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坐落在昌乐南端汶河北岸,村名店子,曾用名吴家院庄、车辋店子。行政隶属红河镇,汶河是昌乐安丘两县的界河,解放前后,汶河周边的村庄归属安丘,直到成立合作社以后方划归昌乐县辖制。算来,店子立村已有740年历史了。元代,吴姓立村,名吴家院庄。明隆庆二年,全村村被汶河洪水冲没。次年,张、薛二姓逃荒至此,恰值车辋散坏,遂定居于此,取名车辋店子,简称店子。
店子村村虽不大,却有有姓氏13个之多。原因就是村子坐落在北京到日照诸城的古道上,曾经是车马熙攘,店铺林立,人头攒动,是名副其实的水旱码头。这里成为商客举子歇息之地,成为物资补给的通衢之所,南来北往的路人有的便在此留驻繁衍生息。如今的店子大姓有四:赵、肖、崔、江。另有人口相对少些的姓氏:张、王、李、刘、薛、孙、林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地处南北交通便利所在的村店。
民国时期,村民间因闹矛盾,有人勾结土匪,将崔、萧中的两家绑票,并残忍的“撕票”。消息报告安丘县政府,县政府哪管这些?任由民间自行处置,自保自防,再说县政府还要给国军抓壮丁,还有摊派任务,也得像绑票般地去村里抓人,哪里顾得上剿匪呢。一时间,店子村的人们闭门锁户,谈匪色变,谈兵色变。
曾祖父弟兄三人,本人排行老三,本来家里还是很富裕的,沿街开有油坊酒坊两桩生意,不知什么原因,其父亲嫌弃憎恶老三,分家时便偏心,把油坊生意分给老大,酒坊生意分给老二,到老三这里分给两个破碗,两间窝棚。气的曾祖父立马把两个破碗摔了,发誓死活不再见自己的父母。而后便一身扎进两间窝棚里,收割苇草,编织苇席苇笠,上街赶集贩卖,几年间便盖起一座四合院落,娶妻生子,并一连生下四个儿子,成了店子村东边的大户。
儿孙们渐渐长大,曾祖父却不分家,就在那四合院里挤着住。分别给自己的四个儿子取名云和、云松、云梅、云标。四子先后娶妻生子,近二十口人就紧紧的挤住在了那个小小的四合院里。
正是壮年的时候,儿孙们渐渐长大,曾祖父却一病不起。不时间便抬到了堂屋,说着说着便咽下了气。他的父母听说了,赶紧从村西来到村东,进门看看,送三儿子一程,到了近前,已经过世了的曾祖父,本来头是平躺着的,谁知他父母进门,他的头却就偏向了里面,比一件人看的目瞪口呆。曾祖父也实现了他生死不见父亲的诺言,这爷俩的仇恨,到死不得化解。
曾祖父病逝,大祖父便担当起了家长的责任。一根长长的烟袋,高高的个子,威严的面孔便是大祖父的权威。大祖父有一子一女,子名继业,小时候脚上生疮无钱医治,便落下残疾坡脚。祖父生有两子,伯父继春,父亲继先。伯父自小身体孱弱,体态瘦小,不能干重活。三祖父生得一女后,得癀病早亡,其妻带女改嫁原乡,不得消息。四祖父生的两女一子,子名继世。
正是闹匪抓丁的时候,到处都是绑票抓丁的,晚上尤甚。白天还可以看到防备,晚上在家睡觉,没地方躲。晚上一听到狗咬,有人敲门,大祖父就吩咐一声,继业,顶门!继业大爷就赶紧去用肩膀扛住大门!扛可扛不住,一会就让土匪把门踹开,进门一看是一坡脚青年扛着们,上前踹上两脚,寻思帮上这个也不值钱的,再找,就见继春大爷,却是一脸的病象,像是刚抽过大烟,绑了去还得给他买大烟抽,就是卖给国军当壮丁,估计人家更不会要。再看看其他人,都是老弱病残的,没什么油水,摔破几个破碗,踢到几个凳子,这帮土匪便转场到别家去了。父亲呢,正值青年,又长的壮实,正是家里的希望所在,可不能被抓去,早被大祖父他们藏到门楼上的苇箔上,度过一劫。从此以后的两年里,一到晚上父亲就躲到门楼上的苇箔上睡觉,一直到安丘县城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