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准点的叩响程绣房门,咦,怎么没动静?王七奇怪的继续敲着,直敲得手臂酸疼,房内才传来不耐烦的回应声,
“别敲了,有事进,没事滚!”
合着你根本不想见我是吧!
王七火气上头,推门的动作不免大了些,程绣还是老座位老样子,王七见她脑门隐隐有几根青筋,原先的愤怒消失干净,露出个洁白无暇的笑容,还未开腔,只听程绣冷冷的声音,
“你找我最好有正事,如果你拿那些不要脸的混话来烦我,我就让你去司衙扫一个月茅厕。”
“小的冤枉,小的哪敢随便打扰姑娘的清修,姑娘若是功德圆满,可要飞天哩……小的刚才偶然听到几个酸子的谈话,觉得有必要报与姑娘。”
“讲。”
“是这样,那帮酸子说的是……”
王七小心环望四周,走到程绣身侧,小声在她耳边低语,
“前任太子和三皇子的事,他们脑子抽风,拉出两个死得连渣都没有的人和皇帝作比较,尽盘算些没谱的屁事,小的最后听见他们似乎……似乎和咱们那天在小饭店里碰见的俩书生有同样目标。”
程绣表情不变,神色淡淡,
“他们就是那副德行,遇到不顺,便妄托前人否定现实,这等虚幻可笑的行为实在不值一提,至于其他……这不是我们管得了的。”
“姑娘,他们的做派幼稚不假,可人的本性……这套未必不能蛊惑人心,小的以为,藏在背后的那些家伙利用这些说辞,怕是要牵扯众多,万一场面闹大,波及到咱们……”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这种事我们无能为力,江兴有雾庵先生坐镇,朝廷把他当作文事上的定海神针,有他,那些酸子便翻不了天。”
面对有可能来到的风暴,程绣倒是气定神闲,王七不愿放弃自己的打算,
“小的想多查探查探,说不定能找出几个在幕后主使的家伙,小的一想到枉死的弟兄,那个恨……”
“你有几分义气。”
见王七杀气腾腾,程绣很是讶然,她在脑海中回顾了一下,说道:
“没用的,那些人轻易查不到,就算查到了,他们有大义的名分,朝廷轻易动不得,这些勾当太复杂,不过你去探一探也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将情况和你这当事人的结论报与我知便成。”
“多谢姑娘,小的去打听这个……需要耗费……”
“不管耗费多少,列张清单给我。”
程绣的作风还是干净利落,王七尤其欣赏她这大方的态度,爽快到人的骨子里去了……
“姑娘不担心小的借公肥私吗?”
“你虽然生的极贱,办事倒没出过漏子,我对这点小事不会计较。”
“……”
直杠杠的把人骂了一溜圈,王七差点心肌梗塞,强忍着扑倒程绣的冲动,他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大字,
“姑娘,城里新开了一家百花楼,里面的姐儿水灵灵的可嫩了,她们还会跳天魔那啥的,小的明日陪姑娘过过眼瘾,姐儿们对姑娘一定爱不释手,姑娘不妨挑几个秉烛夜谈,小的在门外给姑娘站岗,万一姑娘应付不过来,小的舍了这身子也要令姑娘满意……”
“如果你不滚,我就让你和那姓唐的凑成一对,在阴曹地府里作伴。”
“姑娘拿小的打趣,小的马上滚……马上滚……”
回到江兴,洛宇便闻到空气中某些迥异的气息,身边同门总是神神秘秘的聚集在一起开咬耳朵的私会,看来的确不同寻常。洛宇平日里独善其身,做人低调得如空气般,人家的私会自然不会邀他参加,洛宇照常保持作息规律,在徽楼闹了那么大一出,天知道有没有人盯上自己。
每天按时去学院和陆友彬处听讲,在大庭广众下,老师和学生都没有什么异色,洛宇观察众人,尽管做出一副努力的模样,但学子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老师也只是按部就班的讲述,双方似乎都在……走过场?
到下午休课后,洛宇走进他居住客栈旁的小酒馆,照例坐在偏僻的角落里,托着下巴作沉思状,其实他的脑袋空空如也,不赌钱,不狎妓,又找不到人喝酒,洛宇只能在这里打发时光了,正眯着眼假寐,突然有人拍肩,
“洛兄好雅兴,跑到这儿来逍遥。”
洛宇一看,是学院的某位同门,平时呼三咋四,见谁都能攀上交情,洛宇赶紧站起身来作辑,
“高兄何以到此,末学后辈多有失礼。”
“洛兄客气,我也是偶然遇到,你我同在圣人门下,应该多多来往。”
高同门礼节做的非常到位,入座后,他不解的对洛宇问道:
“洛兄为何在此白白的消磨大好时光?”
“我无甚爱好,只有寄情与小店之中喽。”
洛宇打了个哈哈,高同门露出责备的表情,
“洛兄此言差矣,正值风云变幻,天地变色之时,你却事不关己,实乃大大的不明智啊。”
来了,这家伙恐怕想拉我做些什么,正好,我可借此一探究竟,洛宇郑重的抱拳,
“末学惭愧,只懂读圣贤书而已,最近又因事不在江兴,这风云变幻一说,还望高兄教我。”
高同门看看四周,低声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一处隐秘的处所吧。”
“便依高兄所言。”
大方的在自己落脚处又开了一间小房,等二人坐定,高同门迫不及待的发言,
“洛兄,当今天下危如累卵,仁人义士聚会一堂,大家为了还世间一个朗朗清白,不惜自身安危,欲行大事也。”
“啊!高兄想要造反,这……这如何使得……”
洛宇惊立,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心中暗笑,先吓一吓你这孙子,高同门差点滑到地上,急忙把洛宇拉回座椅,低声厉吼,
“洛兄怎地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没事也要弄出事来,慎言,慎言……”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高兄是不是说错了,各处都是太平,哪来的危如累卵。”
“你呀,一看就知道是不闻世事的人,真是好福气。”
高同门摇头晃脑的数落着洛宇,酸溜溜的语气透着几许嫉妒,这家伙人长的好,命也好,生在大户不愁温饱,怎么看都是傻愣愣的,
“这不过是台面上的光景,台面下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混账事,你可要留心。”
洛宇摆出虚心求教的姿态,恭敬的问道:
“不知高兄指的是……”
“你不知道当年吗,先帝这位置来的不正……”