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来自蒙古高原的骤风总是那般阴凉,吹动了枝杈,掀起了落叶,甩动着尾巴低头嚼草的马匹不由得打了个响鼻。
西行的昼日还在挥洒着光热,却没能让林间的人儿感觉到一丝暖意。
随着陶盆中不停涌动的乳白蜡浆,刺鼻的味道充斥了这一片山林,林中的人儿更加的冷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可以如此草菅人命,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娇柔斥责的话语,像是定身咒的密语。笑声、哭声、求救声...霎时间统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但这一刹那间的永恒,注定如玻璃般易碎。
“哈哈哈哈……”
激起地反而是更加猖狂的笑声。
躺着快要睡着的木余,心中嗤笑一声:王法?要是眼中有王法,刁五门也不会胡乱填写尸格;要是眼中有王法,这些人也不可能长途奔袭。
善良过了头,可就是蠢了!
麦姑娘这一句话无疑是披麻救火,引火烧身之举。
果然,老三色虎一脸的荡笑,搓动着双掌走到老大胖虎的身边说道:“小娘们还真是俏啊!反正这小子也跑不了了,不如让兄弟们先舒爽一下吧!”
“啊哈哈哈哈……”
风停了。似乎生性自由的它也是被这肆无忌惮的笑声吓到了,远远的躲了起来。
抬手、甩腕、松指,打地好一手飞蝗石,直接命中已经走到车厢边上老三色虎的后脑勺上,只可惜余力不足,只得让他打了个踉跄便稳住了脚步。
“谁?”
老三摸着后脑勺鼓起的的大包,拧腰回身,面色狰狞的看向无人看管的刁五门和燕三郎。
二人相互推诿下,竟然无意间指向了藏身在断木之后的老驴头三人。
“给我追!”
老三见三人跑向林中,立刻带着老四老五就要抬步追上。
“女儿快跑,快跑啊……”
裹头巾的老者跳下马车,却不成想脚下一空扑倒在地,匍匐爬了两步一把抱住老三的小腿,满面焦色高声急呼。
老三向二人使了个眼色,老四老五立刻接到讯号,满脸淫邪笑意追了上去。
手起刀落,手法干净纯熟,老三微蹲之间手中尺许短刀已然粘血而回。
“啊~我的腿,我的腿……”
老者抱着右腿在地上连声痛呼,血液肆意的挥洒,一时间枫叶片片,腥味当浓。或许是老三不想让老者死的太快,并没有直接扎中他的动脉。
短刀回鞘,别入腰间。老三低骂一声,转身就是满脸淫笑。
即将要亲眼目睹自己的女儿,被他人凌虐,人间惨事恐怕莫过于此了。
‘三眼城隍’。被人叫的再多次,他也只是个人,力所不及的事太多了。
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是挣脱不了两名大汉的挟持,身子一软,老泪纵横。
“彭!”
一道身形夹杂在满天飞扬的木屑中惨呼着,如同被人凌空抽射的鞠球般激射而出,跌落在丈许远的地面,溅起一阵烟尘。
“为父报仇,取物劫财还没什么,这劫色就有些过了吧!”
木余从车厢里显出身形,踩着踏板缓步下了马车。
老大胖虎和老二瘦虎手下一松,麦青山微一用力挣脱开来,跌跌撞撞冲进车厢,紧紧抱住有些衣衫不整的自家女儿。
老大胖虎执斧在手,扭头看向站起身来的老三喊道:“老三你没事吧!”
“还死不了!估计这条胳膊是废了!”
老三咬着牙关,抖颤颤斜立在那里,脸早已变成了猪肝色。此时还算灵活的右手,从衣服上撕下一条来,将左胳膊吊在脖颈上。
胖虎和瘦虎心中一突,不由仔细打量起来从车上下来的年轻人。
中高等个头,样貌还过得去,一身蓝色绸衣,头上的包巾拉的很低,将整个耳朵都遮住了。突然一股凉风从他正面拂过,将他的衣服吹的紧贴在身上,显示出瘦削的体型。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陡峭的山崖,任凭风雨冲刷巍然不动。
胖虎向瘦虎递了个眼色,后者猛地向前一个闪身,掌中尖刀寒光一闪,直向木余当胸扎来。这猛然间的出手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又狠又辣又毒。
只看一击就将老三的臂膀弄了个残废,就知此人不简单,不过他们存了个侥幸心理,就是欺木余年岁尚轻,有是富家打扮,铁定对敌经验不足。这才会陡然发难。
木余最不怕的就是这个,双掌扬起陡然夹击,正是空手夺白刃之法。
瘦虎大吃一惊,喉咙里厉吼一声,掌中刀灌足了力道,霍地反手侧撩。
他那里撩地动。这口刀像是生了锈的锁一般结实。他这一撩不动,便知不妙。
果然,木余冷哼一声,拧腰起腿横扫,犀利的腿劲直袭瘦虎的腰肋。
想想老三的下场,瘦虎只得弃刀,点足后退。还不等他变招应对,那年轻人已经附骨随行到了眼前。
木余腰身微扭,右肘猝翻,已击在瘦猴的前胸,后者惨呼一声倒飞出去,跌落在地,呕出一口血来。
这还是木余手下留情的结果,不是他强,而是这几个人有些太弱。
收肘立架的木余,只觉疾风袭顶。也不回身,向侧方挪开一尺。
木余身形刚一挪开,两柄夹带着冷风的板斧已滑肩猛砍直劈下来。
险!
险!
险!
但是没劈着。
胖虎一击不中,空门大开,心中已是骇到极点。
木余一愣,本是必中的一击竟然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