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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平地里呼的起了一阵狂风,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那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刮了三五分钟就止住了。
狂风过后,我想问问张振东该怎么办,一抬头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我以为他到前面去了,就连忙出去找,可到了外面我才发现,老庙台下空空荡荡的,别说是人了,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这是怎么个情况?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一道闪电咔嚓一声劈在了老庙台上,震得我耳朵里嗡嗡作响。我晃了晃脑袋,往老庙台上再一看,那上面又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很漂亮。她身穿红色碎花小袄,一条黑色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棉靴,一条黑油油的大辫子甩在胸前。这造型,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不知道是哪儿传来了一声锣响,梆子声、胡琴声蜂拥而至,那女人向前走了两步,和着乐器的伴奏唱了起来:听奶奶讲革命英勇悲壮,却原来我是风里生来雨里长……
她一开口,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革命样板戏《红灯记》里的铁梅吗?我记得,第二场戏不是这个啊?乡亲们又是去哪儿了呢?都去大槐树那儿了?那我也过去看看。
我这般想着,抬腿就往外面走。我心里有事儿,走路比较急,咣的一下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把我撞了一个趔趄。
我定了定神,发现是一根柱子,就摇着头嘲笑自己走路不小心。可是紧接着,我就发现不对了,这村子里的每一寸土地我都是非常熟悉的,从来都没有见过哪儿有这样的柱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从柱子后面闪身出来了,是雨夜中敲门的那个女人。借着惨淡的月光,我看到了她苍白的脸庞,和口角沾染的血迹。她站在离我一米多远的地方,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我,带着恳求说,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吧!
我妈呀一声,掉头就跑,咣的又撞在了一根柱子上。这个时候,我终于发现事情不对了,这里根本就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戏台子,反倒像是一座庙,一座木质结构的古庙。而我,现在就在神殿外面的回廊里。
这样的发现,让我彻底没了勇气,哇哇的叫着,随便找了一个方向,顺着回廊就跑。可是,不管我跑到哪里,那个女人始终就跟在我身后一米多远的地方,口中不住的念叨,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吧!
我快,她也快,我慢,她也慢,当真是如跗骨之蛆,怎么都甩不掉。越是如此,我越是害怕,吓得腿肚子都抽筋了,也只能咬着牙坚持着。我不敢停,只怕一停下来就没了性命。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实在是跑不动了,索性就把心一横,不跑了。我转身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女人,用凶狠来掩饰自己的恐惧,咬牙切齿的说,我警告你,别过来啊!我可是会法术的!
那女人依旧是停在我对面一米多远的地方,嘴唇微微向上勾起,像是在对我微笑。她这一笑,显得格外的阴森,差点儿没把我吓昏过去。她说,我知道。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气息。所以,帮帮我,救救我的孩子吧。
什么?我连忙抬起胳膊闻了两下,除了汗臭味,没有其他的味道啊。等等,好像从刚开始,她就一直在说让我救救她的孩子,莫非,她不是来害我的,而是有求于我?
这么一想,我的心思也就活泛了起来,故意叹了一口气,摆出了一副很光棍的样子来,壮着胆子跟她扯了起来:不是我不帮,是我帮不了这个忙。万事皆有因果,因果,你知道吧?
那女人见我语气有些松动,脸上欢喜的神色更多了几分。她急切的说,能帮的。在这个村子里,只有你能帮我。只要你肯救救我的孩子,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她这一说,算是彻底的把我的退路给堵死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说的如此确定,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满嘴跑火车:好。就算是我愿意帮你,可你总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你?
那女人愣了一下,脸上有几分迷茫。我正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脚底抹油,她突然抬起手指向了我的身后,说,你看。
看什么啊?我一转身,眼神就再也移不开了。古庙消失了,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就是那座高高的老庙台。老庙台上像是在放电影,还是IMAX的。
雨夜,一女人坐在小车后座上,怀里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孩童。她不时的低头逗弄自己的孩子,脸上洋溢出幸福的色彩。
突然,车前闪过一道黑影,车子停了下来,她老公下车去看,她抱着孩子也探身向外观瞧。国道上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后车窗当当响了起来。那女人向外一看,看到了一张毛绒绒的脸,是那只人脚獾。她吓得惊声尖叫,脸色煞白,怀里的孩子也哇哇的哭了起来。
她老公听到动静,急忙回到了车上,听她说了以后,并没有相信,反而嘲笑她封建迷信。可是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从后视镜里,他看到后备箱上真的趴着一个毛绒绒的畜生,他刚准备下车,那只畜生就又消失了。
车子被重新发动,速度比先前快了几分。可是,不管他再怎么快,那只人脚獾都始终跟在车子后面不远的地方,从后视镜里就能清楚的看见。
女人有点儿慌了,哆嗦着问他老公,怎么办?
他老公咽了一口唾沫,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灯光,就说:那儿有一个村子,我们到村子里去避一避。他说着,把车速又提高了一些。
他说的那个村子,就是我们村,老爷庙。眼看着老爷庙就要到了,他脸上的神色刚有了几分放松,呼的一下,那只人脚獾就从车子的左侧冲了过来。他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往右侧打方向,油门也被踩到了底,车子疯了一样撞在树上,侧翻进了玉米地里。
等那女人回过神来,车身已经严重变形,她老公被死死的卡在驾驶室里,而她的孩子,也被她自己压扁了。她打开后车门爬了出来,刚要去抱自己的孩子,那只人脚獾就又来了。
绝望之下,她只好跑到村子里去求救,可是,她几乎敲遍了所有沿街的人家,始终都不见有人给她开门。好不容易有人开门了,是张继伟,可是她那副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了,黑灯瞎火的,又下着那么大的雨,吓得张继伟拿根棍子把她赶了出去,一阵大骂。
她从村子的最北边一直走到了最南边,到了那棵大槐树底下,坐在那里抱头痛哭了起来。从她的哭声中,我能读出一个母亲的绝望和无助。或许,她也知道,孩子已经死了。可就算是孩子死了,那也是她的孩子,她也是那孩子的母亲,不是吗?
她哭了一阵,站起身来,想要回去跟人脚獾拼命,可刚一起身,就有人在她的身后打了一记闷棍,使得她口鼻中流出鲜血,挣扎了两下,一命呜呼了。
如果说前面的这一部分是IMAX的话,那接下来的部分就像是一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彩色电影了,该有的色彩全部都有,只是整体有些晦暗,有一种陈旧的感觉。
还是那个女人,她从大槐树底下又趴了起来,有那么片刻的茫然,但紧接着就朝国道的方向跑了过去。等她到了那片玉米地,人脚獾正扒在后门上低着头抓她的孩子。
于是,她就尖叫着冲了过去,跟人脚獾厮打在了一起。就在这一人一兽打作一团的时候,一个小孩子顺着车后门爬了出来,瘪着嘴哇哇大哭。
人脚獾一爪子把女人打翻在地,翻身向那孩子冲了过去。那女人心中一急,手臂突然变得老长,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掉头冲进了村子。
在她的身后,人脚獾像一阵风一样,狠狠的追了上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