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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那本书说死人的眼睛会发光,而郭爽也根本不像个死人,她居然还在对我微笑。
一边微笑,一边还伸出仅存的右手臂招呼我。
我向她游过去,我以为我们会两手相握,因为她笑的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馨。
这个世界我喜欢的东西不多,清晨透进窗户的阳光,黄昏轻拂发梢的微风,还有十七岁一脸笑意的郭爽。而她也和我一样,我有多爱她,她就有多爱我。
谁知郭爽并未和我相握,而是一把抓住我胸前绑缚的她的左臂,扯断墨斗线,把左臂夺过去重新按在她的肩膀上。
这时我才突然醒悟过来,郭爽不是死了吗?
难道眼前的她真是鬼?诈尸了?
更令我目瞪口呆的是她的左臂和身体一接触就立刻黏住了,继而活动自如,完全不像曾经被拧下来过。
装完左臂郭爽脸上的笑意全部退却,张开嘴露出两颗尖利的白牙,瞪着突然变红的眼睛狠狠咬向我的脖子。
我用力挣脱可是她的两只手臂力大无比,像老虎钳一样把我压制的死死的。
脖子传来一阵剧痛,继而一股冰凉的气息涌进我的身体里面。这并不是在单纯的吸我的血,同时在拿她体内的某种东西在和我做交换!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大脑一片眩晕。
眼看就要昏迷之时,我忽然听见一声暴喝,犹如春雷:“帝神隐名,真官退拜。吾血为引,修罗降!”
我虚弱的仰面朝上,只见一股血箭从上方直刺下来破开水势直接击下,紧跟着一个人影重重的落入水中。
受这水势一荡,我本就无法坚持的心神立刻失守,长长吐尽腹间浊气昏死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床上。爹娘喜极相拥而泣,老端公一步冲过来按住我的嘴巴。
“你千万不要说话!”
我点点头,老端公点上一锅旱烟,然后把我昏迷之后的事情讲述一番。
下井后,老端公摆出镇魂法阵,给五方帝君各自点上一支香。开始的时候香还燃得好好的,可是没过多久,井里忽然冲起一股寒气,化身六丁六甲的十二个桃木小人被寒气一冲全部歪倒在地。悬在井口正上方的十二生肖摄鬼镜镜面自动翻转,阴面朝下。
五支香,三长两短。
老端公念咒撒了一把锅底灰,黑灰只在井口盘旋却入不了井。这说明井下已非人间烟火地,阴阳以此分界。
而这时我已经很久没有动静,老端公只好动用看家本领,咬破中指血涂抹在桃木剑上,念动咒语,剑尖朝下,连人带剑直刺入井中。
“说好了保你平安,若做不到,老夫就算舍弃人间阳寿,也要把你从奈何桥上扯回来。还好,那井底阴煞只吸食了郭爽一人的怨气,侥幸恢复了一丝力量,被我用真血桃木剑一刺缩入井底,我这才有机会把你救出来。”
“再次拜谢胡伯拼死相救我儿。”爹娘说完又齐齐跪下。
老端公也不推辞,等他们磕足了三个响头之后才伸手相扶。
“娃的体内被阴煞之气入侵,在郭爽入殓后,过了头七回魂夜方可开口说话。要不然那丫头的阴魂会循声找人,井底阴煞的一部分灵识就附在她的阴魂上面,一旦灵识和娃体内的阴煞之气相合,娃的身体就不是他的了。等过了头七,丫头的阴魂入了地府,阴煞的灵识也就消散了。”
见我不自觉的摆弄左手小拇指,老端公又说:“你手上的戒指我已经替你脱掉了,上面的怨气也被去除干净,等你身体恢复,再还给你。”
阴煞退却后,郭爽的尸体也被打捞出来了。我在家静养,没机会去看她最后一眼,娘懂我的心思用手机拍了照片回来。
尽管已经在井下泡了三天,可她的尸体半点肿胀的迹象都没有,像是睡着了一样。而左臂的摆放也没有丝毫异样,谁也不会想到这只手臂曾经被拧下来又自己重新粘上的。
我永远也忘不了郭爽露出尖牙咬我脖子吸血的画面,那眼神血红冰冷邪恶,蕴含了无法抹去的诅咒。
而照片里的郭爽,双目紧闭,神态安详。
井底下,是它不是她,否则我终身难安。
郭爽的头七回魂夜没有任何异常,我体内阴煞入侵留下的最后一丝气息也被老端公拔出了。戒指也重新还给了我,只是上面多了纵横交错的两道卜文,刻在戒指内侧。
此间事了,老端公的儿子来接他回家,见面后严厉的责备我们:“你们到底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爹怎么一下子苍老了十年?”
他并没有说错,现在的老端公的确和来的时候大不一样,不仅头发白了一半,连腰也直不起来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像是被抽走了一半。村长腆着脸拿出好烟招待,准丈人和我爹娘满脸尴尬的低头不说话。
“瞎逼嚷嚷什么,你老子我不自量力请了东华真君上身,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村长封了一个两万块钱的红包给老端公,他半点没推辞,这等沾因果的事不收钱对谁都没好处。虽然他家里肯定不差这点钱,他儿子开的就是一辆一百来万的大丰田兰德酷路泽。
“爹,你这是何苦来哉,放着清福不享,非要跑这穷乡僻壤折腾,难道我平时孝敬你的钱还少吗?这等邪秽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你要是把他们除尽了也就算了,现在还留了祸根,以我说,您老压根就不该来啊。”老端公的儿子痛恨至极的说。
阴煞好不容易依附郭爽的阴魂吞噬怨气回复了一丝实力,又被老端公打回原形,自然对他恼怒至极,这量子算是结定了。
“滚犊子,老子堂堂南茅传人,还怕和阴物结因果吗?小逼崽子,你再唠叨一句,老子就不跟你回去了。”老端公破大骂。
他儿子立刻闭嘴,只是望向我们的眼神更加愤恨了。
我站在村口,望着老人费力的坐上轿车,心中有根弦怦然而动。当下立刻冲过去,敲着车窗对他说:“胡爷爷,我能拜你为师吗?”
“你身应九重死劫,老夫连一重都不能彻底化解,没资格做你的师父。那井底阴煞并未被我除去,而是进入虚弱状态缩回井底。一旦再有生人坠井而死,得到吞噬怨气的机会,它还会再来!”
老端公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撂下这么一段话走了。
村民心疼粮食,见不得禾苗一天天枯萎,等了十几天后见井水没有异常,就打了一桶上来,喂给黑狗喝,黑狗痛痛快的就喝了,这下他们重新开始抽水灌溉。不过这一次村民把井台砌得很高,别说小孩子失足就是成年人诚心也轻易跳不进去了。
本来我爹娘不让我下田,说井水拔凉,我身体正需要补足阳气。可我不忍心见他们日夜辛苦,坚持要去。
我家的三亩玉米,苗子都窜了两尺高了,因为天旱,一棵棵耷拉着叶子,抽的一点生机都没有。爹不让我靠近井台,只让我在地头拿着铁锨改水道。
我卷起袖子,捏住胶皮管子,按照爹的吩咐移动位置。喷出的井水的确清澈,流淌进满是龟裂的土地中瞬间被吸收,而已经灌溉过的玉米苗精神抖擞。我忙了一上午,心里充满了劳动的喜悦。
按照约定,我家只能使用水井半天,下午就轮到四叔家浇地了,当下午饭也顾不得回家吃了。
正午时分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刻,古时候处决犯人都是选择午时三刻。不过阳盛极而衰,民间鬼故事中也有传说,正午时分不宜出门,更不宜入深山,踏足荒野。
现在放眼田间,似乎就剩下我们一家三口还在忙着灌溉。
我光着脚,踩着泥泞,任由井水缓缓漫过脚背。忽然,我好像感觉到有东西从我脚心钻过,就像泥鳅和黄鳝那样滑不溜丢。感觉着那东西要从脚掌滑出去,我急忙用用另一只脚帮忙压住,然后弯腰,两手一扣,捉住了它!
有小耗子那么大,漆黑如墨,身体两头尖,看不出首尾。如果不是它在剧烈挣扎,根本不知道是活物。
“爹,你看我抓了个啥东西。”我对着爹喊了一嗓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