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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女子将那亚多古麻吕惹恼,正要施刑,却被直纱美子拦住。亚多古麻吕将脸上唾沫擦干,犹然气愤不已:“这斯好是不知好歹。竟敢在唾骂本王。”
那直纱美子安慰几句,亚多古麻吕始才平息怒火。直纱美子这才说道:“大王怎只看到坏处,却没看到好处?”亚多古麻吕道:“哪里的好处?”直纱美子笑道:“似这等刚烈的女子,若是大王能降服住她,岂不忠心耿耿?怕是连那些口呼万岁的大臣们,都不及她的万一。”
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令那亚多古麻吕称赞不已。因赞道:“若不是爱妃,寡人险些做错事了。”因斥退士兵,待要替她解开绳索,可想到方才光景,不由惧了。那直纱美子看在眼里,知道亚多古麻吕心思,便道:“此时妹妹心情不好,待我劝说几日。到时大王与她亲近,岂不更好?”
那亚多古麻吕自是喜出望外,准予施行。直纱美子因将那女子带到自家营帐,又命婢子端来荤素冷热,一一放在案上。却闻香气四溢,直令那女子咽了口唾沫。
那直纱美子看在眼里,因道:“妹妹受了惊吓,是姐姐缘故。若姐姐来早些,那些士兵敢动妹妹半根手指头!眼下姐姐给你赔不是。”她说的义愤填膺,一副保护神的样子。又夹起一块獐子肉,道:“这是昨日狩猎来的,味道最是鲜美,你先尝尝。”那女子虽有些饿,可自认是大楚子民,只是绷着脸,并不肯吃。
直纱美子却是哭了,泪水潸潸直落,听时煞是伤心。那女子瞬间软化,只道东岛之人,都是残虐之辈,不曾想也会落泪。脸色舒缓,问道:“你哭什么?”
直纱美子拿着手帕擦擦眼泪:“我见妹妹落魄,不禁想起我被那王上掠来的时的景象。不瞒你说,我本是东江国公主,被他破了城,掠到宫中。日夜蹂躏,现在回想犹且后怕。”
她一脸凄凄,宛如真事。又是带着哭腔,不由那女子不信。那女子也是跟着一叹:“不成想我们同是苦命中人。”那直纱美子攥住那女子的玉手,道:“姐姐我久在那****身边,战战兢兢,时常抹泪。可想找个人说,可能找谁?见到妹妹一刹,竟有十分信任。因向王上求情,明着是为他,实在是为了自己。”
那女子闻说,心中敌意,登时去了大半,面有愧怍道:“我只道姐姐与那魔王一路,却是错了。”那直纱美子擦干眼泪,转悲为喜,道:“承蒙上天眷顾,遇到了妹妹。日后有什么委屈,也能与人说了。却不知妹妹姓名?”
那女子道:“我名甘蓝,原是那冰云城城主的小妾。在那密室中躲了三日,因东西吃尽,便是出来,想着寻些吃食,没想到却被士兵抓来,得亏遇到姐姐。”说罢朝直纱美子躬身一拜。
直纱美子赶紧扶住,道:“可不要这样,都是姐妹,谈什么谢不谢的?”又道:“妹妹有骨气,可不能不吃饭菜。”甘蓝连连称是。两人边吃边谈,愈加亲密。按下不提。
过了几日,亚多古麻吕命大将智多毛利引兵十万,攻略沿海城镇,自己却率二十万军队,直逼柳阳城。那柳阳城守将柳若安也摆好阵势,更添楚国援军,对峙在柳阳河畔。
那亚多古麻吕命小校隔江喊话,迫令柳阳城献城投降,不然与那冰云城一样遭遇。这柳若安冷笑道:“要打只管打,这多废话。”
亚多古麻吕因传令三军,整饬盔甲,但听一声炮响,东岛士兵用那船身搭成浮桥,冲过柳阳河。与楚军杀在一起。那亚多古麻吕也身披重甲,手持流星锤,左冲右突,一路血杀,竟没个将领能挡。
那柳少平站在城楼观望,见他如此勇猛,便要杀杀他的锐气。因提着长枪,挎着白马,冲出城门,喝道:“老蟊贼,休得猖狂!”
那亚多古麻吕用流星锤挡住,转了一个身,道:“有马我就怕你?”因用流星锤敲翻马匹。柳少平大吃一惊,滚身落马。不等喘气,亚多古麻吕已然杀来,情急之下,刺出长枪,却是要与那亚多古麻吕同归于尽。
这亚多古麻吕见那长枪锋锐,快如破风,自忖铠甲难抵,便连退数步。柳少平解了危机,方知这亚多古麻吕实乃骁将,在这乱军当中,非他对手,由是拖枪便走。
到口的肉,岂能放弃?亚多古麻吕高喊一声:“休走!”举着铁锤掀天捣地砍杀过去。眼看着要追上,却觉上前方一只冷箭飞来,亚多古麻吕后退几步,躲避不开,射中膝盖。原来那矢破敌瞧见危险,便出手相助。本要射中脸颊,只因射得慌忙,失了准头。
那柳少平欺他受伤,又回头挺刺。矢破敌在城上看得分明,喊道:“柳柳阳,速速回城!”又命执金吾连敲金玲。却见那柳少平抓枪平刺,亚多古麻吕暴喝一声,如同夏夜惊雷,那战场杀声顿时清静,都收了武器,望向这里。
柳少平只觉耳膜生痛,正要掩耳之时,那流星锤已携风而来,砸中脑袋,登时殒命。那矢破敌气得跺脚,大叹不止。
亚多古麻吕因受了箭伤,便下令退军。本要将柳少平尸身带走,却从一旁杀来一彪人马,正视之,乃大将军曹钦。亚多古麻吕与他争斗几合,不能取胜,只好弃了柳少平尸身,往柳阳河南岸退却。
亚多古麻吕回到营中,命军医拔出箭簇,却见箭羽上刻着“矢破敌”三字,因将箭簇掷在地上,骂道:“这老东西,竟是暗箭伤我,待将他捉住,定要捆住活剐。”
正咆哮间,那直纱美子端着香茗进来,见那箭伤,也是心疼不已。忙好言宽慰。亚多古麻吕心绪稍平,便问那甘蓝如何,直纱美子笑道:“这有急策与缓策,急策现时可做,若是缓策,须得期年的功夫。”
那亚多古麻吕问道:“急策如何?缓策又该如何?”直纱美子倒了茶水,敬给亚多古麻吕,才说道:“急策须得王上用一番苦肉计,若是败露,便再无挽回的道理。若论那缓策,却是王上好生宽慰,日夜感化,等她知道王上的好,自是承恩送抱,不在话下。”
亚多古麻吕是个急性子,哪有耐心去等?因道:“一年太久。佳人在侧,却不得亲近,不啻烈火焚身,寡人受不得,受不得。还是用那急策罢。”那直纱美子莞尔,因近身言说。亚多古麻吕面露不舍,那直纱美子却一拍案子:“你个懦夫!该进不进,该退不退,便是那拱屎推粪之辈,也比你强上百倍。”亚多古麻吕非但不恼,反露歉然:“爱妃,对不住了。”
因一甩巴掌,却听啪得声响,这连绵十数里的军营,都听得真真切切。再见那直纱美子,口鼻已出鲜血,然而犹自大骂。亚多古麻吕气她不过,便喊来士卒,将那直纱美子拖出帐外,痛打五十军棍。
众将闻言,纷纷前来求情,称那直纱美子贤惠方正,非比常人,求亚多古麻吕将她放过。那亚多古麻吕却道:“这是寡人私家事,诸位只管操练士卒,上阵杀敌便可。”众将又言,那亚多古麻吕喝道:“谁在言语,军法处置!”众将无法,只得散去。却见一人并不求情,反倒是仰天大笑,定眼望去,却是督粮官毛利小太郎。
这毛利小太郎世居海滨,每逢阴雨天气,便寻一张纸来,提笔算术。待亚多古麻吕率军杀至,将海滨之国灭掉。这毛利小太郎观这亚多古麻吕一身贵气,便毛遂自荐。那亚多古麻吕问他有什么才能,毛利小太郎自称心算如闪,过目则出。那亚多古麻吕不信,命人出题一百,毛利小太郎挥笔立就。由是被举为司会,管理那调度出入之事。
而今毛利小太郎大笑,令那亚多古麻吕暗自不解,因喝问道:“笑从何来?”毛利小太郎道:“王上一心为佳人,却令佳人受罪,因而大笑。”亚多古麻吕惊道:“先生高才!还请先生做好本分,不要拆穿为妙。”
那毛利小太郎道:“那是王上家事,某不插手,只在一旁看戏,时而叫好,时而称妙。绝不会登台演脚色。”便是转身出帐,大笑而去。
另说那直纱美子皮开肉绽,眼前浮光掠动,却是生出幻觉。那亚多古麻吕却严令看守,不论何人,都不得探视。由是直纱美子只是轻哼,却无人慰解,不禁思及父母,悲从中来,暗道:“这虽是戏,可也是真疼。痛在心里,不经意间便想到家。”
却闻营帐之外,传来吵闹。直纱美子精神一阵,知是甘蓝到来。那甘蓝与士兵纠缠,可她个弱女子,如何能赛过两壮汉?到底不能进前。
直纱美子喊道:“可是甘蓝妹妹?”那甘蓝听闻,立时泪下,问道:“姐姐怎样了?可是敷了药?”直纱美子轻声道:“并无大碍,过些日子便好。”可甘蓝听她语音细微,知是严重,不知哪来力气,竟将士兵推开。看见直纱美子半身血迹,皎月生沉,不禁骂道:“他好是狠心,便亲近之人,也下这重的手。”
直纱美子见她神情真挚,并无造作。在想自己心思,也有些愧疚。因扬起两肩,搭着玉手,道:“常言道,板荡识忠臣。妹妹前来探望,直纱美子铭记在心。心中一言,却不知当讲不当讲。”甘蓝道:“姐姐只管说,我听着便是。”直纱美子道:“你我道路相类,语言相投,该是一路人物,不若结为姊妹,你看如何?”那甘蓝残红未褪,又添秋枫,道:“姐姐竟与我想得一样。”
两人正自说着,却报知亚多古麻吕来到。那亚多古麻吕半脸发笑,半脸发怒。对那直纱美子道:“你可知错?”直纱美子却道:“臣妾不知罪从何来。”亚多古麻吕怒道:“那日打你轻了。”便命士兵将她拖出,杖刑伺候。
那木棍落处,血水四溅,哀嚎迭起。甘蓝本是仁慈之人,又与她结为姊妹,因向亚多古麻吕求情。亚多古麻吕反道:“这事寡人家事,你插手做甚?”因将甘蓝撇开,又命加大力道。
那甘蓝心如冷霜,涩如青柿,因对苍天喊道:“大楚之将倾,四海之将乱!”因整饬衣裳,敛容正色道:“那日甘蓝冒犯王上的罪名,与王妃只重不轻,臣妾愿与王妃同刑罚!”
亚多古麻吕闻言,不禁愣住,半响才道:“美人说的是真?”甘蓝不悲不喜,只一脸严肃:“唯请王上开恩,放过姐姐。。”那亚多古麻吕因将甘蓝拉起,道:“既然美人求情,怎能不听?”便命士兵退下,叫来随军大夫,替她疗伤。自己却带着甘蓝进帐,游龙戏凤去了。
另说那柳少平战死,柳阳城一时无主,而柳少平之子柳若安年近五岁,难以统军。众人便请司徒莘宸暂代城主之职,待柳若安年长,再行接任。莘宸推让再三,才肯受命。那柳若安虽是年少,可也聪慧,等那莘宸受印,便走上前去跪拜,口称:“阿父。”
那莘宸怪道:“这是依据何本?”那柳若安道:“父亲战死,阿父受命。”莘宸正色道:“吾儿所言极是。”
忽有士卒来报,芍药在房中上吊。莘宸一惊,摔着众人前去。却见那芍药已被救下,躺在床上,面白如霜。旁边有婢子陪着。莘宸迈步进来,便召集所有婢子,好一番呵斥。那芍药忙道:“莘司徒,这与他们无关,只是少主人已不再,不知此世有和意义。不如早些过去,或能寻到我父我母。”
那莘宸道:“你好是糊涂,即便圣人都不知死后何去何从,你又如何断定彼世能见到尊父母?况且那少公子吉人天相,定然无事。你且在好生等待,若机缘到了,自会相遇。”那芍药一番自责,道:“惊扰各位了。如莘宸所言,妾暂且残喘在世罢。”
柳若安跳到怀里,道:“那日与小哥去时,似是在寻人,等他寻到了,自然会回来。”芍药见他一脸天真,不禁怜爱,道:“或许真如你所言。”柳若安嘻嘻一笑:“绝不会假。”
这日柳若安在庭中看松影兰枝,半睡半醒间,却见一位霜发老者,带笑而来。柳若安忽地惊醒,问道:“你是谁人?”那老者自称是北斗星君,专职延年益寿。那柳若安却是鄙夷,道:“我虽年幼,可也不能诓我。”催促那老人快走。
那老人反而在柳若安身旁坐下,问道:“你可是在想张翾?”柳若安见他一语道破,不禁错愕,因问道:“你如何知道?”北斗星君道:“我乃是天上神仙,怎会不知?那张翾被我道友攫去,先在大荒州历练。”
这大荒州非在天上,亦不在地下,却是在极远处,欲进其地,须得跨过黑水,渡过流沙,一路更有奇异神兽守护,若是凡人,却难抵达。
柳若安不禁好奇:“那大荒州是什么所在?小哥什么时候回来?小姨她哭得伤心,却是寻死。怕小哥回来时,她已不再人世。”北斗星君叹道:“天不顺人,各种缺憾事,总难弥补。”又从怀里取出两本兵书,递给柳若安。那柳若安刚刚习字,却见扉页上写着《阴阳诀》,不知奥义精髓,便北斗星君。星君不答,只道:“你只需日夜攻读,勤加练习,各种真言奥义,自是明了。”柳若安还要发问,北斗星君已回归虚空。
柳若安也生兴趣,便会到屋中,挑灯细看。刚读了一卷,却见屋外大鸟怪叫,大如小牛,面目狰狞。将窗楞撞断,冲柳若安喯啄。那柳若安虽小,可也镇定自若,一面喊人,一面拿起一本《阴阳诀》,朝它丢去。不想那大鸟猛开大嘴,吞了书本。
那大鸟似是饱了,抖抖屁股,对着柳若安,单在桌上掉落一块鸟粪。柳若安气急,抓起书,又要扔时。那大鸟却拍打翅膀,飞向空中。
却听仆人拿着面杆,士兵携着长枪大刀,一窝蜂挤入房中,纷纷询问:“少主人,何事喊叫?”柳若安正要说时,莘宸赶来:“适才我见一只怪鸟冲天而去,可是这里?”那柳若安连连点头:“此鸟甚怪,一脸汹汹,只是吃了一本书,便是飞去。从未见过这等怪鸟。”
莘宸并未追问,只是见柳若安安然无恙,始才放心。便让柳若安早些安歇。柳若安点头应了,留下几个仆人,将窗户潦草修缮一番,便也让他们去了。
柳若安翻开书再看,却只有下本,没了上本。虽是懊丧,可一转念,不过是一本书,没什么珍贵。因而似懂非懂往下看去。正读时,却觉困意来袭,渐入梦境。
却听空中怪叫连连,又听有人喊叫,不知是何缘故。直到被人推醒,柳若安散漫询问:“何事喧闹?”那仆人道:“城中莫名着了火,来势汹汹,少公子快跟老仆避难,不然水火无情,丢了性命就晚了。”
柳若安问道:“那阿父、曹将军去了何处?”老仆本是受人差遣,他怎知道?只是含混道:“该是救火去了。”
柳若安因跟着老仆奔出庭院,却见眼前火龙处处,银花绣锦。又值夜风正胜,乌云掩月。那些百姓携带妻女,纷纷逃命。城内士卒虽用力救火,那火却越烧越大,隐然间有席卷全城之势。
那老仆抱着柳若安,策马来到城外,但见尸骸遍野,刀枪散乱。知是此地交兵。正要往北追寻,却从左近灌木当中杀出一彪人马,喝道:“骑马老儿,休得再前!”那老仆两股发颤,大叹一声:“天要亡柳!”未知来者是谁,且听下回分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