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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正自盘算,大表哥大表嫂已经告辞回屋休息,院里只剩我和利婵。本想和她再聊聊村子,如果真是名门大族的隐居之地,也许这次的晋南之行,还有意外收获。可忽然间,院里起风了,那种我熟悉的风,隐隐伴着我熟悉的气味。
开始只是一小股,卷了些草叶,在我脚边打转,没多久,从院子四周,又钻出几股,慢慢向院中石桌汇集,我注意到,石桌上大表哥留了个带玻璃罩的老式煤油灯,火苗一跳一跳,而那几股旋风似被火苗吸引,围着它转个不停。转瞬间,旋风汇成了一股,跳上桌子,仿佛是一团黑雾,向煤油灯压了过去,啪的一声轻响,灯就灭了。
关于邪气上身这档子事儿,我后来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它往往躲在黑暗的角落,你能感觉到它在注视着你,可在你分神不注意时,它就会假托个东西,跳出来,改变你原来某件事情的进程。这东西也许是风,是影,是梦,也可能是别人的一个动作,一句话。比如东北书商郝大绳,我从榆次回来,他就死活不进甜水园正屋,好象他知道我床底下藏了什么。再比如,祝从朋友那借的电脑,只在院里搁了两天,就中了毒,失心疯地半夜闪来闪去,自己祭拜自己。还有方摸金头回卖我的玉佩,脏曦曦的并不起眼,可邪气来时,它就会变得冰凉刺骨,隐隐发黑。
我一直把玉佩带在身上,希望它能以集千百年天地灵气,帮我挡挡这邪气。在煤油灯灭时,玉佩在我衣兜里,已经凉得像块冰。
此刻的院子,漆黑一片,除了星光,就只剩下东屋里透出的淡淡绿光,我可能永远也搞不懂大表哥为何在灯泡上刷一层绿漆,但我知道我必须重新点亮油灯。完全在我预料之内,火机打不着。我拿着煤油灯,只有看着院墙逐步退入黑暗,我和丽婵仿佛面对着无边的旷野,这黑暗也仿佛把我带回了榆次的夜晚,与黄大仙面对面的夜晚。
我去东屋和大表哥一起,利婵去了西屋。也许是白酒的作用,倒在单人钢丝床上,我很快就睡着。但这种睡眠是我从末经历过的:刚开始,是我不熟悉钢丝床的原因,每一次翻身,床都发出吱嘎的声音,在夜色里异常刺耳。不久,那声音消失了,无论怎样翻腾,都是静谧稀音。正诧异着,忽然发现我是悬在半空中的,可以向下看到正在床上酣睡的自己蜷缩着身体。是灵魂出窍吗?不知道,但我可以自己在半空中上升,下降,前进,后退…
这种自由的体验没持续多久,一阵敲窗户的咚咚声传来,我口袋里的玉佩随着敲击声,开始不停跳动。
猛地睁开眼,我依旧躺在钢丝床上,床依旧吱嘎响着,但窗外有个黑影正向屋里张望。个子不高,瘦脸半秃,小眼瘪鼻,唇上一撮小胡子。看见我翻身起来,他双手不停比划着,指指自己的嘴,又朝天上指着。这人我竟然认识,正是方摸金,可他怎么会来了大槐树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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