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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水能引起县尊大人的兴趣,大家收起之前的轻视想法,目光灼灼的看着徐灏。
徐灏将酒水倒进自己的杯子,跟普通的酒水相比,它晶莹剔透,不含任何杂质。
他端起来先闻了一下,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但他察觉到此酒肯定很烈,结合张文启刚才的下场,他决定小心应对。
先抿了一小口,他感觉如同吞下一块炭火,口腔中满是灼烧之感。
但随着酒水被咽下,灼烧感随即减弱,取而代之是绵柔之感,留下满口酒香。
熟悉了它的特性之后,徐灏心里有底了,将剩下的酒分两口喝完,然后由衷的竖起大拇指,赞道:“好酒!”
众人心里泛起小九九,能让县尊大人交口称赞,此酒果然不凡。
徐灏放下杯子,继续品个中滋味,片刻之后抬头问:“子翊,此酒不同寻常,是用何种方法所制?”
大家也都竖起耳朵,显然是想知道秘方。
秦墨淡淡一笑,说:“日前学生读《齐民要术》一书,从中获取此法。”
徐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众人也暗暗记住《齐民要术》四个字,相信他们回去之后,会马上找到这本书进行查阅。
秦墨嘴角上扬,心道你们能找到秘方才怪!
活动继续进行,不过片刻功夫,大部分人都已尝到此酒的味道,曲水流觞的重头戏开始了,接下来酒樽停在谁的面前,文人要即兴赋诗,文士要击响一百五十步开外的铜铃,否则的话罚酒三杯。
三杯酒接近小半斤的量,一般人会当场醉倒。
在一百五十步开外的地方,细竹竿上用红色细绳挂着一枚小铜铃,高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
文士想要不被罚酒,就得动用文力敲响铜铃,而且不能弄断竹竿和细绳,否则也算失败,同样要罚酒三杯。
这么远的距离,举人以下的文士很难做到。
文人们开始卖弄文采,所谓的即兴作诗,其实是早就准备好的,就等今天当着县尊大人的面念出来,用以增加自己的名声。
普通文人不具备文士的诸多能力,却并不影响他们在诗词歌赋方面的造诣,文士使用的战诗、战文和战赋,多数都是出自文人之手,所以他们对文人还是比较尊敬的。
不久后,有人因为连饮三杯而醉倒,大家终于认识到古孟使用小樽的用意,跟小气寒酸没有丝毫的关系,而是设身处地的为大家着想。
每个人都在赞美酒水的甘冽,唯有它的创始人秦墨面色自然,其实刚刚做出来的蒸馏酒味道并不好,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储藏,淡化其中的烟火戾气,味道才更醇香。
大家是因为觉得新鲜,所以认为它好。
秦墨没打算喝酒,这个观念从未改变,就算是木盘停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改变初衷。
“我选择击铃。”他朗声说。
几道鄙夷的目光投射过来,其中就包括张文启。
大家都觉得他自不量力,刚才几个秀才班的秀才都没能成功,他只有区区童生文位,入学文道院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当然更不可能做到。
“子翊,不要勉强。”徐灏好心提醒。
他能得到县尊大人的青睐,众人羡慕不已,特别是大家得知徐灏对其待以子侄之礼,亲自为他取表字,更是眼红的不得了。
秦墨笑了,抱拳道:“多谢大人关心,认罚要饮三杯酒,击铃失败也要饮三杯酒,既然结果是一样的,学生为何不试一试呢,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岂不是让人笑话。”
徐灏捋着胡子说:“子翊说的有道理,本官对你有信心。”
“多谢大人鼓励。”秦墨再次抱拳。
张文启轻哼一声,满脸不屑的表情,酸溜溜的说:“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你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入秦墨的耳中。
这家伙上次挑战秦墨未果,加上之前呛酒丢了面子,所以处处针对。
在之前的两天里,他接连挑战新晋童生中的佼佼者,获得四战全胜的好成绩,只需要战胜秦墨,便可成为童生班第一人,轻松获得入圣塔悟道的资格。
秦墨用眼睛余光瞄了他一眼,对于这种嚣张的家伙,他从来不会给予好脸色。
他不慌不忙的站起来,以正对铜铃的方向站好。
铜铃距此一百五十步远,也就是三十丈,接近后世的一百米距离。
几名秀才交头接耳,其中一人语带嘲讽的说:“这小子够狂啊,他不可能成功的。”
“没错,仗着双甲童生的名头,以及县尊大人的赏识,都狂的没边儿了,竟然要挑战我们都无法完成的游戏。”
“让他体验一下失败也好。”
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包括同样对他赏识有加的贺昶。
贺昶是个很理智的人,不会把赏识变成盲目信任,其实徐灏也一样,他刚才的鼓励只是为了表明态度。
古孟微微皱眉,他接触秦墨的次数最多,也是最了解秦墨的人,深知秦墨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既然敢于当着大家的面进行尝试,说明他是有信心的。
秦墨盯着铜铃,几息之后转身拿起毛笔,动作从容的蘸墨,无比自信的在纸上写出周篆体的“破”字。
破字,本义为石头表层开裂,是【单字为兵】中一个很有代表性的字。
字迹化作一团白气飞向铜铃所在的方向,逐渐呈现出近似石头的纹理,而且越飞越快。
几息过后,白气化为冬瓜大小的一块灰色石头,跟真正的石头极为相似。
之前说话的一位秀才皱眉道:“居然用‘破字’,距离那么远,有用吗?”
砰!
一声脆响,石头上的第一层石皮炸开,在气浪的推动下,它的飞行速度再次加快,几乎带出残影。
徐灏随即瞪大眼睛,贺昶也有相同的表情变化,语带惊讶道:“这是要借助‘破’字本身的爆炸之力,推动它继续向前飞,好计策啊!”
石头经过第一次爆炸,从冬瓜大小变成西瓜那么大,个头儿上虽然小了不少,但已经飞出去将近十丈远。
砰!
第二次炸响,石头再次变小,只剩下柚子那么大。
“破字双响!”贺昶发出感慨,说:“子翊厉害啊,就算是秀才,能掌握此项技巧的也不多,而且石头还在继续飞行,说明它最后会达到三响!”
石头的飞行速度第二次加快,已然飞跃二十丈距离,宛如一道流星。
张文启紧皱眉头,嘟囔说:“破字三响而已,毫无值得夸耀之处,大家不要本末倒置,击响铜铃才是关键。”
按理说,身为童生的他在徐灏、贺昶和古孟等人在场的情况下,是没有发言资格的,但他自恃家族作为靠山,根本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
他的目的很单纯,仅仅是为了抢夺圣塔悟道的名额,一旦达成所愿,家族会动用关系再把他转回到南京府文道学院,作为一名过客,他不在乎得罪这边的人,反正以后也不准备跟他们打交道。
在他看来,秦墨虽然做到了破字三响,但是第三响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特别是飞出二十几丈之后,已经超出了一名童生的掌控能力,最后的结果有两个。
一是炸断包括红绳、竹竿在内的东西,铜铃也会被炸飞,是为用力过猛;
第二种可能,爆炸距离铜铃过远,什么都没炸着,铜铃当然不会发出声响。
石头继续飞向铜铃,速度仍然很快。
张文启基本上可以断定,第一种结果的可能性比较大,不管怎样,秦墨逃不过三杯酒的惩罚。
果不其然,石头擦着铜铃飞过去。
“哎!”
叹息声随即响起,这是对秦墨寄予厚望之人发出的,包括徐灏、贺昶和古孟。
但就在这时,石头第三次炸响,砰!
柚子大小的石头四分五裂,化作碎石瞬间消失不见,并未打在铜铃上。
张文启嘴角上扬,事到如今可以肯定,他失败了。
铃铃……铃!
铜铃没来由的左右晃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之人全都清楚的听到了。
“怎么可能!”张文启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铜铃。
【单字为兵】也能成功?
这让之前的几个秀才无地自容,他们用的是【连句成兵】呢,都以失败而告终,最后罚了三杯酒。
秦墨放下毛笔,对着周围众人抱拳说:“看来学生很幸运,‘破’字第三响炸出的气浪震响了铜铃,同时也很可惜,这杯酒注定不该我喝。”
徐灏满脸欣慰之色,与贺昶对视一眼,然后带头鼓掌,道:“子翊好计策,利用破字三响进行加速,以最后一响震动铜铃,堪为今日击铃的最佳方法。”
表扬秦墨,等同于表扬学正贺昶和博士古孟育人有方,二人觉得脸上有光,咧开嘴笑成了一朵花。
张文启再一次羞红了脸,刚才他说话的声音颇大,很多人都听见了,现在秦墨成功击响铜铃,仿佛是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他脸上。
羞愧,不甘,必须找回面子才行。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站起来装作一本正经道:“秦墨同窗果然不负双甲之名,破字三响更是令人拜服,学生张文启不才,想要挑战秦双甲,为略显冷清的曲水流觞助兴,不知秦双甲可否愿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挑战,秦墨一定不好拒绝,这就是他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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