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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一十九章

    初冬的寒梅依旧绽放,却是多了腊白之中,多了些淡淡的紫红色调。

    主持江宁行在的监国,再次被一个好消息所鼓舞着,格外胃口大开的,多吃了一碗三茸羹,这回却是来自西北方面的外交交涉成果。

    根据向西北派出的数只秘密使臣,八百里加紧还报的消息。

    从广威军、凤翔军这样的关西新兴藩镇,到威远军、武威镇这样的老牌朔方诸侯,都表示了某种对即将多的天下的大梁,继续保持臣服现状和基本格局的积极意愿和态度。

    要知道,为了防止西军入关而插手洛都的战局,而导致历史重演的结果,这次国朝甚至动用了西路军的两大沿边行司。

    籍北伐之名千里掩袭,从一南一东分别抢占了汉中和河东的战略要点,只要他们敢于越过潼关,就会遭到两面的夹击,或是出现被截断后路的风险。

    名为西军的西北军镇,素来另成体系,但是却是按照地域分作若于个大集团下的,诸多大小军镇、守臣林立的局面。

    而这种局面,却是乙未之乱和嘉佑大进军之后,作为西军东进的幕后推动者,有些鞭长莫及的西国梁夏,格外在中土留下的手尾而已。

    以变相制约和权衡,承光帝中兴之后的后唐朝廷,不至于独大到反过来力压大夏的可能性,毕竟是名义上的宗主上国。正所谓“阳光之下,毫无新鲜事”

    而自从同出西军一脉的张氏,在洛都专权称摄,而导致横跨大半个天下的西军源流,又一次分裂之后,留在西北各道的大多数军镇,就只剩下名面上,还保持着对北朝称臣的最后一点名义而已。

    大多数时候,即不听宣、也不听调,只有在内部发生某种正常非正常的更替继递,或是相互纷争不止却无力打下去,需要下台阶的时候,才会象征性的要求,来自北朝的追封赏赠或是有偿性的出面调停干预。

    而洛都朝廷若是想动用他们的力量,比如从短期的协力扫荡草原,到长期入驻中原守要作战,也都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和条件。

    因此,对于在北伐之中已经取得上风的大梁来说,这些长期自成体系的西北军镇,也不是没有不可争取的空间和余地。

    而这番秘密外交出使的成果,在保证其利益和现状的同时,也再次确认和了西军之中,另一些相当部分有实力的藩镇之属,在这次问鼎中原的北伐大战中,继续置身事外的基本态度。

    一些关西的军镇,甚至以发派常驻奏记使节为名,交出了象征性的人质,而正在从大散关,星夜向行在赶赴而来

    虽然这个基调和态度,不是不可能发生变化。但是既然有足够的利益保证为驱使,又在两路大军的合力监视和对峙下,短期之内很难发生什么变数和意外。

    这样,他总算可以进一步安下心来,早早的歇宿睡个好觉了。

    洛都以北的次要战场,局部的攻战也逐渐进入到某种关键阶段。

    当我的军队也出现在攻坚序列中去的时候,南关城的城头守军,已经被全面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只能用漫无目的也毫无准头的抛投物,顽强的体现着某种无奈的存在感。

    因此,在友军继续登城正攻的势头,吸引了大多数守军关注和火力的时候,来自我军的掷弹兵和白兵、工程兵构成的混成突击队,在第四正将杨再兴的带领下,也冲到了城门下展开某种预设作业。

    好在河阳桥南关的城门,无论是高度还是厚度,终究比不过武牢关和洛都那么变态,

    因此,他们先是用皮囊装的猛火油挤压喷涂在包铁门面上,然后进行多次反复焚烧后,再泼上冷凝的醋水,包铁面就发生扭曲和膨胀,最后用工具将城门上软化变形的包铁,给一块块硬是翘挖拉扯下来,露出木制的内里。

    紧接着,这些木面很快被用刀斧和钻子,凿出若于个大孔洞来,附着上本军特制的火药包,再用大钉固定住权作原始定向的大铁锅子。

    点火退出两边,只见轰轰几声炸的锅子碎裂飞溅开来,而厚实的大木门上也出现了几道,肉眼可见的裂隙。

    紧接着,是数门装载轮架上上的六寸长炮,也冒着急坠如雨的矢石,在屋型冲车的拼死掩护下,被推到了城门前,在十步之内,对着城门上的裂隙近距齐齐拉火击发。

    从镜筒里远远望去,只见的烟火喷卷弥漫着淹没了门洞,随着哐当当的震响声中,不堪摧残的城门,四分五裂崩碎在烟尘之中。

    友军拥堵在城墙边上,蓄势待发的敢战队,已经迫不及待的举牌持刃冲了进去,与匆匆堵上甬道的敌守军,几乎是面对面、身贴身的抵斗搏杀起来。

    嚎叫怒吼哀号惨呼声,随着激烈的近身白刃战,而一波波的冲出门洞来。只见一道道滑腻腻的血水,迅速没过士兵的脚踝,而从门洞里大蓬大蓬的涌流出来。

    而另一些选锋将士,利用云梯和多级的残骸垫脚,也再次攀上了城头,与守军反复拉锯厮杀起来,一时之间城下城下,南关城中的敌守军是顾此失彼而应接不暇。

    虽然南关城中其余的守军,尤作困兽之斗,又把网栅状的千斤铁闸也落了下来。但是早有防范和准备的敢战队,仅用两具特制的独角车和几名敢死力士,就撑住顶死了落下的门闸,而让守军堵塞通道,截断入内的敢战士,再做努力的打算彻底落了空。

    然而,关门既然已经大开,便不可避免的转入颓势,一点点的逐渐节节败退下去。

    虽然南关城落的危急时候发出求援信号,令黄河沙洲上中城和对岸的北城,都再次集结和抽调兵马,匆匆过桥赶来救援,从北门重新组织反冲和突击,来夺回失去的城段和南门楼,但是终究是晚了,眼见不可避免的大势已去了。

    反而被我先行入城的掷弹兵,用火雷弹堆在密集的人群里,炸的人仰马翻的溃不成军,而随着,炮团副都尉杜疏朗和一群炮手,将斤重小炮被抬上了南关城的城门,对着北门涌出的敌军就是一阵乱轰。

    待到驱散和歼灭了城墙上的残余守军后,他们又乘胜追击,更进一步的把炮加到了北门楼,匆忙试射了数发,喷溅在桥面上和河水里的弹丸,就轻而易举的将对面再度赶来的援军,给打断和逼退了回去。

    彻底夺下南关城,又击退了中城和北城来援之后,我军也没有继续乘胜追击的意思,而是转入就地巩固和防备之中,反正拿下南关城之后,截断北岸通过河阳桥来援的战略目的,已经初步达到了。

    战后打扫和清点,却发现破关后,俘获军将官吏的规格颇高,

    原来在河阳桥这里,北朝专沿袭了前朝的三关节度使和全套配属,另有税官、钱监和盐铁巡司,常年下辖和驻留战兵万余人,同时也代表的是洛都城外,最后一股成建制的精于军事力量。此次三关的军中精锐,大都集中在了南关城,大概有八千多人。

    这也意味着,我们这番奋战之后,就彻底闭上的洛都之敌,获得外援的最后通路,而编做瓮中之鳖了。

    这也是次于夺得武牢关的功劳,再加上缴获了不少关内来不及毁掉的积存之物,既有财帛亦有军前不可缺的粮秣物资,于是一时上下,都很有些喜不自禁起来。

    我参与了最后攻克阶段的我军,伤亡加起来,还没有破百而已呢。

    “某家自当与经略连决请功……”

    满身鲜血和烟火气息的前军统制王贵,已经是难掩满脸的笑容可掬,

    “关内的斩获,也请贵方先行挑拣所需好了……”

    他显然是非常上道的表示道

    “不知如此妥否……”

    “不,我部只稍加援手,主要出力拼夺的还是贵部将士”

    我微笑着婉拒了他的一番好意。

    “因此,请功什么,只消略带一提,且副署其后便可……”

    “那怎生使得……”

    他有些错愕又有些惊讶到

    “某家岂是那种是非不明之辈……”

    “安敢独据此功……”

    “其实我还有不情之请……”

    我顿了顿又道

    “希望贵部成全……”

    “哦……”

    他愣了下。

    “便是这夺门之战的详情,……”

    我真真假假的解释道。

    “此中战法,还未操演纯熟,尚有所缺憾……”

    “故而请替我遮掩一二才是……”

    我军虽然是典型的火器投射部队,却从来不乏攻坚的能力,甚至因此发展出,若于套组合拳式的攻城战术,却是从江北到河北的一路转战攻略之中,不断的实践和应用中总结起来的。

    只是一贯以来,我对此一直藏着掖着有所保留,不怎么轻易拿出示人,而努力维持明面上那个长于野战和善守第一的名声,就是避免被人算进擅长攻坚的序列里,而自损实力的局面。

    因此,这一回的与友军的协力和配合,我还算满意,既然达到了阵前练兵的目的,也不差这点主次辅从的功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