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午的日头,泼辣辣炽着古北口。
本应该没有行人的街道,此时两旁却挤满了百姓。他们不时的踮起脚尖向西张望,丝毫不顾及快要湿透了的衣襟、巾帽,似乎是有什么了不得得的人物驾临。
来了。只见四匹高头大马踱着轻快的蹄步并排远远而来,统一的黑色,高昂着马首,看上去是那么的十足神气。
马上的人那更是神完气实,黑帽、黑靴、黑衣、黑披风,衣角边琚再点缀了些许红色,让人一观之下就有一种踏实安全的感觉。
从左到右依次是于翰东、木余、程咬银、雷大力。他们这次就是要上山擒拿多次袭击过往车辆、行人的关东三熊,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那两百三十两的赏银。
今天早上木余才刚刚想起山上的事,就向胡原汇报:在山上发现了疑似是杀害邱月娥的真凶。
胡原当然是高兴万分,只要程咬银能脱罪,他心中的大石也就可以放下了。
恰好佟林也从海棠口中获知了此事,赶来向于翰东讨要自缉牌。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做为不去的交换,佟林让程咬银道出那天的真相。
原来那天,程咬银喝得醉醺醺的从山上下来,正好碰到了在等人的邱月娥,色心大起之下欲行不轨。
不过,倒霉的是他本就醉得一塌糊涂了,想站稳都有有些吃力,再加上邱月娥拼命反抗,失足下跌了个大跟头,昏了过去。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家之言,无凭无据,他身上的嫌疑还是没有丝毫减少。除非能抓到关东三熊中的那名光头大汉,并证实就是他杀了邱月娥。
这次捕快班四十名各级捕差全员出动,再加上他们四人,就是四十四人。
这个数字说吉利也行,说大凶也可以。
木余看着志得意满的另三人,也不好说什么泄气的话。他又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喜笑颜开的各级捕差,估计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拿关东三熊当回事,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钱,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无畏!
正在他浮想联翩得时候,街道两旁的百姓欢呼了起来,音浪翻涌,更是激起了众捕差的昂扬斗志。
在路过悦来客栈时,木余向二楼的佟林点点头,驰缰拍马而去。
等最后的刑捕车消失在拐角处,燕三郎道:“老大,县太爷不是让你随着他们一道去的吗?”
佟林摇头道:“光棍不挡财路!”
……
于翰东拿着海棠绘制的地图,细细打量了一番,“没错,就是这里。”
虽说木余也到过这里,但他毕竟对这里的山脉林道不熟悉,转眼间早就忘得个一干二净了。
于翰东立即下令,留下四个人看马,其余人分成四队各从一个方向搜索。
木余还是提醒道:“翰佬,那关东三熊也不是好像与的。我看咱们不宜分散,应该聚而歼之!”
“聚而歼之?我看是人多壮胆吧!”
程咬银也不怕木余恼,他早就捉摸透了木余这个人了,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一般没什么事。
捕差们自是不会认为木余是胆怯了,只能说是个人有个人的想法罢了。只不过这也轮不到他们说话,他们只要听命令行事就好。
于翰东也知道木余这样的方法更加稳妥,但是这么大一片山林,那得找到什么时候。
再说他和其他人心里的想法一样,根本没把关东三熊放在心上,此是十拿九稳,必中的计较。
于翰东道:“老弟,你这也太灭咱们自己的威风了吧。”
雷大力自信满满道:“对啊,咱们这么些个人,估计三头大狗熊早就藏起来了,不分开怎么找得到!”
这又不是木余的一言堂,三比一的情势下,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又不厌其烦的叮嘱了几句,就领着九个上了岁数的捕差从左手边入了山林。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谁跟谁是一伙儿的了,虽然都知道跟着木余那是最妥当的,但站了队,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能改变的了。
关东三熊那可是山匪强盗出身,如果没有丝毫警觉那可早就入了酆都,轮回多少次了。
木余他们一进卧虎山,就被放风的熊旺看到了,三人一合计就准备给这些衙差来个狠地,杀杀他们的威风,省得隔三差五就跑到山上来扰人清梦。
留守的四名捕差,还不知道无常已经将勾魂锁链套牢了,依然尽职尽责的来回巡视着。
猛可里,关东三熊趁着四人一转身的刹那,从躲藏的树后跃身而出。接连三声脆响,三名捕差糊里糊涂的就做了枉死鬼,脑袋整个转向了背后直挺挺倒在地上。
仅余的一名捕差听到响动,转过身来看到如此场景。刚张开嘴还未发出声来,一把短匕破空而至,贯口而入,透出后脑勺。余力更是将他带的连退两步,仰身倒地气绝身亡。
熊旺走到这名捕差身前,弯腰将匕首抽出,带起一蓬滚烫的热血。
他也不擦拭那把匕首,就这样和着血插入鞘内,几只胆大的苍蝇更是绕着他腰间的匕首打转。
三个人又将拴在树上的马匹和牵引刑捕车的劣马赶跑,狰狞一笑,拧腰便钻入了林中。
狩猎开始了!
……
而这个时候,一辆囚车缓缓駛出了京城。
头戴斗笠的薛霸,骑在马上恭声道:“帅座,这一路上不好走,我想打开您的手铐脚镣。”
原京城九门总兵官赵无忌靠坐在囚笼之中,虽然满身狼狈,但依然波澜不惊,“你是说真个有人想在路上做掉我赵某!”
前面的董超拍马回转到囚车旁,一脸的担忧,“防人之心不可无!小的们确实有耳闻,锦衣卫不会让您过古北口的。”
“既要除掉赵某,何不明刑问斩!”赵无忌哈哈笑着说,“如此鬼鬼祟祟,刘瑾枉为一时之雄。”
薛霸道:“刘瑾怎么敢枉自行凶,告罪于天下呢!小的们随车而行,就是防止他们鬼鬼祟祟。”
赵无忌道:“我现在身为囚徒,如果除去镣铐,会让他们为难的。”
董超道:“帅座,您放心吧!他们也都是明白人,断不会让刘瑾承威的。”
赵无忌哈哈笑着,眼中却有一行浊泪划过脸颊,“吾道不孤,明室不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