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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向她解释:“据我推测,她应该离开后遇上了什么事导致情绪低落,她过马路的时候,几乎看都不看。若是她能看下车辆,兴许就不会出事了。”
孙院长有些吃惊,却仍是摇头。
“那她什么时候走的?”
“这个我记得,她每次走差不多都一个时间,大概四点半左右。”
我了然,低头翻了翻资料,不禁皱起眉来。
监控记录上显示的时间,是五点,而从福利院到十字路口的距离,走路大概只需五分钟。
于是这剩下的25分钟里,她做了些什么,又去了哪里,可惜沿途的监控早已销毁,不得而知。
最后这场车祸,被判定为意外,这说明当初这个案子被没有查出什么疑点。
按照我的想法,三年前那场车祸,应该会有很多网友纷纷臆测成一个阴谋论吧?
我心中有了打算,却不动声色,告辞了福利院,也遣徐特助回去了。
我告诉他,关于单纪笙的事情,我会继续调查,让他耐心等待。
等徐特助走后,我才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并没有立即离开。
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了解。
我信步来到昨天来过的小卖部,老板依旧是昨天见过的那个。
我走过去的时候,他正对着电脑,在看电视剧。
“老板。”我轻声道。
老板慢悠悠的抬头,看清眼前的人时,没能掩去面上的惊讶,不过随即笑呵呵的说:“你今天怎么来啦?”
我正视着他的面容,毫不避讳,打趣道:“怎么?就允许我周三来,平时还不让来了不成?”
“没,没,啥时候来都成。”老板赔笑着,我也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于是老板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昨天你是咋啦?看你挺不对劲。”
“昨天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老板被我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作了一个挠头的动作,然后犹豫着说出口:“倒也没啥,就是不太像你,呵呵。”
“哪里不像?”我追问,“长得不像?”
“胡说,脸都是一张脸,我还能看错了。”他一拧眉,高声道:“虽然年纪是不比得你们小年青,但我眼睛还不瞎,我还得天天追剧、打游戏呢。”
我心里一点点下沉,看来我们还真是很像啊,这么近的距离,老板竟然也分辨不出来。
老板这次倒是没注意我的异样,继续说着,“昨天给你打招呼,你连回也没回,我差点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呵呵。不过你昨天竟然没在我这儿拿走几包烟,我倒是意外。”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来这里的时候,老板先是对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又是你啊,今天换几个钢蹦?”
我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小店门口那里,放着两台夹烟机。
那个与我相貌相似的女人,竟然喜欢抽烟。
我回头问:“你第一次见我来你这儿不夹烟?”
老板眼睛笑成一条线,说:“可不是,你每次来都要夹的,技术还特高,专门夹我那里面的好烟!哈哈,每次看到你,我都害怕!”
老板虽然这样说,但态度是跟亲切的,刚才的对话中,他好像一直没有称呼过我的名字。
“老板,知道我名儿不?”
老板一愣,又是挠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我笑着,“那您知道我做什么的?”
“啊……”老板有着犹疑,变得吞吞吐吐,“这个,你不是给我说过了吗,呵呵。”
“我说的是什么?”
“你说以前你在红磨坊那边,工作来着。”
老板有些讪讪的,我却笑不出来了。
红磨坊,是港城的不夜街。
日日歌舞升平,夜夜笙歌迷醉,是男人花天酒地的享乐国度,是女人穷奢极欲的欢愉天地。
老板尴尬是很正常的,因为那里的女人,除了富婆以外,就是夜场女。
而这个女人,应当是后者。
原来,她不仅和我长得相似,就连经历都……
我突然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这让我在老板面前,落荒而逃。
我跑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方才站定,然后喘息不止,我倚着墙面,整个人滑落在地上。
真狼狈啊。
我心里笑话起自己来,我是在害怕么?是因为害怕,才落荒而逃的么?
那么多年的流言蜚语都听过来了,那么多年的讽刺挖苦都抗过来了,那么多年的折磨屈辱都熬过来了…我竟然,还会在意这些。
我嗤笑。
我袭月这辈子,问心无愧。
无需别人的同情,也无需别人的可怜。
在炼狱中摸爬打滚的时候,我就暗自发誓,从此以后,绝不曲意逢迎,绝不卑微屈膝,绝不为生活乞讨!
谁也不会知道,一个从深渊里挣扎爬出来的孩子,究竟要付出多大的艰辛和代价,才能换来安逸美满的人生。
那些年我别的没学会,唯一教会我了漠然。
这种漠然,可以强大到无坚不摧。
我还记得老师对我怜悯又无奈的语气,还记得同学对我的嘲讽陷害,还记得那群女人意味不明的眼神,还记得那群男人丑陋而淫荡的笑容……
除了漠然,我无路可选!
我缓缓的站起身,掏出了包里的墨镜,戴上,又很好的掩去了方才的狼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神情。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拿出手机一看,是祁承弋,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他才看到短信么?
我接起电话来,没有太多废话,“你那里很忙么?我就是问候一下,不用……”
“月儿,我好想你。”
电话里传来他低低的声音。
我怔住了,片刻后方笑,“这才几天?”
“不管几天,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这么肉麻的话,他说起来却又点无赖的感觉。
我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顺心,边沿着人行道走,边说,“昨天你给我发的短信,我看到了,不过嫌太晚了,就没回。”
“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失笑,昨晚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
“嗯?我不知道什么?”他反问,很快找到了我说话的症结,“什么时候看到的,你嫌太晚了?”
“好吧,我太懒了。”我对他的察觉能力佩服万分,语气颇有无奈,“我懒得回短信,所以拖到早晨才回复。”
他在那边冷哼,“我可等你短信等了一晚上。”
“我才不信。”我无情的戳穿他,嘱咐道,“忙完就快点回来吧,家里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就等你收拾了。”
“你这女人……”他语气带笑,有着宠溺。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还是在那边好好工作吧,家里我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不用担心,你呢,也不要太累。”
他随口应了声,却没想要挂电话,而是问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接了个案子,最近在跑路。”我很简洁的说。
“哦。”他平淡的回应,复又问道,“什么案子?难办么?需不需要…我回去陪你?”
“不用。”
我冷冷回绝他:“你在鹏城老实待着,不要老想着往回跑,你看看你哪有个专家样儿……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不成没你,我还活不了了?”
他没有生气,反而继续低笑说,“月儿,你知道的,我就希望你没我就活不了…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
“……挂了,这个无赖。”
我秀眉一拧,按掉了电话。
沉重的叹出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这样的。
说起来,这是他这几年第一次出差吧?自从我被烧伤后,他就特别放心不下我,事事都亲力亲为,把我护得,那叫个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下意识亮出手背,指尖微翘,小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这双手还能恢复这般细腻光滑。
苏禾禾说的对,遇见祁承弋,是我三生有幸。
如果我童年的悲惨,是为了让我邂逅这样一个男人。
我想说,我不后悔,哪怕是付出代价。
……
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
在那许久之后,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信誓旦旦的说,我愿意。
回到事务所的时候,蔺旭钊已经在等我了。
上午我给他打过电话,让他从网上调查点东西。
他一向是所里的情报调查员,电脑技术比较不错。听说上学的时候做过黑客,多厉害我倒不清楚,只知道当初他决定要来我事务所打下手的时候,我上司宋林霭气的跳脚,说我挖他警局的墙角,还扬言要让我的事务所开不下去。
不过开到现在,也有四年了,宋队说的只是玩笑话,这些年除了捉奸的业务,刑侦的案子,大多都是他转手给我的。
我承蒙他照顾良多。
话扯远了,继续说蔺旭钊,看起来他既然这么历害,来我的事务所做事,好像有点破庙容大佛的感觉,倒是他屈尊纡贵了。其实事务所里每个人,都还是有自己的本职工作的。
如蔺旭钊,不单单是我事务所里一个助理,其实还是某公司研发部的技术指导,工作时间随意。至于他为什么辞去警局的工作,不得而知,总之事务所也不亏待他啦。
如苏禾禾,虽然和我同一警校毕业,不过她偏爱心理学,大学自修了课程,考上了心理咨询师,工作也很清闲,于是被我拉过来,偶尔审问嫌疑人的时候,用的上她。
最后就是童铃,之前有说过了,她是和祁承弋就读同一医科大,学的是法医,这里就不多说了。
方才说到,蔺旭钊已经调查出结果,在事务所等我,“那个,你再说一遍。”
我颇为尴尬,刚刚他叽里咕噜一通,我竟然走神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