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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一排车队驶入古玩街,停在“悦来客栈”门口。
为首的豪车里,大款探出脑袋四下张望,瞧了一阵缩回车里,冲春哥说:“大师,它们真在这里,我能感觉到阴气很重,那个……我就不去了吧?”
我瞥了一眼,窗外红火大太阳,街上人来人往,说这地方阴气重,我也是醉了。
春哥微微一笑:“铜锁是二鬼生前纽带,平时母子寄魂其中,入夜出来作怪,刚才那番恶战,二鬼魂魄俱伤,暂时想不起前世恩怨,须回锁内休养数日方可复原,两天前,贫道已把铜锁供在朋友店内。”
“趁此机会,我们在店里布置灵堂,为其诵经超度两日,让它们误认为自已是店里的人,原本阳寿已尽,现又得家人风光大葬,怨气自然可被化解,如此一来,这对母子自会上路投胎。”
“此乃移花接木之法……”春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懂了,就是骗鬼嘛!”大款用手指扣扣脑门:“大师啊,我前思后想,那鬼认得我,还是不要出面的好,倒不是怀疑大师法力,怕万一刺激到它们,恢复了记忆,坏了安排可就不好了。”
“另外,上人家铺子搭灵堂,这是触霉头的事,店主能同意?”大款试探着问。
“耿老板放一万二千个心。”春哥指了指一丈红,胸有成竹:“店里的易老板和王掌柜,与贫道是多年至交,逢秋夏二季,贫道会安排清修,此刻二人正在乡下辟谷,正好腾出地方收拾鬼物。”
“不会出岔子吧?再来一次,我这小心脏可就……”大款捂着胸口,忧心忡忡。
“它们肯投胎倒罢了,若是执迷不悟,贫道在店中已布下“悬剑阵”,此阵一旦发动,莫说两只怨魂,就算鬼祖宗来,也休想踏出店门一步。”
春哥小眼一瞪,装模作样掐掐手指:“时辰已到,尽快动手吧,耿老板先行回府,留下几名精壮汉子,假扮守灵人即可。”
大款被“大师”的安排,感动的说不出话,竖起大拇指以示服气,马上召来秘书,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秘书频频点头,转身想走。
春哥突然叫住他,摘下手串递过去,说是戴上可避免阴气侵袭,另吩咐他不可入店内。
秘书屁颠屁颠跑向一丈红,门外逛了一圈,又同周围店家聊了几句,一刻钟的时间,回来向大款汇报。
二人耳语了几句,大款眯着眼点点头,摘下手串捧给春哥,冲秘书一挥手:“整!从现在开始,一切听大师安排,小刘留下指挥,我回去等你们胜利的消息!”
我寻思丫狡猾狡猾的,刚才秘书跑那趟,多办去证实春哥的话,重点在是否认识店家,要是不认识,则有利用他下套闯空门的嫌疑。
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秘书戴着红爷的手串去,周围的店家哪能不认识?而王掌柜此刻又的确在乡下,真要盘问,也问不出啥名堂。
我心底暗暗叹服,换我肯定没撤,大款会来这么一手,估计都想不到………
春哥领头,刘秘书指挥,一群壮汉从车上抬出五花八门的东西,花圈纸钱、元宝蜡烛、素幔麻布、纸人纸马……还有一大堆手脚架,跟个施工队似的,浩浩荡荡闯入一丈红。
大款远远瞅着一群人进店,招呼都不打,吩咐司机赶紧开车,一溜烟消失无踪。
我松了口气,暗中向春哥递眼色,他会意,吩咐我不用进店,去周边“布阵”。
我赶紧离开队伍,倒不是不担心店里会出幺蛾子,而是赶在出幺蛾子之前,办完另一件事,昨晚平静了一宿,值得再赌一把。
遛了个弯,我摸回悦来客栈,红爷和梁伯开已经清醒,三人站窗口正看热闹,我刚一进屋,梁伯开就发问了:“这帮子人干嘛呢?”
“门神,替我们守铺子。”我一面回答,一面四处找烟抽,梁伯开掏出烟盒递上一支:“守铺子?”
我接过烟,点上火:“红爷,拉莫房间那盆东西,是封坛口的胶吗?平时店里谁在弄?”
红爷转过头,只一夜,他两鬓平添了不少白发,仿佛一夜苍老许多,我有些不忍看他。
“老王负责,腊油是特制的,气味很独特,怎么了?”红爷回答。
我叼着烟,喃喃自语:“那盆……看上去像新弄的……”梁伯开瞧出端倪,接过话头:“老四,有话直说。”
我下意识摸摸无名指,理了理思路说道:“先说拉莫吧,人虽然是他杀的,但并非出自本意,他神志不清,误认收音机里的人声为家人,而组建家庭的方式,是杀掉他们。
“这样的认知,摆明了有人教唆,此人不简单,潜伏在一丈红,经营了很长时间,其目地,很可能想盗走这批能量。”
红爷身子微微一震:“能确定吗?”
我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基本能确定,那盆胶……腊油用于封装坛口,而且是新弄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打算动坛子。”
“能量被转移到收音机里了?!”梁伯开醒悟,他自已做过这事,曾收集李美丽的残能,通过收音机播放声音。
我点点头:“只转移了一部份,大姐被杀那晚,对方了解到我们的身份,怕我们提前下货仓,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其一,如果不提前去,他在交易前顺利转移能量,封好坛子神不知鬼不觉。如果去了,则利用已转移的能量设伏,对我们进行各个击破。”
“建材市场那晚,他见过我施放幻术,可能误认为我同拉莫一样,不受能量影响,想利用唱戏声诱我入拉莫房间,借他之手杀我,再用收音机中的能量解决其它人。”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其实他算错一步,我也扛不了能量……否则一早开收音机,我们都得挂……拉莫不受影响,是另有原因。”说着,我指了指自已脑袋。
“既然要我们的命,昨晚大好机会,干嘛不杀到这里来,再不济也转移地方了吧?”梁伯开皱皱眉,指着窗外:“你确定他还在店里?”
我笑了笑:“对付小哥得靠能量,收音机搁大街上唱曲,那不得炸窝?更何况上旅馆闹事,会招来警察,这对他非常不利。”
“小哥一直盯着店子,想打包带走墓室的东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丢下东西,利用幻术跑路没问题,但这样一来,等于功亏于溃,东西落回到我们手中,下次再想算计,恐怕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十有八九还在店里。”我肯定的下了个结论。
“这倒也是……”梁伯开掂量了一下,正要发问,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众人目光转向门口。
红爷竖起手指嘘了一声,警惕的问:“谁?”
门外有人捏着鼻子回答:“您好,有您的快递,请开门签收。”
我一听火了,旅馆送毛快递,尼玛编瞎话都不会!不等红爷发话,我一个箭步上前,猛的拉开房门……
一条彪形大汉堵在门口,二话不说抓住我手臂,使劲往下摁,嘴里大喊:“警察!”
话音未落,大汉背后的三人,争先恐后挤进屋,我一甩肩头摆脱大汉,大汉紧追施展擒拿,搞了四五下硬是拿不住,二人正拧巴较劲,背后没了声响。
回头一瞧,小哥一手拧一只手腕,咯吱窝还夹着一人的头,刚才的三人跪地上,痛得直冒冷汗,全都歇菜了……
大汉好尴尬,抓着我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门外走进一人,正是马踏春的梦中情人任圆圆!
任圆圆见屋里的情形,也有些吃惊,转过脸冲我一瞪杏眼:“冒充警察的事没了,你又拒捕?”
我X……摆明了欺负人!那头一弄三你不说,挑我软柿子捏啊?我抓过大汉的手,扣我手腕上,自已转个身主动被擒拿,以示无任何抗法行为。
“警官,我们犯什么事了,凭什么抓人?”红爷示意开心放人,开心松开手,三人甩着脖子手腕起身,看开心的眼神像怪物。
任圆圆面无表情,掏出证件晃了晃:“有人举报你们偷尸,现在怀疑和一桩凶杀案有关,请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举报偷尸?!谁说的?”红爷楞了。
“他啊。”任圆圆纤细的指头冲我一指:“行了,都别废话,有话上警局聊,带走带走。”说罢她招招手,刚才那仨楞着没敢动。
我急了,怒道:“赶时间呐,磨磨蹭蹭干啥?!”仨货这才不情不愿上去铐人,红爷和梁伯开面面相觑,搞不懂眼前啥状况……
一行人上了警车,拉着警报招摇过市,没有回警局,直接去了看守所,任圆圆领我们进一间独立监室,监室里,春哥穿着道袍,盘腿坐床板上,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瞌睡。
任圆圆解开我们手上的铐子,冲马踏春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离开监室。
等她走远了,春哥虚着眼睛瞄了一眼,欢快的蹦下床,热情招呼大家:“坐,都坐,别客气,就当自已家一样。”
众人:“………”
梁伯开也不客气,找了个铺坐下,指着我们二人:“说吧,玩什么花样呐?”
我笑嬉嬉回答:“咱们一直监视一丈红,对方也不敢有动作,时间长了指不定出啥事儿,倒不如“被动”撤走,给人家露脸的机会。”
梁伯开一听,简直哭笑不得:“胡闹!人全在这儿蹲着,对方跑了杂办?”
“跑了和尚跑不掉庙,店里那批门神,全听春哥的,任何陌生人要想进出,人家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他,是吧?”我讨好的拍春哥马屁。
这货装逼的点点头,做了个手势OK:“各位请放心,别说人,就算一只苍蝇想进出铺子,咱都知道是公是母。”
“如果顺利,最迟明天,我们就能见到他,大家先委屈一下吧。”我接着补充:“这回要特别鸣谢春哥,要不是他给嫂子下跪,哪能换来这次看守所体验。”
“诶!诶!诶!!”春哥一听我要卖他,扑上来想堵我嘴,梁伯开眼疾手快,揪住他袍襟往后拖,一边拖一边从袍子后偏出半拉脑带:“真跪了?!”
“跪了,我亲眼所见,还带响,咚的一声!”春哥急眼了,挣脱梁伯开又扑上来,开心闷不作声拦住他,架着胳膊摁回床板。
梁伯开赶紧捂住他的嘴,奸笑两声:“老四,接着讲!”
我把上午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春哥找了四个铁哥们儿扮警察,又在洗衣店约见任圆圆。
一见面春哥就给跪上了,人家一姑娘,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进门直接被他的架式震住。
“那姑娘知道我们的事了?”红爷突然插话,我摇摇头:“没,春哥许的诺,先配合行动,事情了结之后,再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向人家汇报,摆明了缓兵之计。”
“哦……”红爷松了口气,话锋一转:“踏春牺牲很大啊,不过自家媳妇儿,跪跪也没啥嘛。”
说罢,红爷自个儿先笑起来,我调头看向春哥,他已经不再挣扎,一脸生无可恋,表情麻木45度仰望天花板,眼中有泪划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