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都由你说,洛宇撇嘴,布可推门而入,笑着说道:
“二位大哥还在聊呀。”
“是啊是啊,布弟弟快过来,哥哥要拉着你的手儿好好同你掰扯。”
王七盛情的招呼她,小丫头脸蛋一抽,不理他,走到洛宇身边,甜丝丝软绵绵,
“洛大哥来了这么久,还未参观,我带洛大哥四处走走。”
洛宇一拍大腿,“哦”了一声,布可聚精会神的给他介绍比划,洛宇听得津津有味。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值不少银子哩。”
“不错,的确好东西,兄长你真有眼光,咦,兄长怎么哭了?”
王七眼泪噗噗直往下掉,他伸手去擦,努力咧开嘴,露出个比哭还像哭的笑容,
“我这是高兴,高兴……”
“洛大哥你看,这房子修建的好好,不愧花了王大哥的老本,王大哥这棺材钱花的对……”
洛宇糊涂不明,布可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咋弄不明白呢,王七再也忍不住,捂住眼睛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朝门外冲,洛宇急得大喊,小丫头拉住他的袖子,满脸都是快意,
“大叔这个讨人嫌的小气鬼,不整整他他要上天哩。”
“你这鬼丫头!”
洛宇狠狠的戳了一下布可脑袋瓜,随后也笑了,
“该!”
王七跑了半条街,抹干泪水,迎着路人异样的目光,大踏步的迈向光明……
不行,为了房子,把老本都搭上了,怎么着也要寻个冤大头找补回来,冤大头?姑娘也……
还是那个时间点,程绣听见敲门的第一下声响就吼道:
“滚进来!”
房门一开,王七倒在地上滚呀滚,他的方向感很不错,一路没磕着碰着,直接就滚到程绣的脚边,程绣用力踩了几下,王七笑嘻嘻的不在乎,
“你又有什么事,说完快滚。”
王七摇着小屁屁,抖落身上的少许灰尘,舔着脸说道:
“小的特来感谢姑娘的五百两银子。”
“这是你应得的,不必谢我。”
“姑娘谦虚,小的有个提议,不如姑娘再预支小的五百两,小的以后但凡作了贡献,都在这五百两里扣,姑娘觉得咋样?”
不办事先要钱,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程绣翘起二郎腿,拿起茶杯微泯,盯着忐忑不安的王七,决定教育教育这个不懂事的东西。
“知道五百两银子是个什么数目吧。”
“知道,小的知道,在陵城,好的地段可以买到两出的院子,差一些的可以买到三进三出,江兴的话,好地段只够勉勉强强买一间独门小户,要买两出的只能选择偏一些的地方,而这五百两若是供小的日常花销,可以养小的一辈子,真是……真是房价猛于虎啊……”
“你算的挺清,别处呢,京师呢?”
“这……若是乡下的土地,有好有坏,小的不好一概而论,至于京师……好地方想都不用想,没戏!外围地段嘛,也不好一概而论,反正京师不是住人的地儿……”
王七掰着手指头猛算一通,江南已够不容易的,在京里那一亩三分地上,外来的小民活的比旺财兄惨多了,想想就后怕,程绣继续延伸她的训导,
“那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可以一眨眼就花光这五百两银子,他们甚至连续花上几个时辰都不皱眉头,五百两在他们眼里不过五文小钱。”
“姑娘说的……是权贵?小的以前有所耳闻,没想到如此夸张,就算皇帝陛下也玩不了这么大的手笔吧。”
“皇帝?我说皇帝是天下头一号穷鬼,你信吗,天下所有人都关注皇帝的一举一动,那些人的一举一动却没几个人留意,其实他们认为那等做派理所当然。”
“这个……姑娘说的小的信,这跟小的想预支五百两银子有啥关系?”
程绣难得的讲起道理,王七被绕的云里雾里,就为这五百两银子,你老人家不累吗。
“你看我是哪种人?”
“姑娘……小的只晓得咱们院子上上下下加起来一个月也花不了二十两,可小的只想预支一点点阿堵物,姑娘……”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就好,你前时取用的五百两我费了不少功夫才让司衙支出,我不是权贵,不会一掷千金,也掷不了千金,你明白吗,我拿不出五百两,你要体谅我。”
你老人家说了一车话,感情对我哭穷来的,王七浑身的劲被抽空,耸拉着脑袋胡乱拱手,
“姑娘清如水,明如镜,小的对姑娘的敬仰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是官,你拍我马屁没用,你放心,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好好干,我不会让你吃亏。”
到最后程绣总算给了个许诺,王七的精神才振作了一些,离开前,他想了想,对程绣说道:
“姑娘,小的有一言,所谓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别看那些人花天酒地,奢侈潇洒,不懂钱内乾坤的货色,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废物渣渣,吃枣药丸……”
“哈哈哈哈……”
程绣仰天大笑,觉得面前这个讨厌的东西稍微顺眼了些,
“你的人话很不错,很不错,以后要多讲。”
“是……是,能让姑娘开心是小的福分,姑娘要是设法凑够那五百两银子,小的带着姑娘飞天……”
没能在程绣这个母大穷身上找补回来,王七整个人彻底的蔫了,他钻进窝里哭了半晌,直到把自己满腹心酸用哭声发泄出来才算罢休,小院的人尽量和王七的狗窝拉开距离,免得耳朵遭罪……
一场绵绵秋雨下尽,太阳终于露出羞答答的面孔,江南科考的选拔试将在江兴举行,江兴府外的几条官道立刻人流如潮,各色读书识字的人士满怀一朝跃龙门,迎娶白富美的终极梦想加入到浩浩荡荡的大军。滚滚人群中,三名不起眼的路人随波前行,王七和洛宇一左一右把布可夹在中间。
“我已经把你的名碟送到陵城府,以后有人问你是哪里的,你就说你是陵城的,知道吗,还有,你现在是堂堂男子汉,千万不要把自己当成那啥,切记,切记……”
“知道知道,你好烦哩!”
王七一路上反复的絮絮叨叨,布可脑子里嗡嗡直响,这么一号打鸣老公鸡跟在旁边,青春洋溢的小丫头哪里受得了,可怜巴巴的用目光向洛宇求助,洛宇扭头瞧风景,装没看见。
“不要嫌我啰嗦,我也是为你好,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实话同你讲,有很多打着不良意图的坏蛋专找你这样的生瓜蛋*子下手,所以呀,你一定要紧紧的跟在我和小洛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吃饭睡觉去茅厕都是,懂吗,布弟弟……”
布可干呕一阵,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甭管多恶心的话,王七照说不误,自己还要忍受多久的折磨,小丫头突然生出远离人世的消极念头,王七依旧不放过她,
“布弟弟,你明白吗?明白的话就‘吱’一声,布弟弟,你究竟明不明白呀,你‘吱’一声呀……”
小丫头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抵住自个脖子,凶狠的看着他,吼道:
“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账,再讲半句废话,本公子马上死在你面前!”
“好!好!布公子气冲云霄,威风凛凛,乃世上顶天立地之大好男儿,兄弟佩服,佩服……”
周围的人见到这一幕纷纷避开,免得惹祸上身,王七惊叹于布可的“直爽”,对她盛赞有加,洛宇不动声色的夺过小丫头手中的匕首,王七又开始长篇大论,
“布公子英俊潇洒,仪表不凡,等到了江兴府,公子定要与我等贴身相伴,把臂同游,我们大家不妨寻个去处,相互切磋诗文可好?我要领教公子的大才……”
“哇……”
布可瘫坐在地上,不顾四下路人的异色,咧着嘴,凄惨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