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的身体被劈成两片,鲜血喷涌四溅,人群一阵尖叫,
“爷们不喜欢听废话,给你们五个数,还拿家伙的下场跟这厮一样,五……四……三……”
“叮叮当当”,兵器丢了一地,兵士们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拼不过这帮杀神,何苦送命来哉,李大知府裤裆里湿漉漉一片,牙关不停的打战,
“你……你们想要……要如何……”
“放心,爷们不过拿你们换几个大子儿花花,乖乖听话,有命在,懂吗?”
原来要银子,人在什么都在,各人生怕头点慢了,又挨上一刀,黑汉很满意,一挥手,押着这些头面人物向船的方向走去,兵士却被带往他处。
布可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脑子里嗡嗡作响,船只起火时王七就拉着他跑到从船上逃下来的人里面,这些人哭喊连天,待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王七紧紧抱着小丫头,在她耳边严厉的嘱咐,
“闭上眼睛,不要看也不要听,只管跟住我,明白吗?”
昏昏沉沉的布可像摆线木偶似的依偎在王七怀里,没过多久便有持刀大汉过来将人驱赶到一起,哪个动作慢了当头就是一刀,血腥景象闭着眼睛看不到,但凄惨的大叫声清晰的传进耳朵里,她整个人抖得如同筛子一般,王七块头和力气够大才没让她跌倒,等坐在地上,布可的四肢软得稀烂,将头死死埋进王七的胸口。
“千万不要提司衙。”
王七耳语一句,悄悄抬起半个脑袋观望四周,那些悍匪的装备相当精良,甚至不下于常爷他们,江南能有这样势力的人……他不由得想起初识洛宇和程绣的那一天。
“听好了,爷们是来求财的,你们安分点,命就能保住。”
一个壮汉大声宣讲,船上下来的人都围成一团,悍匪挨个挨个的查看,女人被拉出队伍,尖叫却反抗不得,有人想阻止,给毫不留情的斩杀,尸体割下头颅后留在原地,血腥味四散,
“大王,这是我弟弟,请大王高抬贵手……”
王七陪着笑脸护住布可,那贼人不屑的呸了一声,
“他妈的是个酸子,像个娘们,可惜老子不好这口……”
鼻子里是阵阵血气,以及有人吓得失了禁的屎尿异味,加上粗俗不堪的污语,小丫头紧闭眼睛,胃里翻滚,强忍着不吐出来,王七小心翼翼的总算敷衍过去,他不断的对布可耳语,
“不要怕,相信我,有我在,你会平平安安的……”
李本嗣和陵城头面人物的待遇还不至于太过恶劣,悍匪们心满意足的看着眼前肉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上摆好纸笔墨砚,
“写信给家里,要家里拿银子来,数目多少自己掂量,要是达不到爷们的需求,嘿嘿,你们懂的……”
“知府大人,麻烦你叫你的手下们别乱动,爷们死人堆里打过滚,这条命早该见阎王,死了便死了,你大概不想陪咱们吧,哈……”
知府大人只有点头。
岛上四面八方都是寒风,受惊吓后每个人萎靡的盘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王七竖起耳朵探查周边的动静,布可被他捂得暖暖,眼泪也停住不再流,王七的方寸之间仿佛成了她的全部,替她挡住了外界风雨,暂时忘了险恶,小丫头生出幸福满满的感觉,只想就这样待上一辈子。
王七全神贯注,空气中若隐若现传来悍匪们相互的交谈声,夹杂着女子哭喊,这群连禽兽都不如的匪类,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地,
“妈的……上次失了手……点子太硬……”
“上面不知咋弄的……老子们断了炊……”
“这次做上一笔……回老家快活……”
看这阵势,听这话语,王七沉思起来,十有八九是当初那帮想拦路暗算程绣的贼众,失败后被人藏匿安置,最近绝了供给,人心大乱,联合干起无本的买卖。这群悍匪想必是各地流窜的江洋大盗,本就凶狠异常,有心人招募他们效力,价码估计低不了,又给他们配备精良兵器,官府控制极严的弓箭竟赫然在列,粗观其一动一行,颇有几分军伍的样子,好家伙!江南能做到这个地步的,究竟是哪个。
“畜生!”
布可咬牙切齿的小声暗骂,她也听见一丝女子哭号,小丫头虽小,也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她气得把嘴唇咬出血印,王七臂膀微动,示意布可噤声。
“现在我们只能保自己的命,顾不了其他,你千万不要露马脚。”
王七再一次在小丫头耳边警告,末了轻叹,
“他们是畜生,把他们弄到江南来的人畜生都不如,这笔账,老天会跟他们算。”
日头渐渐低沉,人堆旁生起了火,悍匪指使几个仆役砍了一些柴禾,某笨蛋想跑,给戳个透心凉,头用木棍挑着示众一圈,没有人会再犯傻。一整天担惊受怕,此刻个个饿的前胸贴后背,饿归饿,命更要紧,那帮大王也没说给点吃的,大伙忍吧……
“我早上带了几个饼子,现在你先吃一个。”
王七偷偷摸出一个面饼塞给布可,不让其他人看到,人心难测,非常时刻须避免意外,做好警戒防备是应该的。小丫头小口小口的吞咽,肚子总算消停。
“你也吃嘛。”
“我哪有心思吃,明天吧。”
觉得一直依偎在王七怀里太不雅观,布可抽身却被他搂住,王七很怕这小鬼头弄出动静让人一刀宰了或者识破身份给拖出去那啥了,自己的千秋阴谋大计全付诸流水,他的保护欲极为强烈,布可抵抗不住,只得屈服,不过她的嘴角儿是带着笑的。
“大……为啥你和洛大哥对程小姐那个……不太一样?”
吃了东西变话唠,小丫头终究是个丫头,正逢青春,女人的好奇心自然蓬勃的不得了,暂时忘了身处的环境,王七让她提醒,说道:
“你记住,以后尽量别和姑娘打照面,姑娘眼睛毒得很,你的道行怕是瞒不了她。”
“我就不信她有那么厉害。”
布可不服气的嘀咕,女人当然不满意男人去称赞另一个女人,小丫头的嫉妒心也是杠杠的,
“那……我和她比,哪个好?”
这个问题和老母媳妇掉进河里先救谁的问题有异曲同工之妙,王七想都不想的作答,
“都不好,我被姑娘踩的像条丧家犬,而你,是头喂不饱的白眼狼。”
“哼!”
布可别过脸,气呼呼的不理王七,心里却有点美,能和程家小姐一起被大叔不喜欢,很不错哩……
正要再扯两句,远处的江面亮起火光,府城的救援大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