀大环。
此前送给陈式的龙雀大刀,即最后一种,而刘宇选择的,则是第三种,缳首夹在折返的刀茎末端,制式缳首,以第一种和第二种居多。刘宇选中的这种缳首,则属于比较罕见的一种类型。
由于东汉末年的刀茎技术还不成熟,所以汉环刀兵没有木瓜护手。刘宇把刀握在手中,用力挥舞了两下,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份量刚好!单手吃力,双手则正合适。
然后,他又在一堆杂物里,找出一面钩镶,就是一面铁制的小盾牌,盾中间突出一支锐刺,可以用来推杀对手。上下各有延伸出来的铁钩,能钩锁对方的兵器。这也是汉环刀最常用的辅助兵器,质地不错,随身佩戴,应该也能有所用途。
如今,刘家马厩里养了三匹马,如果放在一般的县城里,也算是中上之家。“小宇,你要哪一匹?”
“随便了……你骑大黑,那匹驽马给我吧,反正我这骑术也不高明,骑好马可惜了。”
“小宇,你说这是黄射干的吗?”刘宇笑了,点头不语,陈式再问:“他把咱们征召过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现在还看不出他的想法,只有过去了,才有可能弄清楚。我要随同前去,就是这个原因。”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兵来咱将挡,水来咱土填。其看那黄射,能耍出什么花招!”说完,他拎着桶走了。陈式呆立半晌,突然间哈哈大笑。
“兵来将挡,水来土填……光脚的还怕你们穿鞋的吗?”二人精神头一下子振奋起来,给战马洗刷也更有精神了。
就这样,一天的时间,在忙碌中不知不觉过去。天黑以后,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简单的饭食,陈式刘宇二人,便整装准备出发。
陈式脱下了长袍,换上一身黑色襜褕,外面罩上一件札甲。
所谓的札甲,就是用土铁片编织而成的甲胄,类似于背心一样套在身上。一件札甲,重约二十斤,可以有效的提供防护。只是对现在的刘宇而言,札甲的份量太重,所以张氏将土铁片拆卸下来,翻出来一张小牛皮,缝在外面就变成了一副皮甲。份量轻了一半还多,穿上也是正好合适。
陈式佩戴一支铁剑,执龙雀,端坐于马背之上,刘宇也翻身上马,“爹,娘,孩儿出发了。”
“到了军营,万事要小心,可不要和别人发生冲突……”,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即便刘宇刚刚来到这里不久,也不禁为之感动,“娘,放心吧。”
“爹,你保重!”陈式于马上,拱手欠身。二人人道别完毕之后,拨马就走,夜色里,马蹄声阵阵,渐行渐远……
“到了!”,陈式在前面勒马,而后翻身从马上跳下,刘宇相继停下来,举目望去,就见夜色中,城西大营廓若隐若现。
通往大营的大道边,停着几十辆车马,以及三十余众人。看这些人的打扮,应该是囚徒。每辆车上都左右车夫,三十余囚徒则站在马车旁边,一个个气色坏败,有气无力。
“老丈,别来无恙。”,刘宇从马上跳下来,上前拱手问安,负责和交接报道的人,正是蒯睿的老管家。看到刘宇这一身装束,老管家也是微微的一怔。
“刘宇公子,您这是……”,刘宇微微一笑道:“呵呵,回老丈的话,小子是准备一同往大营报道。我听说,奉召之人是可以带扈从随行的。”“啊,这有何难?”,老管家呵呵笑道,旋即命人把名册拿过来,在上面添上了刘宇的名字。
“刘公子休要见怪,非是我家老爷不通人情,实在是上命不可违。你也知道,黄兵曹史持有州牧虎符,各地官府都必须尽力配合。县丞以下吏员,可直接征召……这才黄兵曹史的命令很突然,完全没有半点预兆。不过我家老爷觉得说不定也是件好事情,他也听说过陈式的勇猛,他才能是有的,可缺少机会。二位缩在这小小的街巷,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去军中走一遭,说不得日后也添了份功劳。”
蒯睿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对刘宇还是有好感的,所以应该不会故意害他,但这越发证明了刘宇心里的猜测,黄射征召陈式,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大丈夫自当为国家效力,有什么委屈不委屈,老丈却是过了……这些车马,还有这些囚徒,又是怎么回事?”
“车中装的是粮草辎重。”老管家笑呵呵的解释道:“这次集结兵马,所需粮草辎重均由地方提供,前两天黄兵曹史还派人说,他们那边缺少了一些苦役。所以紧急从牢中抽调出三十七人,罚作苦役,到了军营,自会有人接收这些贼囚,公子只管放心。”
“原来如此!”刘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了一眼零散于辎重车辆旁边的囚徒。
这夜风虽然清冷,但道路畅通,所以行进起来也很快。大约将近寅时,一行人勒马山岗,举目眺望。军营已影影憧憧的现出轮廓,刘宇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宇,我们到了!”陈式扭头笑道,只是眉宇中,依旧带着几分忧虑,不过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刘宇深吸一口气,在马上做了个扩胸的动作。其实这一路走过来,他也不轻松。一方面是心里有事儿,另一方面还要思考着未来的局势。
如今,目的地就在前方,总算是可以放松一点,也是刘表治理的不差,一路过来,倒也算是平安无事。
“走,我们报到去。”,陈式突然扬鞭催马,豪气干云的冲下了山岗。
而刘宇脸上的笑容,在下山的一刹那,收敛去……黄射,我来了!我会站在你的面前,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招?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
手,不经意间握紧钢刀,目眺远方,两脚一磕马肚子,口中大喝一声:“驾!”,驽马也有暴烈时,仰蹄一声长嘶,驮着刘宇呼啸着冲下了山岗,朝着车队前进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