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撒在方亭上面,撒在正盛开着莲花的莲池水面,撒在石道上,撒在如莲华盛开的豆蔻少女的脸上。
这一夜芬芳的绽放从这月光开始,并由这月光来修饰,来雕刻。
满天的繁星稀稀拉拉地,不成排列,随意组合起来是杂糅,是缭乱,是一种远离凄零的美。
在那里,每一颗星子都绽放着自己独特的光芒,簇拥起来的力量,却不及太阳的万分之一。
光辉下,芯岚独自一人心散于右院莲池旁,温柔的月光使她想念曾经黑莲池中躺过的温度。
她凝望着璀璨的夜空,冥冥中的瞬息,使她感到不安。她闭上眼睛,不期待下一秒是曙光,不奢望睁开眼是黎明。
“师父!师父!徒儿再也不敢偷习魔功了,您别再打徒儿了,师父……”
“哼!为师教过你多少遍了,魔族邪术是人修炼不得的,即使是魔灵列位的朽功也不能多看一眼,若是炼入心境,体内的魔性便再根除不得!难不成你是想入魔道!”
“徒儿只是一时顽皮,暂厌了每天读诵的经书文卷,想尝试其他特别的书中会不会有什么有趣的内容,并没有想弃什么仙胎,更没有想要入什么魔道。”
“修得狡辩,黑莲池中静坐三日,好好反省!”
“师父!徒儿不要!徒儿怕冷!师父……”
画面静置在闪烁的夜空中,回忆都化作星零的泪水,从她的玉浸的脸庞滑落。
“穆姑娘,你没事吧?”
“啊?是丞相大人,我没事。”
“丞相大人不大好听,我不喜欢人人都这样叫我,我更希望你能直接叫我‘寒’。”
“寒?”
“嗯,是的,一个字就好,足够解释方才的‘素’意了吧?”
芯岚拭去丢人的泪水,翘起嘴巴说道:“不够!我可没那么单纯,别想骗我!”
丞相笑道:“寒不擅长骗人,但偶尔喜欢以骗人的方式去帮助别人擦拭眼角的泪水,特别是女孩子……”
“喂!不和你开玩笑了!话说你是如何知晓我的姓氏的?”
丞相再度笑出了声,说道:“关于你的身世,我比你自己,甚至是连你师父逍遥子知道的都多,你信吗?”
芯岚自是惊奇万分,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我的身世如何?”
“我只问你信与否,可没有说过要告诉你什么,逼我的,我可就走了哦!”
“我可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那么说,菱风的身世你也尽数知晓咯?”
“这个吗?自然是……如你所想的那般了解,但是……”
芯岚紧了紧眉毛,说道:“我知道,但是不能说!对吧?”
丞相点了点头,“嗯!果真拜了个好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到底是不一样。”
芯岚心中默念到:“好师父……”
转过身去,低下头竟立刻陷入沉默之中。
模仿着她的声音:“岚儿知道您一定会很孤单,那么,岚儿不在您身边,您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不像样的娘娘腔是立刻惹怒了芯岚,啪啪的两个耳光,正打在了丞相的脸上。
“喂!你干嘛啊变态!”
“哇!竟然敢扇当朝宰相的耳光,你是第一个!”
“你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刚看见你时候的样子,气质都哪去了?”
丞相反驳道:“你和刚开始的严肃冷静的形象也相差千里好吗?”
这边儿似哭地喊道:“你这是平易近人还是无耻变态啊!我敌不过你,你取他人的乐去吧!”
……
是觉得略显过分,丞相不说话。
他这时候也抬起头来,凝望着满天的星斗,疑问着为何要天人相隔,畏惧着星子和太阳之间力量的差距,即便是幻影呢?
目光再次回到面前的这位姑娘身上,面若桃仁,丽眼修眉,鼻腻鹅脂,瑰红娇唇,观之可亲……合作这天地正色,璀璨夜空下人面玲珑之态。
“寒已归正,穆姑娘能回得来吗?”
“安之若素,你能的,我也能!”
丞相笑道:“寒枉自揣测过姑娘的深度,今夜一丈量,果不枉此举,仅只这般年龄便已聪明伶俐至此,日后定当前途无量。”
“借丞相吉言,如果再以姑娘相称,我不介意在丞相二字之后再加两字。”
“额……”
“能叫我岚儿吗?”
一份乞求的眼神投掷过去,载于楚楚动人的脸庞,月光也确实为这张脸增添了几笔描绘,使得对于这位少女的要求,无人再能拒绝。
“寒能知道‘岚儿’这个称呼对这个时候的你略显重要的原因吗?除了想念你师父之外?”
芯岚斜眼儿望着他……
“咳咳,我们去看白兄喝得怎么样了。”
……
……
“今朝有酒…今朝醉……白兄好酒量,我…我们再干一杯……”
桌子上面,乔兰扶着酒鬼钟别离,没想到的是,从未喝过酒的白菱风,竟然能和出了名儿的酒罐子杠上。
丞相走进屋内,问站在门口的小奴。
小奴答道:“龙公子被白公子给灌倒了,方才给送到屋里了休息去了。”
“不见玉儿姑娘?”
小奴回忆到:“这个……奴才没大注意。”
丞相说道:“好,不碍事儿,今晚定累着你了,回去休息吧,这儿我另作安排。”
小奴正准备离开,又回头道:“丞相,奴才好像想起来了,送龙公子归寝的就是玉儿姑娘。”
丞相没有多言,只嗯过一声儿,便叫了杂厮。
并命令道:“乔兰,你扶着别离去休息,再安排一下穆姑娘的住房,我来背白公子到东门别院去休息。”
乔兰多嘴到:“可是这里是晏厅,还有那么远的路程,要不留给下人们背吧。”
未等得乔兰把话说完,丞相就已经走出了晏厅。
……
……
倚仗着愈见浓郁的月光,行走在熟悉的青石板上,两次经过莲池旁,这位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丞相又阐发了无尽的感触。
“白菱风啊白菱风,你小子福分倒是不浅,从小就许了一个青梅竹马陪伴你成长,人长大了,一个不够了带两个!”
丞相放下白菱风于圆池边,休息不是主要原因,是因这夜景而驻足。
“第一次抱你的时候,小小的身子还不若那朵莲花,晃眼十七年了,云崖子都教过你什么本事?”
望着悬挂在夜空中的宁静,尽是对月儿的衬托。
“这个月的月儿是越来越圆,越来越亮了。不及三个月,你便是十八岁的人了,相信那个时候,你也定能亮过现在的自己,绽放出更比月光皎洁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