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玄幻小说 > 赫布里底乖离记录 > 第十章 无声的咆哮
    [外敌纪元165年8月22日,22:30]

    神殿武士对场地搭建彻底完成,那是一个低缓的平台,在平台之上,威严的王座似乎昭示着神的光辉。随着莉奥妮丝的指引,戈特弗里德站立在王座之前。

    她的圣痕,能够导引神降临的方向。

    而这处临时搭建的神殿,便是女神现形之处……

    “请坐在王座上吧。”莉奥妮丝尊敬地说。

    姬神。

    那是以凡人之躯,承载女神神格的特殊存在。她们的身体,将成为女神暂时的行宫,比起神谕者更加高贵,比起祭司更加神圣——戈特弗里德,即将成为赫布里底建立以来,第一位姬神。

    她有点惶恐,毕竟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近地接触一个神。

    【莫要惶恐,吾仅是借汝一用。】

    空中的光点已经下降到离地面不足百米,圣洁的光辉彻底盖住了月光。

    戈特弗里德定定心神,她忐忑不安地在王座上坐下。

    莉奥妮丝在王座之前,高举双手。降临的仪式,即将开始。

    “天佑女神,救世之灵,苍空在上,圣灵在心……”莉奥妮丝开始吟唱颂歌。神殿武士们在每个小节高声合唱,人声巧妙地分成了三个声部,庄严而肃穆的圣歌,似乎将这临时神殿化作了真正的大教堂。

    “虽然这群人打架能力一般,但歌唱得真棒啊,是不是,莫德雷德?”

    罗恩格林站在莫德雷德身边,拍了拍他的背。莫德雷德尴尬地转了过去。

    “啊,我们的女神啊……”莉奥妮丝和丽奈特继续在领唱。

    戈特弗里德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似乎平静了下来,这首圣歌似乎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让她仿佛置身******之中,身体被一点点掏空,成为一个虚无的容器,准备容纳女神的巨大神格。

    光点,下降到不足五十米。

    【汝之后打算怎么做?】

    女神竟然……虽然这么说很不敬……在很好奇地试图和戈特弗里德聊天。

    “刚才我就想到了,神殿和骑士团总是冲突不断,这对于赫布里底是个很大的麻烦……我会负责骑士团的事务的,麻烦您处理一下神殿那边好么?”戈特弗里德在内心用力地这么想,她觉得女神大人应该可以听得到。

    【汝不必这么大声!吾听得到!】

    看来女神稍有点生气。

    “那么……”

    【吾的仆人,吾自会管教。可惜她没法听到吾此状态的声音,因此不得不借汝的喉咙。】

    “谢谢女神大人。”

    【哼。】

    错觉么,女神大人意外地有人情味。

    光点,下降到不足十米——

    就在那时,圣歌停止了。

    莉奥妮丝立了起来,她走近了戈特弗里德。

    她微笑着,把嘴贴到戈特弗里德耳边:

    “啊,小妹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成为姬神的人,她的人格就会永久消失哦。”

    “虽然很可惜,但是这也是为了女神大人。”

    “所以——”

    “带着荣耀,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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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光点的运动出现了异变。

    本来匀速下落的光点,突然以螺旋加速下落——朝着戈特弗里德的方向!

    【莉奥妮丝!!!!!!!!!汝,做了什么!!!!!!!!!!!!!】

    在女神的喊声中,光点与被事实所震慑,无法动作的戈特弗里德,融为一体。

    爆发的神圣之光,照亮了整个赫布里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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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圣夜——

    “罗恩格林大人……我,我非得穿这身衣服么……”

    “我觉得不错。毕竟,你才这么大,胸部就已经比我大了……呵呵呵呵……”

    是错觉么,戈特弗里德觉得罗恩格林的背后似乎在闪烁黑色的双翼。

    但是这身衣服实在太羞耻了……胸部只有两条带子,背后还背着一对小翅膀,怎么看也不是骑士该穿的衣服啊。

    “这是赫布里底城嘛。圣夜大家穿成各种各样上街,已经是一种习俗了。“

    罗恩格林拍了拍她的背。

    “你就上街去吧,会有人给你糖的。“

    戈特弗里德几乎被强迫地赶了出去,她捂着胸,偷偷摸摸地走在路边……

    结果上,她手里的袋子被人塞满了糖。她想起之前那个圣夜,珀西瓦尔手里也有这么多的糖。

    好歹今夜没有圣诞老人扔下各种垃圾了……戈特弗里德暗自庆幸。在三天之前,罗恩格林似乎去找了圣诞老人一趟,之后那个恐怖分子就从赫布里底消失了。

    可是这么多糖……怎么办呢……

    她的目光,投向了神殿。

    她走进神殿,将半袋糖倾倒在女神像的脚下盘子里。她不知道女神是不是也爱吃糖,不过这种供品应该不算太失敬。

    【拿走。吾不需要此类东西。】

    哎!!!!谁在说话!!!!!

    【凡人,离去。】

    那是戈特弗里德,第一次听见女神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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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本来稍显凛冽的夜风,此刻也变得温暖。

    黑色像一团温柔的网,包裹住了她。

    戈特弗里德在黑色之中,缓缓下沉。那是她曾经体会的感觉,但是这一次,更加温柔而粘滞,好像很多手抓住了她,将她一点一点下拉。

    眼前的漆黑,稍稍褪去了。遥远的远方,一道光。

    她感觉自己,被光所吸引,向光明中坠落。

    然后,她听到女神的声音。

    她听到过许多次女神的声音,但是这一次,完全不同。

    那不是平时的威严声音,却好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女孩在呜咽。

    【……对……不起……】

    之后,她完全沉没在了光之海中,世界消融为彻底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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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恩格林所知道的事情,就只是戈特弗里德突然发出剧烈的光芒。

    之后,她就瘫在王座上不再动弹了。

    ……女神的降临,难道是这样的么……

    罗恩格林的心中,感到强烈的不安。

    这个时候,姬神的眼睛,张开了。

    你该怎么去形容一个神的眼睛呢?

    无法形容,没法用任何言语形容那一刻罗恩格林感到的庄严和神圣。

    是海洋,是天空,是宇宙,是包含一切的存在。

    姬神从王座上立起,她的身上散发着微光,她的身体好像还不大受控制,稍微有一点歪。

    “莉……奥……妮……丝……”

    姬神的嘴唇翕动着,吐出几个音节。

    莉奥妮丝没有跪下,而是走到了姬神的身边。

    “莉奥……妮丝……”

    姬神的声音,变得稍稍连贯了。那不是戈特弗里德的声音,却好像是一个八九岁女孩子的稚嫩声音。

    “是,姬神大人。”

    莉奥妮丝轻轻垂下头。

    “嘿嘿★”

    罗恩格林也好,丽奈特也好,莫德雷德也好,全体神殿武士也好,一瞬间彻底失去了言语。

    姬神,露出了羞涩迷人的微笑。之后,她靠在莉奥妮丝身上,挽起了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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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莉奥妮丝,猛然爆发了。她对着天空,发出了几乎歇斯底里的狂笑!!!!

    “完成了!!!!!!!!!!完成了!!!!!!!!!!!!!千年的悲愿,终于在我这一代,完成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已经笑到直不起腰了,但是依然狂笑着。

    突然,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用左手轻抚姬神的脸颊,口中吐出几个字:

    “姬神大人……”

    “是~”姬神甜甜地回应。

    “姬神大人!”

    “莉奥妮丝?”姬神蹭着莉奥妮丝的胸口。

    “姬神大人!姬神大人!姬神大人!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好像要笑到抽搐一样,莉奥妮丝继续疯狂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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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恩格林的身体比她的思维更先动了。

    不对,不对,不对!女神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戈特弗里德呢!她去了哪儿!

    她一把冲了上去,双手按住姬神的肩膀。

    她对着姬神,大声发问:

    “你是谁!!!戈特弗里德在哪里!!!”

    她的心中,却在暗暗祈祷。

    女神大人,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请把戈特弗里德还回来!

    那一刻,罗恩格林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冰冷了。

    姬神看着她,脸上充满了恐惧的表情。

    那是看着不认识的怪人冲上来的表情,那是恐惧叠加厌恶的表情。

    姬神的全身,猛然爆发出了神圣的强光。

    “呜!!!!”罗恩格林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飞了,她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但是她立刻爬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姬神……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莉奥妮丝……”

    姬神喃喃地说。

    “是。”

    “无礼者。”

    姬神手指向了罗恩格林。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请您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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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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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恩格林大人……我非得穿这种衣服么……”

    “罗恩格林大人,剑法好厉害……”

    “我也可以成为一名骑士么?”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哎哎哎?您说让我当骑士团副团长!!??”

    “我将用我的方式,守护骑士团。”

    “罗恩格林大人,我想您提出决斗!”

    “如果我赢了,请您跟我回去!”

    “跟我回去!”

    “回去!”

    回去。

    回到……哪里去。

    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保护不了。

    我又一次,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后辈。又一次,彻底地失败了。

    我没有资格回去了。

    没有资格,面对你。

    没有资格,面对那些关心你的人。

    我没有资格,再次厚颜无耻地自称骑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神殿武士,先把这个叛徒抓住,好好惩罚一下她对姬神的无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罗……罗恩格林,现在我们要逮捕你!”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那就……

    干脆,全都毁掉好了。

    “圣杯啊……我……接受你的交易……”

    【好呀。】

    听起来天真无邪的声音,在耳边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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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殿武士的声音顿时停止了。

    他的左臂,落在地上。

    还没有等他的惨叫出口,他的右臂又落在地上。

    然后,头颅飞了出去。

    黑色的双翼,在月光中招展。

    神谕:罗恩格林无法活过今晚。

    罗恩格林?笑话……

    那个软弱的家伙……早就该死了!!

    锯齿的巨剑,在黑雾中成型。

    另一名神殿武士惨叫着转身试图逃跑,之后,他从中间被一剑两段。

    右瞳,染上了鲜血的鲜红。

    全都杀掉吧。杀掉吧。杀掉吧!!!!!!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罗恩格林巨剑高举,疯狂地咆哮。

    但那声音……

    与其说是咆哮。

    不如说,是绝望的恸哭。

    [外敌纪元165年8月22日,2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