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我坐在床上,感觉棉被全都变成了冰块,越是靠近就越是冰冷。
这个女人的眼光,像是绣花针一样刺在我身上。我很识相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就往房间外面走。
这个陌生地方,唯一对我好的人就只有谢子俊了。现在他因为我,被自己父亲给关了起来。他后妈没有说错,我就是绊脚石,是累赘,除了拖累别人,我什么都不会。
我害了林强,让他现在医院躺着,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子,一说话就会咳嗽,虚弱至极,气若游丝。
我害了谢子俊,害的他被关了起来,不仅跟父母闹僵了关系,还暂时失去了人身自由。我想子俊这会在房子里,心里一定很委屈。
我妈在的时候,就告诉我,人一定要靠自己。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句话,像我这种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要是让别人来帮自己,只会害了别人。
谢子俊的后妈压根没有留我,我就像幽灵一样,从他们家偌大的房子里,悠悠的晃了出去。
我走了好久的路,终于重新回到了市区。
夜色渐浓,街头亮起五颜六色的灯箱,渲染出夜的辉煌。
忙碌之后的人们,悠然的穿梭在街头巷尾,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快乐。
可我,却在别人的欢乐中愈发的孤独。
我用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在一棵行道树下蹲下身子,踌躇的望着街道上的小吃摊。
那些人大碗大碗的喝酒,大口大口的吃肉,对于一个一天都没有吃饭,还赶了那么多路的人来说,看着别人大快朵颐的样子,自己的口水是会“哗哗”的往下流的。
我极力的把头转向一边,可是前胸贴后背的饥饿,又把我的头给扭了回去,我真的好想吃,哪怕就一口。
可当我看到那个烤串老板的时候,无边无际的恐惧感,瞬间占据了我的内心。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身子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后方的树上,再也不敢对那些肉串有半点奢望。
这个老板剃了个光头,脖子上戴着金项链,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看上去比那个餐馆的秃顶老板还要狰狞。
我进那个餐馆的时候,那个秃顶老板就把我拽到了后厨,要给我下面吃。
现在这个光头老板要是知道我在对着他的烤串流口水,肯定会把我像拎小鸡似的给提了起来,甩到他家的沙发上
我越想越害怕,自己赶紧站了起来,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一样,急忙加快了脚步,沿着马路,走了好远好远。
我越走心里越迷茫,我没有钱,没有亲人,这个城市,根本没有我落脚的地方。
夜色越来越深,霓虹灯的灯光愈发的璀璨夺目。
我坐在一家商厦门口的凳子上,看着桌上被人吃剩下的半包薯片发呆。
我已经饿的四肢发软,连挺直腰板的力气都没有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如果我一闭眼,肯定会睡上好久好久。
筋疲力竭的我,甚至开始出现了幻觉。
方形的薯片包装袋,开始幻化出各式各样的形状,时而是圆形的巧克力蛋糕,时而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炸鸡。
我咽下好几口唾沫,下巴贴着桌子,双手不由自主的朝那半袋薯片伸了过去。
奇怪,薯片怎么会有温度
我虽然饿的脑袋有些迷糊,但是还没有傻掉。
这包薯片的触感温温热热,还软绵绵的,吓的我赶紧摇了摇头,这才看清有一只大手挡在了那包薯片前面。
“小姑娘,你是不是很饿啊,叔叔带你去买东西吃好不好”这个人留着平头,一笑露出一嘴的茶渍牙。
接二连三的不幸遭遇,已经让我对成年男人心声恐惧。
“不。”我坚定的拒绝了他,起身就走。
这一走,又不知道走了多远。
我实在走不动了,就坐在路边喘气。
时间应该已经到了深夜,许多店铺都接二连三的关了门。城市里的温度也降了很多,有风吹过的时候,我甚至会被冷的发起抖来。
马路旁虽然灯光很亮,而且车来车往的,会让我觉得稍微踏实一点,可这里四面透风,实在是太冷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朝周围的大厦走了过去。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要在大街上过夜。
在往大厦底下走的时候,我以为只要我不怕脏,找个挡风好的地方,就可以安睡一晚。
可当我走过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在这座城市里,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远不止我一个。
基本每一个稍微暖和的地方,就会有一两个衣衫褴褛的躺在那里。
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是隔着老远,就可以闻到一股发馊的气味,从他们那里飘过来。
我肚子里本来就空荡荡的,这股味道激的我想吐,但是又没有东西可以吐出来,于是胃里的酸水,就开始不停的往上反。
我知道,想要找个暖和点的地方是不可能了。找了大半天,我只好在一处稍微开阔的地方落了脚。
这里透风,也自然就无法挡住别人的视线。
我昏昏沉沉的,刚想睡去,几个拎着酒瓶的男人,疯疯癫癫的从我面前经过。
他们身上的酒味很浓,大半夜的还在路上唱着歌,很明显,已经基本丧失理智了。
我把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的,手撑着地面,一点点往墙角挪着,生怕被他们发现。
就在我快退到墙角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按在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上面,而且这东西还有体温,更可怕的是,在我按住它的下一秒,这个家伙突然发出“吱”的一声惨叫,细细的尾巴直接抽在了我的手上。
老鼠
我被吓的毛骨悚然,张大嘴巴惨叫一声,身子一滚,就从大厦的走廊上摔倒下去。
我被摔得鼻青脸肿,感觉身上所有的骨头都像断了一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是这个时候,我依然不敢哭,不敢叫,因为我害怕那些醉酒的叔叔会回过头来,把我当做圣诞礼物一样给捡回家。
可这么大的动静,要想不被人发现,根本就是妄想。
很快,那几个醉酒的男人就围在了我身边。
其中一个挺着啤酒肚的,喝下一口酒之后,用脚试探性踹了踹躺在地上的我,然后对旁边的人说:“好像是个人。”
“是啊”另一个人弯下腰,看过我之后,笑嘻嘻的告诉其他人,“还是个女人”
“我看看,我看看。”后面两个人,急不可耐的冲了过来,蹲在地上一脸欣喜的瞅着我,“好白好嫩啊。”
个头最高的那个,很是兴奋的把我扛起了起来,对着旁边的男人说:“大头,快借我点钱,晚上哥哥走运了,明天再请你喝酒啊”
其他的男人不乐意了:“哥哥,这宝贝是大伙一起发现的,说什么,你也不能独享啊。”
他们说话的时候,空气里面弥漫着发馊的酒味。这个男人自从把我扛在肩上起,自己的身体就一直在晃悠,跟地震似的。
本来一个喝醉的,我就已经够害怕了,可现在,这些喝醉酒的人,全都嚷嚷着要给我打针。
从走廊上摔下来之后,我身上就一直疼的要命,到现在,四肢稍微动一下,就是刀绞一般的疼痛。
我无法挣扎,无力反抗,只好扯着嗓门,大声的喊着救命。
“别喊”大个子突然生气了,掰开我的嘴,就把手里的酒瓶子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的喉咙被瓶口狠狠的扎了一下,瞬间就哑了。
他们互相争执不下,索性直接又把我放回了走廊上,然后四个人齐齐朝我走了过来。
“小丫头,让叔叔亲一下。”头很大的那个男人,咧着嘴,笑嘻嘻的往我脸上靠了过来。
短短几十厘米的距离,他那混着酒精的口水,已经足足流了一地。
我拼命的转着头,脖子都快转断了。
可我越是反抗,那些人似乎就越兴奋。
“你让开,我也要亲亲。”大个子推了大头一把,撅着自己腥臭的嘴巴,就往我脸上凑。
我绝望至极,难道自己就要这样,被这几个人给糟蹋了
我以为良哥家里才是最可怕的魔窟,这会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对一个漂泊无依的花季少女而言,当夜幕降临的那一刻,外面的世界就逐渐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对,良哥
我脑海一闪,在深夏这个地方,良哥肯定是那种地头蛇的存在,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求他办事。
于是我拼命的,用沙哑的声音警告他们:“你们快滚,我是良哥的女人”
“良哥,什么良哥,老子还豹哥呢”这几个醉汉,把我的话,完全当成了不屑一顾的笑料。
“良哥就是郭怡良”我卯足了劲冲他们吼着,以为这样就可以吓住他们。
但是这些人却更加没了耐心,他们直接搂住我的脖子,抬起我的头,想要嘴对嘴的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